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叫喊,緊接著塔由哈一聲大叫。
但是,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了。玄塵聞聲望去,有個女人拿著龍骨匕首沖了過來,雙目仇恨,一手高舉起龍骨匕首,憤恨的盯著玄塵。
就在玄塵以為會死在刀下時,有人猛的拉了她一下,她倒退兩步,一個銀亮的人影擋在面前。天空里忽然亮起一片光,一聲憤怒的尖叫,湖畔的半神驚呼起來。
玄塵劇烈的呼吸著,她冷靜下來后越過白法的肩膀看向前面。只見塔由哈踉踉蹌蹌的沖上來,按住倒在地上的女半神。塔由哈驚魂未定的抬起慘白的臉?!皩Σ黄?,我沒想到她要搶匕首,還刺傷了您。”
白法握緊身前的手,腳下有一灘銀亮的血,順著血液向上看,玄塵吃驚的發(fā)現白法被匕首刺傷了。那只手就像被火燒般,大片皮膚變紅發(fā)黑。緊握的手心里仍舊流淌著半神獨有的銀光血液。
龍骨匕首懸浮在空中,被一團光包裹著。那條柔軟的光像被風吹起的云,帶著匕首飛向神王,又在她的手掌上減緩速度,落在神王的手中。
“放開她吧?!卑追ǜ嬖V塔由哈。
“可她刺傷了您?!?p> “沒關系的,塔由哈。”
塔由哈放開了,刺傷白法的女半神先是帶著萬分歉意給白法鞠了一躬,隨后就看向湖水上的神王傷心欲絕的痛哭起來。淚水劃過褶皺的臉龐,哭泣變成哽咽。阿多摩耶閉上雙眼聆聽著,玄塵覺得他們一定是在用心靈溝通。當她看到阿多摩耶臉上滑過一絲悲傷時,她猜對了。
“身為一位母親,失去她的兒子就像被人奪走了心?!卑⒍嗄σ犻_眼睛憂傷的說?!拔铱梢源饝?,把你的孩子葬到永生樹林。可你要為你的魯莽付出代價,從今日起,你要去看守永生樹林來贖罪,直至你生命結束的那一天。至于第二個請求……我會還給你一個公正的判決?!卑⒍嗄σD向玄塵,帶著微怒問?!靶m,你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是我?”玄塵皺著眉頭,她不知如何回答。她很內疚,盡管她從來沒有想過會給別人造成如此深重的傷害。
“玄塵,抬起頭,神王想要告訴你?!卑追ㄌ嵝训?。
玄塵看到白法劃傷的手,把所有的辯解都埋藏在心底。然后,直視神王的雙眼。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里就出現了景象,從模糊逐漸變的清晰起來。在幻象里,她正趴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遠處有兩個人,一個人背對著她,另一個半神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灘鮮血。站著的那人突然拔出匕首,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刺向地上的半神。一股血液流淌出來,隨后,躺在地上的半神一動不動的死去了。當那人轉過身看向這邊,露出清晰的面貌時,玄塵感到她的全身好像炸裂了。因為她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跟她一模一樣瘦弱的自己,鱗片手握著那把烏色匕首,臉和裙子上噴濺著半神的血液。
“你都看見了?!卑⒍嗄σ穆曇魪倪h處傳來。
“我怎么會?我完全不記得?!毙m難以置信的在腦海里回答。她的周圍又像漩渦一樣擰到一起,一片亮光后,她回到現實,再次看到阿多摩耶那雙冷漠的眼睛。
“我……我不記得這些。”玄塵驚慌的不知道說什么,甚至是不敢相信剛才殺人的就是自己。玄塵試圖回憶當時,記憶卻癱瘓般的毫無反應。
之后的審判,玄塵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她完全陷入自我掙扎和回憶中。直到最后的宣判,她恍然回過神,阿多摩耶的那句話不斷的在耳邊回蕩著。
處死她……處死她……
玄塵渾身無力的險些跌倒,白法拎著她的胳膊,讓她勉強支撐著沉重的身體。她感覺這是一場噩夢,只是這個夢太過漫長了,沒有人叫醒她。
審判之后,玄塵被押送到永生樹林。
這里的樹木跟半神族一樣閃著微微的銀色光亮,微風帶著一縷花朵的幽香。味道不像任何一種花朵或者葉片,而是一種更加濃郁的木香。
塔由哈捧著匕首和墜子打了一個很夸張的寒顫,他很討厭這片樹林?!澳急淮虃耍瑸槭裁此麄冞€派我們來監(jiān)督行刑。”塔由哈憤憤不平的說。
“我是她的監(jiān)守人。”白法回答說。
“可我……不想進這片林地,它們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我想……”
“在外面嗎?”白法問。
塔由哈猛勁的點頭。
“作為半神,你應該對這里感到敬畏,而不是害怕?!?p> “敬畏……”塔由哈小聲的嘀咕著。“這片林子里全都是死去的半神,我感到的都是陰森森的恐懼……”
“塔由哈?!卑追▏绤柕暮鸬馈!叭绻麓卧僮屛衣犚娔阏f這些話,我會讓神王把你派到這里,永遠守護這片永生樹。”
塔由哈垂下了頭。
白法伸出一只手,而受傷的手一直藏在袖子里。盡管審判后他包扎過傷口,但是,白法的臉還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塔由哈欣喜的把東西交給白法,他的請求被默許了。
那把烏色匕首上的紅晶石亮著光暈。玄塵想不通為什么自己會有死亡信徒的龍骨匕首。而這把匕首竟然也經歷了二百多年,她猛的抬頭,有件事被她忽略了。
“我沒有記憶混淆,我記得匕首和蠟燭,我的記憶是真……”
“玄塵?!卑追ù驍嗨f?!安徽撃愕挠洃浫绾危愣家惶幩?,所有的糾結都會隨你而消失?!?p> 玄塵泄氣的說。“那你打算怎么處理匕首和蠟燭呢?”
“把它們和你的尸體一起焚燒掉?!?p> 永生樹林里很安靜,沒有任何人,微風卷起樹葉,林間彌漫著濃郁的香氣。不久后玄塵才明白塔由哈特別不喜歡這里的原因,甚至白法也透著一絲厭煩。永生樹林就是半神族的墳地,粗壯的大樹用藤蔓環(huán)抱著死去的半神,慘白的皮膚被嫩芽刺穿,血管里流淌著永生樹的液體。軀體和枝葉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遠遠看去像是從樹里長出的尸體。
玄塵覺得這里似曾相識,那段昏迷時的夢境跳出她的腦海,那個男孩就是被一顆蒼天巨樹包裹著,樹藤纏繞,露出一張沉睡的臉。夢里還有個男人,他說那個男孩沒有死,只是醒不過來。
玄塵急匆匆的繞過白法,擋在面前懇求說?!鞍追?,你聽我解釋,我覺得我來過這里。我當時還看見一個男孩,就在永生樹上。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不是怕死或者想逃走。我只是想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