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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渠國

第一百零二章 天下變局

義渠國 嚨行天下 3501 2021-10-17 12:43:43

  由渠做事一向謹(jǐn)小慎微,一行人向西行至調(diào)令關(guān),他將人馬分為兩撥,一撥快馬加鞭回國報信,沿途不許大張旗鼓地接待,且嚴(yán)密封鎖世子歸國的消息,召集義渠國各地的長老即刻來王城議事;另一撥向東折返,避開趙魏等國的耳目,沿秦直道北上翻越子午嶺進(jìn)入義渠國。

  他安排妥當(dāng)這些事情后對義渠駭說:“我們已離開秦國,即將回到義渠國,就把你身上所穿的秦人服飾換掉,恢復(fù)我們義渠人的妝容?,F(xiàn)在不收攏人心,不深得百姓喜愛,將來還怎么做萬人敬仰的義渠戎王,作為世子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衣食裝扮和言行舉止。

  回到義渠國的當(dāng)天夜里,由渠就將國都居住的所有戎王和各地長老召集到一起,當(dāng)眾宣布兩件事:

  第一、他身體有恙,急需治病療養(yǎng)。他與甘姑由姜戎王陪同護(hù)送到外地尋醫(yī)問藥。

  第二、義渠駭即刻繼承戎王之位,全權(quán)處理義渠的國政大事。持兵符掌管義渠國所有兵馬,統(tǒng)一調(diào)配各地的兵馬布防。

  王城之中的大小戎王及各地的部族長老必須服從統(tǒng)領(lǐng),否則,按律處罰。

  由渠匆匆歸來,突然間緊急宣布這兩件事情確實讓人揣摩不透。既然世子歸國承繼戎王之位,作為國家大事,必須舉行隆重的登基大典,方顯排場與王者之氣。然而,這一切密秘進(jìn)行,似乎有著什么不可告人之舉?確實,讓人費(fèi)解。

  義渠駭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義渠國,順利登上戎王之位,這一切就如同上天的刻意安排而順理成章。在咸陽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入秦世子,轉(zhuǎn)瞬間,搖身一變成為手握重權(quán)的義渠戎王,巨大的身份轉(zhuǎn)變讓他的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生活一下子變得多滋多彩充滿了驚喜、興奮和激情。

  由渠看著喜形于色的義渠駭,“知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彼嵝颜f:“駭兒,別做了戎王忘了娘,趕快去見見你母親,她望眼欲穿,苦苦等候十多年了!”

  義渠駭方從剛才的喜悅中淡定下來,急忙吩咐張焱:“將母親及家人準(zhǔn)備的物品帶齊了,他即刻去見母親?!?p>  剛進(jìn)門,母親略微遲疑了一下,他就索性的叫了一聲:“母妃,我回來了!母妃,我已經(jīng)是戎王了,王叔剛剛宣布的。”

  只見母親昔日容顏已不在,華發(fā)叢生,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喜讓她雙眼瞪得滾圓,打量著義渠駭。母親佝僂著身軀,很吃力的起身,他正要上前攙扶,怎料身后的一個姑娘將他輕巧地扶起。

  “我的兒呀!你總算回來了。為娘想你,一想就是十多年,如今長成個壯實的小伙子了,太好了,太好了……”

  母親萬分驚喜,情不自禁地喜極而泣。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怎么還哭呢?”

  “我沒有哭,只是太過高興了,連眼淚都一塊來湊熱鬧了”

  “母妃的身體可好?”

  母親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說:“我老了,身體大不如從前了。你王叔做事總是讓人意想不到,他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必然有他的道理,不可小視。身為國之戎王,所有的人都對你充滿著無限的期待。”

  “我懂得,母妃,孩兒謹(jǐn)記您的教誨!”

