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歡抿著唇,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黑子還在重癥監(jiān)護(hù)病房外看著蔣父,梁良輕手輕腳的磨蹭了進(jìn)來。
看著臉色難看的戲歡,吞吞吐吐的道:“大公子說……您要是再不接電話,他就翻臉了?!?p> 戲歡抬眼,嘴角上揚(yáng),輕輕勾起了一個弧度。
“他又不是沒翻過……”
他早就習(xí)慣了自家這個大哥放狠話。
梁良嘴角抽了抽,諾大的帝都也就您有膽子這么干,殺人還不算,還在人家的尸體上蹦噠。
梁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閉嘴不言。
“我要的東西呢?”
戲歡抿著唇,看著蔣小米,眼底劃過一絲血腥。
梁良連忙麻溜兒的把剛剛打印好,新鮮出爐,還帶著熱氣兒的資料遞了過去。
一邊翻,戲歡一邊問道:“讓你緊急調(diào)來的醫(yī)生都到哪了?”
以戲家的權(quán)勢調(diào)來幾個頂級的醫(yī)生還是做得到的,要不是蔣父的情況嚴(yán)重,沒有辦法挪動,他都直接把人帶到帝都去了。
“由于路途有些遠(yuǎn),我們只能從附近緊急調(diào)派,近的已經(jīng)快到了,還有幾位恐怕要遲一會兒。”
“嗯。”
戲歡點(diǎn)了點(diǎn)頭,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著資料,在安靜的病房之中,異常的凝重。
梁良覺得自己呼吸都不順暢了。
紙張翻動間,戲歡一雙桃花眼中越發(fā)深邃幽深,像是黑夜里的霧氣,越來越濃,直到遮住了整個人。
蘇繡荷,江國華,廖元……
車禍……
還真是好算計(jì)!
恐怕蔣父都不知道,廖元竟然一直心慕蘇繡荷,可惜的是蘇繡荷看不上他!
而這一次得車禍……
戲歡微微抿了抿嘴角,眼中神色未明。
正打算對著梁良說些什么,就看到病床上,面色蒼白的蔣小米,精致的五官陡然皺了起來,整張臉連帶著眉毛都皺巴在了一起,仿佛正在承受著什么極大的痛苦似的。
蔣小米感覺腦袋一直在不停的旋轉(zhuǎn),她似乎看到了那刺眼的卡車大燈光,在縫隙里的那一瞬間,她還看到了駕駛位上那咧開的嘴角,以及那瘋狂的眼神。
思緒一直沉寂了下去,周身都是一片白霧,她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仍然身處于一片白茫茫之中,怎么走也走不到盡頭。
蔣小米就這么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疲倦。
戲歡伸手,眉頭緊鎖,修長的大掌緊緊的握著蔣小米纖細(xì)的手,到底是因?yàn)槭裁?,竟然會這么痛苦?
戲歡把她的手抵在額頭,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心疼!
無論是他記憶里還是資料上,蔣小米永遠(yuǎn)都是像狂風(fēng)一般,她席卷而來,帶著肆意和張狂,肆無忌憚。
可現(xiàn)在……
這個面容精致的人卻脆弱的像是一朵冰晶,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悄無聲息的融化,然后消失,又像泡沫一般美麗,脆弱,風(fēng)一吹就散了。
“小米,沒事的,我在,我一直都會陪著你的,一直一直。”
戲歡輕聲細(xì)語的在蔣小米耳旁說道,企圖讓她舒展開那緊皺著的眉頭。
然而蔣小米的眉頭越皺越深,甚至連帶著整個人似乎都進(jìn)入了一個夢魘之中。
陡然間,一幅幅畫面仿佛洪水開閘一般朝著她涌來,讓她整個人頓時頭昏腦脹。
“小米,乖女兒……”
“我的小乖乖,真聰明……”
“小米想要這個呀,親爸爸一口,爸爸就給你買……”
“小米,叫爸爸……”
“小米真乖……”
“媳婦兒,你看,我們的女兒小米是個天才……”
所有的畫面里,無一例外都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劍眉星目,高高大大的懷里抱著一個白嫩嫩的娃娃,臉上的笑容像是抽風(fēng)了一樣子,怎么都壓不住。
只可惜面對著這樣的親爹,白嫩的小娃娃完全不感冒,甚至還時不時的翻個白眼兒,就像是……
生而知之。
但身材高大的青年完全不在意,他俊朗的面容上只要一看到小娃娃就樂的眉開眼笑。
只要他在家,基本就是形影不離的抱著白嫩嫩的團(tuán)子,完全不帶撒手放地下的。
后來,小娃娃長大了,會走路了,每次,那個叫爸爸的人回來之前,她都仿佛提前感覺到了些什么,哼哧哼哧地邁著小短腿兒撲了上去。
夠不著手,就一屁股坐在他一只腳上,兩條圓滾滾的胳膊兒抱著一條腿,死活不撒手,除非那人彎腰把她抱進(jìn)懷里,她才肯散罷甘休,就這,她還不樂意,死命的揪他的頭發(fā)。
身材高大的青年,往往會一臉無奈的看著小女兒揪著自己的頭發(fā),軟軟嫩嫩的,他連碰一下都感覺會把她碰壞,可偏偏這小娃娃嫩的不行,卻勁兒還不小。
拽著他的頭發(fā),把他揪得齜牙咧嘴。
但青年從來都不會生氣,要是氣很了,就用握著拳,伸出一根手指時不時戳著小團(tuán)子的臉,小團(tuán)子能怎么辦呢?
她打不過也躲不了。
后來,她黑葡萄一般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那修長的手指像是看見了什么好吃的東西一樣,
“嗷嗚”一口,
咬進(jìn)了嘴巴。
還咬了咬。
青年似乎愣了愣,連忙想要把手指收回來,但小娃娃怎么肯,咬得越發(fā)緊了。
青年無奈,只能任由她咬著,一個連牙都沒有的小娃娃能有多疼,事實(shí)證明,小娃娃即使沒有牙,咬的也真的挺疼的,青年的臉皮都抽動了一下。
眼睛亮晶晶的小娃娃,睜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青年。然后嘴巴里下意識的咬了咬。
然后,“呸!”的一下。
帶著大堆的口水吐了出來。
一點(diǎn)兒都不甜。
后來,白嫩嫩的小娃娃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只要一生氣,不順?biāo)男囊猓椭苯由献?,一口咬在青年的臉上?p> 糊了青年一臉的口水,再用手扯著他的臉,甚至是騎在他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圓滾滾的兩條小胳膊抱著他的大腦袋,高興的時候還會手舞足蹈,兩只腳丫子亂踢,讓青年既歡喜又無奈。
自己生的女兒,就得寵上天。
后來,青年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小娃娃很想很想爸爸,就扯著媽媽的衣袖,咿呀咿呀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