陌生電話熟悉人

　　你見或不見，有一個人都在同一片天空下，靜靜地，悄悄地，伴著時間的腳步，呼吸著同型氧分子。

　　有時候，聽到一首歌，會突然想到一個曾經(jīng)，或是一段往事，或是一個人，可能是喜悅的興奮，可能是悲情的惆悵，不管怎樣，歌還是那首歌，不同時的時間，同一首歌，唱出了不同的味道，哼出了異樣的情緒。猛然間發(fā)現(xiàn)，原來以前熟練的歌謠，早就把自己的人生唱出來了，只是發(fā)現(xiàn)時，時間已經(jīng)不是那個時間，人已經(jīng)不是那個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唱著“我們變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只怪我們愛得那么洶涌，愛得那么深。”

　　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熟悉的聲音，展望很吃驚，算算已經(jīng)6年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上次電話聯(lián)系、加微信、刪除，一直沒有關聯(lián)。今天突然接到這個電話，而且是對方主動打來的，自己說不吃驚也是假話。對于這個聲音，展望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在記憶中磨掉，那是自己的初戀，經(jīng)常于耳旁響起的聲音，與自己生活在大學最美時光的，生成了最甜的歲月青春。對于她的模樣，展望使勁再腦海中回憶，曾經(jīng)以為自己永遠無法忘記她的樣子，現(xiàn)在看來，時間真的是最好的藥，它治好了自己那段時間的悲傷，也讓自己以為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影子，在幾年后變得模糊，而這個在幾年前自己還不相信。

　　“你還好嗎？”徐一晴說到。自己過的怎樣，過的還好，畢業(yè)后，分手后，過了三年，然后結婚、生子，事業(yè)也在一步一步前進，像很多人一樣，平淡中充滿著平凡。

　　“我，還好，一切都在正常過著，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你還是那樣有本事，連我的這個手機號碼都知道。怎樣突然打電話，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至少外表上打扮打扮?！?p>　　這個電話肯定是向大學舍友“劉羅鍋”要的，畢業(yè)后，自己經(jīng)常和“羅鍋”聯(lián)系，還經(jīng)常在QQ、微信上互動，這個可能性最大，展望沒有想太多，反正電話她是找到了，也打來了。

　　電話中發(fā)出了咯咯的笑聲，“你還是那樣，怎么提前告訴你，提前告訴你，我不是也得打電話嗎，再說，你打扮了我也看不到啊?！?p>　　聲音還是那樣，有些細，伴著絲絲甜味，聽起來很好聽，只是自己已經(jīng)結婚生子，成家立業(yè)，成為家里的頂梁柱了，展望不想開玩笑，“許大小姐今天有什么指示，請吩咐?！?p>　　“我又不是你們領導，哪有什么指示，看來你在機關就學會打官腔了吧?！?p>　　“現(xiàn)在可是再三強調，不能官僚主義，我可不敢?！?p>　　“對了，打電話是想說，大學宿舍的孫阿姨病重，是乳腺癌晚期，本來正常吃藥會沒多大事，只是后來和家人生氣，又加重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有時迷迷糊糊叫你的名字，張棟說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你，見孫阿姨最后一面?！?p>　　聽到這里，展望心頭一陣痛，那個曾經(jīng)關心自己、愛護自己、呵護自己的阿姨，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患上了癌癥，上大學后，家里依然不富裕，經(jīng)常在阿姨那里混吃混喝，還認自己作為干兒子，自己也是“孫媽、孫媽”的叫著，大學畢業(yè)后，戀愛生涯被砍斷，自己也就封閉了和大學的聯(lián)系，沒有去過大學，也就沒有再和孫媽聯(lián)系，怕自己聯(lián)系了會又想起以前的過往，引來陣陣心傷。

　　“不知道你這個領導有沒有時間來省城一趟，也算了卻孫阿姨一件心事”

　　“我看看時間，你把地址和病床好發(fā)給我，有時間的話，我就去看看孫媽?！?p>　　似乎再也不知道說什么，兩人都沉默了十幾秒，是啊，能說些什么，以前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感覺天天黏在一起也有說不完的話，只恨時間過的快?，F(xiàn)在平常的幾句話以后，沒有了其他的共同語言，不能問你結婚了吧，老公對你怎么樣，小孩長得怎么樣，那樣問有什么意義，也沒有意思。老公對她怎么樣，管自己屁事，現(xiàn)在與她似乎、大概、也許、差不多只有大學同學的關系、關聯(lián)了，大學同學幾十個，現(xiàn)在還有幾個聯(lián)系的，一只手都能算得清，她又與其他大學同學還有什么區(qū)別。不說也罷，說多了會感覺有意思，也可能只是自己感覺有意思，其實真的沒啥意思。

　　“那你忙吧，要是來的話告訴我一聲，我陪你一起去?！?p>　　“好的?！闭f完那邊出現(xiàn)了“嘟嘟嘟”的聲音，她先掛掉了電話，可能也感覺這樣沉默的天沒有意思。