  母親忽然對侍女說:“今兒我高興,全家大團(tuán)圓,多點幾盞燈,等王叔回來一起用餐”

  燈光下母親滿頭銀發(fā),歲月無情地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道道皺紋,身上依然穿著幾十年來從未改變的羊皮袍子。他不禁感到寒酸,忙說:“母妃,我從秦國給您帶回來上等的絹麻布匹,專門給您和姻兒姐做新衣。”

  說著就喊張焱拿東西進(jìn)來。母親卻說:“我都這把年紀(jì)了,穿不得秦人的絹麻,如今身體每況愈下,越怕風(fēng)寒,還是義渠人的羊皮袍子保暖又結(jié)實。那些奢華的東西,留著你大婚之時再用吧!”

  他不解其中緣由,執(zhí)意道:“您若不喜歡,就讓姻兒姐做新衣吧!我剛才還看到她了,怎么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可能是到院子里去玩了吧!駭兒,你過來坐下,我有事對你講”

  這時,母親一本正經(jīng)地說:“駭兒,你也老大不小了,為娘鄭重地跟你說件事兒。宏兒,快過來見過夫君。”

  義渠駭這時才注意到,母親身后一直站著一個默不作聲的女孩,他原以為是侍女呢?女孩走上前,躬身道:“拜見夫君”然后羞怯地低下頭。

  義渠駭站起身湊近了,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量起這個女孩。與生俱來的黝黑皮膚,五官還算精致,披頭長發(fā)散落在兩肩之上,雖然經(jīng)過一番精心的梳洗,但低頭的瞬間散開涌向額前,幾乎遮擋了一雙頗有靈氣的大眼睛,臉上那義渠人獨有的高原紅在油燈之下呈現(xiàn)出古銅色,如同一個精心雕琢的塑像。

  他不禁想起了秦女,用金燦燦發(fā)簪錯落有致地束起長發(fā),好讓女人露出漂亮的臉蛋,以真容示人,方顯風(fēng)情萬種,世間才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義渠人為何不能移風(fēng)易俗,改變一下妝容呢?

  “她叫烏氏宏,是吳氏戎長老的小女兒。你父王逝世前就為你定下的娃娃親,他14歲就被王叔接到義渠來,這么多年了一直在等你回來成婚?!蹦赣H娓娓道來。

  他很無語,心中茫然不知如何面對?但又覺得氣氛尷尬。于是,再次喊:“張焱拿東西來”,但還是沒有動靜,心想他不知躲到哪里去偷懶了。他又沒好氣的喊了一聲:“張焱拿東西進(jìn)來?!?p>  母親立即制止了他說:“看你這孩子真不懂事!人家也是好多年沒回家了,回去看看父母也是人之常情。你和宏兒姑娘說說話,我去外面看看,你王叔在忙什么呢?”母親步履蹣跚地走出去了。

  甘姑剛走出門,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南墻下竊竊私語,她眼神不好,急忙讓侍女去看。忽然,張焱和由姻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奔跑過來。

  甘姑見了就笑著說:“看這倆孩子,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話不能在屋里說嗎?偏要跑到外面說悄悄話。還把我當(dāng)外人不成?”

  由姻可能是害羞,一溜煙跑進(jìn)屋里去了。張焱慌忙跪地解釋:“請王妃恕罪!我年少輕狂,但對您不敢有半點隱瞞。王叔先前答應(yīng)我和由姻的婚事,我心中一直犯嘀咕,剛進(jìn)來正巧碰見她了,所以就大膽向她表白了。我想試探一下她的心里是如何想的?并征求她意愿,畢竟婚姻大事要兩情相悅?!?p>  甘姑大笑道:“你比駭兒精明多了,還知道詢問姑娘家的意愿,懂得討女孩子歡心。我那傻兒子見了未婚妻視同陌路人。杵在那里,木訥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在秦國這么多年就沒有接觸過女人?”

  甘姑的一番話,把張焱著實給問住了。他驚詫不已,心想風(fēng)流倜儻的義渠世子,什么時候懼怕過女人?在他的眼里,只要是有女人的地方,他就會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博女人歡心。然而這些事情他不敢如實稟明王妃,若是得罪了義渠駭,往后的日子里,他們的君臣關(guān)系又將如何相處?

