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約摸二八年華,蛾眉皓齒,水靈秀氣,溫婉中帶著一點俏皮,聲音也很是好聽,不矯揉不造作,雖然腳步有些急切,但是卻恪守規(guī)格女子的禮節(jié),短短幾步的距離,便可見家教門風(fēng)。
“祖母讓我好找,”女子走進江老夫人,親切的挽著江老夫人的胳膊,盈盈一笑,“一下馬車就沒了祖母的身影,我說祖母記著見誰呢,原來是瞧見了王爺和王妃?!?p> 女子說到,便轉(zhuǎn)過身,雙手放在腰間,微微屈膝朝著況沉安和云深深行禮。
“席齡見過王爺,王妃?!?p> 席齡?
聽到女子的自稱,云深深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愁,她記得這個女子。
江席齡,況沉安的老師江樵最疼愛的孫女,上輩子被迫嫁給了當今的五皇子,做了一個不受寵的蕭王妃,成為了朝廷黨權(quán)之爭的政治犧牲品,與五皇子成親三載,終日郁郁寡歡,不到二十歲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無依無靠。
本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云深深為什么會記得江席齡呢?
因為當年況家被扣上通敵叛國罪名的時候,為況家說好話的人屈指可數(shù),而江席齡,便是其中之一。
想到當年,云深深很難把眼前這個明眸善睞的女子跟記憶里的那個蕭王妃聯(lián)系起來,一個聘婷秀雅,一個郁郁沉沉,兩個極端,都在這個人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席齡長大了,”況沉安淡淡的說道,“起來吧,何時跟我這般生分了?!?p> 他在老師門下學(xué)習(xí)的時候,老師疼愛這個孫女,時常帶在身邊,因此他也總是見著,小姑娘不怕生,時常跟在他身后來來去去。
只不過那時候席齡還小,也就四五歲的那樣子,后來他隨父母東奔西走,只能逢年過節(jié)的見上一面,這關(guān)系,也就不免疏遠了幾分,但是他仍是記得,席齡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歡脫性子。
席齡應(yīng)聲抬眸,笑意直達眼底,瞬間仿佛就拉進了兩人的關(guān)系,“席齡長大了,哪能像小時候一樣不知禮數(shù),若是現(xiàn)在喚你一聲大哥哥,祖父知道了,又要罰我抄書了?!?p> 席齡一番話一下子逗笑了三人,江老夫人佯怒的拍了拍席齡挽在她胳膊上手,“你這妮子,怎么說話呢?!?p> “王妃娘娘還在這里呢,這般口無遮攔,回去定要讓你祖父罰你。”
“祖母……”席齡嬌嗔道,“您給席齡留個好臉,第一次見王妃娘娘,席齡還想在王妃娘娘面前留個好印象呢?!?p> 說著席齡抬眼怯怯的看了一眼云深深,那想要親近卻又畏懼的樣子,倒是讓云深深覺得好笑。
她知道,是因為自己今日這身打扮太具迷惑性了,錯給了席齡一種她很是難以相處的錯覺。
看著席齡的樣子,她知道,她這是在向她主動示好,用這種所有人都覺得舒服的方式。
不等云深深說話,江老夫人便把話接了過去,“還好印象,就你這潑皮性子,看看誰能受得了你?!?p> “祖母……”
瞧著祖孫二人的互動,她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和祖父相處時的樣子,她不禁掩面低笑,片刻之后抬頭,看著席齡說道:“席齡若是不介意,喚我深深便可,這王妃,娘娘什么的,我聽著委實覺著別扭?!?p> 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般說,席齡有一瞬的愣神,眼睛里的詫異來不及掩飾,全然落在了云深深的眼里。
云深深喜歡這個姑娘,不僅是因為上輩子都原因。
“王,王妃……”席齡磕磕巴巴的吐出幾個字,眼眸里的驚詫被驚喜取代,明明欣喜極了,卻又試探的開口道:“這樣會不會不合規(guī)矩?”
“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席齡待我像朋友便好?!?p> “謝王……”席齡驚喜的聲音戛然而止,極力的掩飾住自己的興奮,“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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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漠北王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云深深才跟著江老婦人一同往公主府里走,在嬤嬤的指引下,沿著公主府的長廊而行。
江老夫人已經(jīng)被長公主身邊的嬤嬤請走了,留下云深深和席齡二人,一邊閑談一邊跟著引路嬤嬤往里走。
長公主的府邸,不愧是先帝斥巨資建造的,僅僅一個長廊,兩邊的奇花異草就讓人嘆為觀止,陽光下花光似錦,綠葉盈盈,蒼翠欲滴,好不奪目!
正在云深深內(nèi)心感嘆之時,遠處傳來的丫鬟倉促急切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
“郡主!郡主!您當心著,小心摔了!”
“郡主,您慢點……”
云深深聞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女子提著裙擺朝著她們這邊跑來,那樣子,就好像是去見情郎一樣。
……等等!
郡主!
云深深定眼一瞧,記憶里的那張臉與之重合,正在奔跑的那個人,正是祁陽郡主林恩書!
“深深?你怎么了?”
席齡發(fā)現(xiàn)了身邊人的異常,順著云深深的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正緊緊的盯著朝她們跑來的祁陽郡主。
席齡還以為她是好奇祁陽君主的身份,放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是祁陽郡主,長公主最疼在的小女兒,剛出生不久,就被當今皇上封了郡主,還是有封地的郡主?!?p> “祁陽雖然人是囂張跋扈了些,但是性子還是好的?!?p> “你跟祁陽郡主關(guān)系很好?”云深深挺席齡這話,隱隱的猜到兩人的關(guān)系改是不錯。
席齡看不明白深深眼里的情緒,疑惑的點頭,接著說道:“長公主喜歡熱鬧,時常宴請賓客,這兩年我跟著祖母走動得多,跟祁陽,也能說上兩句話?!?p> 在看到林恩書的那一瞬間,云深深眼睛里是濃濃的危機感和惴惴不安,聽席齡這么一說,她瞳孔驟然一說,眸子里一閃而過糾結(jié)。
這回席齡沒有錯過深深眼里的情緒,她心下疑惑,有些不解。
“深深,跟祁陽認識嗎?”
難道深深和祁陽見過嗎?
深深不是蘇州人嗎?
席齡這么一問,云深深一時竟然是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說認識吧,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她現(xiàn)在是云深深,不是云樂呦。
說不認識吧,好像又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