　　曾經(jīng)的戀人，畢業(yè)后沒有逃過“畢業(yè)季就是分手季”的詛咒，也沒有逃過“分手之后朋友都很難做”的真理。上天安排你們見面，也就是上天打了一個哈欠，恢復后，感覺自己不應該昏昏沉沉，就又安排了戀人之間無法轉變的命運。

　　電話打完之后，展望心里亂亂的，點燃一根香煙，展望慢慢地吸著，青色的煙彎彎曲曲向上，香煙頭上的火伴隨著口吸一明一暗，展望深吸一口氣，吐出了一個圓圈，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以前在電視上看過，自己也嘗試過，卻一次也沒有成功，一個不經(jīng)意的吐氣，卻成功了。香煙的圓圈不能代表自己心中那點點滴滴的遺憾的圓滿，一根香煙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展望心里還是沒有靜下來。一方面孫媽這么好的人怎么就年紀不大患了癌癥，還叫著自己的名字，看來自己在孫媽心里的分量還是有的，自己不去對得起大學四年孫媽對自己的照顧嗎，“羊有跪乳之恩”，孫媽雖然不是自己的親媽，但是大學四年像對待兒子一樣照顧自己，畢業(yè)后沒有看望，也沒有問候，自己確實有些不應該。另一方面，曾經(jīng)的那個她，那樣誓言一輩子在一起，“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別”的她，那個以前經(jīng)常夢中又在一起的她，醒來只能自己在租的房子里長嘆、發(fā)呆，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呵呵，“命運真TM會看玩笑”展望在心里罵著。

　　回家前，展望想著要不要把全部的情況和妻子說一下，還是只說孫媽的事情，如果不全部說，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估計會有一場大的誤解，到時候怎么解釋的清楚。展望想想還是全部說了，看看妻子的態(tài)度，再決定最終要不要去，畢竟自己已經(jīng)有家庭，疼愛自己的妻子，乖巧的女兒，家人對自己的這門親事還是很滿意，展望自己也很滿意，或許真的應了她說的那就話“聽說前一段戀情中受傷最多的那個人，在下一段戀情中會得到更多的愛?！彼刹幌胍驗橐患馔獾氖虑椋騺y了自己平靜祥和的日子。但是這個電話，卻又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水中，讓展望的額頭上泛起波波皺紋，不知道接下來與妻子的談話會不會發(fā)生“地動”。本以為與省城不再有聯(lián)系，沒想到一個電話又拉起了連線，去或不去，見或不見，說或不說，邊思考，展望關閉電腦，準備回家。

　　打開了房門。妻子正在廚房做飯，妻子的廚藝真的不可捉摸，平常喜歡看美食節(jié)目，看完就能做出來，而且味道杠杠滴，所以自己才能從120斤猛增到160斤，要是不注意控制，估計破200輕而易舉。

　　“下班了，粥已經(jīng)煮好了，再等一會，還有一個菜，炒好就可以吃飯了?！逼拮用恐芏紩鲆坏啦?，那就是自己特別喜歡吃的酸辣土豆絲，以前妻子很少吃土豆絲，切起來費勁，和自己回老家了幾次，發(fā)現(xiàn)每次回家婆婆都會做這道菜，自己也是大口大口吃，問了婆婆如何炒起來脆脆的，回來后每周都會給自己做。北方長大的展望，吃米飯還是不太喜歡，妻子又學做各種面食，炒面、涼面、干拌面......展望想著美味的面食，咽了咽口水?！耙院罂梢陨俪袋c菜，每次都吃不完，你也累?！薄皼]事，反正下班后沒事情，練練廚藝?！?p>　　“你的廚藝還用練，國家一級廚師的手藝，現(xiàn)學現(xiàn)賣都能讓人的肚子撐爆。”“就你嘴貧，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展望打開水龍頭，水嘩嘩地流著，就像妻子的眼淚，想關也關不上，每次妻子做夢自己有了外遇，都會流淚，還是躺在床上默默流淚，而自己只能拿著紙巾一行一行去擦。有時候展望開玩笑說“說出來，讓我也樂呵樂呵”，得到的又是一頓“拳頭飯”雖然不疼，但是展望還是不想多吃。不知道把這件事情和她說了，會不會又要開始流淚，好好地一頓晚飯，一個夜晚，會不會被這件事情給炮轟掉，最后轟的只有灰塵。女兒展秋怡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身后，“爸爸，你怎么還沒洗完手，老師說不能浪費水的。”

　　展望草草洗完手，想著先吃飯，好好的一桌美食，可不能浪費，吃完再說吧。飯桌上，妻子不停地給自己和女兒夾菜，又埋怨展望只吃土豆，一盤土豆都被展望包圓了，其他菜又不是擺設。展望嘻嘻笑著，“誰讓你炒土豆絲，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專情，炒了就會多吃?！薄暗昧税桑s緊吃點其他菜?！闭f著又給展望夾了香菇青菜、肉末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