  甘姑與張焱說話之時,由渠大踏步走了進(jìn)來。甘姑忙走過去說:“夫君平安歸來,臣妾這廂有禮了!”

  “來,都來,趕快進(jìn)屋來,我有事要講?!庇汕f。

  “駭兒剛說過了,你已經(jīng)將戎王之位傳于他了,這件事情您不必如此著急吧!緩著來??墒呛⒆觽兌奸L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紀(jì),這事兒得抓緊了辦,免得年輕人著急?!备使眯踹吨f。

  沒想到由渠卻反駁說:“糊涂!孩子們的婚事先緩一緩,讓他們先處著,彼此熟悉熟悉,回頭挑個良辰吉日再說。馬上收拾行裝,明日一大早我們就啟程前往原州城居住?!?p>  甘姑聽后非常震驚,瞪大了眼睛說:“何事竟然讓你如此驚慌?莫非有敵軍來襲?”

  由渠又變得淡定了說:“那倒不是,但若處置不妥,必然會惹來刀兵,引起戰(zhàn)端。”

  甘姑看到由渠說得一本正經(jīng)就不再多問,吩咐使女去準(zhǔn)備了。

  大家分別落座準(zhǔn)備用餐,由渠卻說:“剛才我分別召見了義渠國安插在各諸侯國的斥候,種種跡象表明,可能會有歷史性的大事件、大轉(zhuǎn)折發(fā)生。我們歸國之時,秦楚兩國在藍(lán)田大戰(zhàn)。楚軍一路北上攻到了藍(lán)田防線,在士氣上略勝一籌。秦惠文王傾舉國之兵,力戰(zhàn)楚軍,然而戰(zhàn)事尚未結(jié)束,雙方勢均力敵,勝負(fù)難料?!?p>  “又據(jù)我剛剛得到的消息,張儀已出使韓魏兩國,游說君王出兵助秦攻楚。如此一來,楚國勢單力薄,必然會向我義渠國求援。駭兒未歸國之前,我已答應(yīng)楚使待他歸來就出兵攻秦,但現(xiàn)在的秦國有韓魏兩國相助,我們斷然不能出兵。韓魏兩國此時出兵,定是看到了秦楚兩國血戰(zhàn),彼此消耗,兩敗俱傷。此事出手,只需區(qū)區(qū)數(shù)萬兵馬,即可控制戰(zhàn)場的主動權(quán)。如此漁翁之利,誰也不會讓予他人之手?我們此時出兵就等同與韓魏兩國樹敵,根本沒勝算的把握。更何況放歸世子之時,我親口向秦王承諾,義渠軍絕不會出兵攻秦。”

  “那我們該怎么辦呢?”義渠駭問道。

  “我義渠國偏居一隅,國泰民安。如今,中原諸侯國混戰(zhàn),我們更不能參與,權(quán)宜之計只能躲,拖延幾日,只要藍(lán)田戰(zhàn)事結(jié)束,我們再重新謀劃布局。”由渠慷慨陳詞,情緒激昂,道出了天下諸侯混戰(zhàn)的萬千變局。

  義渠駭心想,天下諸侯混戰(zhàn),王叔的未雨綢繆和精心安排,讓他從中領(lǐng)悟頗多。原以為王叔真的是身體欠安去療病,如此說來是躲貓貓去的。同時他這個世子,也就順理成章地被推上了戎王之位,做個名副其實的“擋箭牌”,抵擋諸侯國使臣求救的游說,扛下義渠國未能履行承諾的罵名。

  想到這里,義渠駭聳聳肩感覺義渠國的重?fù)?dān)義不容辭地壓在他的肩上了。未來的日子里,定然不會輕松。

  眼下,由渠面對諸候國這種棘手的事情,只能交給義渠駭來處理。憑直覺他有信心,這孩子不會讓他失望的,畢竟他在秦國生活多年,接觸過很多人和事,所見所聞,閱歷豐富,凡事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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