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芮停下腳步,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烏銘,而實際上她內(nèi)心卻猛地一緊——不愿配合調(diào)查,難道是在掩蓋真相嗎?難道車夫真的是他殺的?
“小娘子應(yīng)該也十分不解吧。”烏銘看著她的表情,微微笑了笑,“然而,即使此事了結(jié)的如此草率,也別無他法?!?p> “因為牽扯到宋遼關(guān)系么?”張芮敏捷地問道。
“便是一處?!睘蹉懟卮?,“而另一處——馬大人是童樞密私自請來大宋的,而并不是以使者身份?!?p> 張芮一驚。烏銘看出了她的表情變化,可是卻只是揚起嘴角,而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烏銘把張芮送到了張府,便離開了。張芮走進自家,腦袋里一直回想著烏銘方才的話。馬植是私自來到大宋的,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而拒絕配合調(diào)查拋尸案,他又在隱瞞什么呢?若車夫是他殺的,他為何要這么做呢?拋尸樊府荒院,究竟是看中這里常年人跡罕至,還是另有所圖呢?
這些問題塞得她腦袋生疼。
吹柳為她沏了一杯茶,她揉了揉額角,問吹柳近日碼頭情狀如何,試圖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都安排好了的,一切正常進行。”吹柳道,“只是……”
“怎么?”
“大娘子,這些事情咱也不懂,可近些日子,大宋與遼的關(guān)系是否不好?原來遼國到大宋的貨船每日都有不少,可最近……顧三郎讓我轉(zhuǎn)告您,前些年一直與咱們簽訂商約的遼國運業(yè),最近有傳信過來說希望中斷交易。咱們還未商議,他們的船就已經(jīng)不再來了。”
“是每月上下旬都會來往運送的果蔬商嗎?”張芮揉著眉心問。
“好像便是?!?p> 張芮點了點頭。雖然張芮對政和年間這個小范圍的宋遼關(guān)系并不十分清楚,可她至少也知道二者不和,不然大宋也不會聯(lián)合金把遼國滅了。
說起來,她雖然一直覺得大宋聯(lián)合金滅遼這個行為十分智障,主動打破三足鼎立的情形來把自己送上金的餐桌,可是她似乎也并不清楚大宋作出此種決定的緣由。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感覺心里一涼。還有十多年,北宋就要滅亡了。
她抬頭去望了望四周的靜謐祥和,看了看站在一旁關(guān)切地注視著她的吹柳,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張榭回來的很晚,這是常態(tài)。他一回來,張芮就把自己聽來的關(guān)于拋尸案的事情告訴了他。張芮認(rèn)為,他雖然看似對此漠不關(guān)心,應(yīng)該還是希望知道些結(jié)果。
誰知道她大錯特錯。張榭真的對此漠不關(guān)心——當(dāng)他聽完后,脫下尖頂毛氈帽,取下背著的奇形怪狀的打擊樂器,一同放在了一邊,皺起眉頭說了第一句話是:“芮兒,我不想干涉你,然而——少和烏銘接觸為佳。”
“……”張芮注視他片刻,無奈地嘆了口氣,“知曉了?!?p> “他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張榭坐下來,卻沒有伸手去拿紅棗糕,而是看著她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他接近你是為了甚么,總之,你要萬分小心?!?p> 張芮盯著他。突然,她有些想笑。這個北宋的張榭,雖然性格和她二十一世紀(jì)的哥哥完全不同,可是有時候的想法和行為真的一模一樣——比如以前張榭一直不喜歡她與陌生的男生走太近。
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與這個張榭相處——同時卻也更想念二十一世紀(jì)的他了。
“好啦,我知道啦。”張芮道,“哥哥你放心吧,我和烏銘在一起時都是時刻注意的。”
張榭一愣,似乎很是受寵若驚。張芮看著他呆愣愣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張芮將遼國合作商中斷交易的事情告訴了張榭,張榭聽罷,臉色并不好看:“雖說我們可以把他們所訂的果蔬轉(zhuǎn)賣給其它買家,估計不會有很大損失,可是為何他們突然——”
“朝廷里的事,便是無從知曉了?!睆堒堑溃D了頓,慢慢開口,“……哥,你覺得現(xiàn)在的大宋——安全嗎?”
張榭看著她,半晌也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