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盛京顏府
時隔6年后,再次迎來新生命,對于整個顏府來說,無疑是件高興的事。只是,事實(shí)并非如此,府中之人臉上一片愁云慘淡之色,皆因剛出生的小女娃胎月不足,以致體弱多病,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搖頭嘆息:“醫(yī)術(shù)不精,無能為力。”
顏泊舒無法,只得客氣的把大夫送走,眉頭糾結(jié),眼中一片悲苦,手中捏著一張泛黃的便簽紙,。想起夫人懷胎八月的艱辛,叫他如何舍得?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為力,不自覺的加大手中力度,手指骨節(jié)分明,青筋突顯,似乎要把手中的紙條捏碎。
只是若果真能保吾兒一命,骨肉分離又算得了什么
緩緩地拿起手中的紙條,展開,上云:“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這是五個月前一個法號了風(fēng)的出家人所贈。當(dāng)時夫人正好懷胎3個月,胎像不穩(wěn),裙下見血,隱有流產(chǎn)之勢,延請名醫(yī)無數(shù),仍有不保之勢,若是再強(qiáng)行保胎,恐有性命之憂。大夫規(guī)勸,人為流胎,否則怕會一尸兩命。那時他正好來府中化緣,聞聽府中之人議論此事,微怔了一下,向那引路的下人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看來老衲與那娃兒有緣,不知施主可否引見你家老爺?”
下人聽聞此話,不敢造次,只得把大師引到正廳。
顏泊舒聽到大夫的話本還沉浸在痛苦中,忽聽得下人在他耳邊低語之言,猶如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般滿含希望之光的看向大師,急切中帶著幾分顫抖地問:“大師此話何意?”似是感到自己失禮,連忙向大師行李:“阿彌陀佛,不知大師法號?”
大師依舊是一臉平靜,雙手合十慈悲地念了一句佛語:“阿彌陀佛,貧僧法號了風(fēng),乃是霧都山清泉寺的□□僧,今日路過此地,特向貴府討一杯水喝?!罢f著從袍袖中拿出一個小布袋:”此乃早年間一位懂醫(yī)的施主所贈之靈藥,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或可保胎兒一命?!罢f著把手中之物遞出去。顏泊舒感激的接過來,拆開,里面一個小瓷瓶,連帶著還有一張有些泛黃的紙,折疊的邊緣有些破損,似是被人小心的呵護(hù)著。
展開,匆匆一眼,只見紙上寫著:‘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既不是藥方,也不是服用方法,疑惑的看了了風(fēng)師傅一眼,伸手把瓷瓶遞給一旁的劉大夫。
劉大夫在盛京也算小有名氣,此時拿過藥瓶,打開,聞了一聞,瞬時眼前大亮,確實(shí)是靈丹妙藥,世間難求,能練出此等藥丸的除了曾經(jīng)名揚(yáng)天下的薛神醫(yī),難道還有別人的醫(yī)術(shù)能在薛神醫(yī)之上?薛神醫(yī)乃前皇后的父親,只可惜天妒紅顏,薛皇后在生下幼子后身體虛弱,纏綿病榻數(shù)月后離世。聽說當(dāng)時薛神醫(yī)在外游歷,行蹤不明,未能及時回來醫(yī)治女兒,自責(zé)不已,自始之后歸隱山林,不問世事,距今已經(jīng)差不多六年時間。
確認(rèn)過藥丸,便把它交給方才引他到大廳的顏夫人身邊的蘇家娘子,叮囑她服用方式方法,讓她趕忙去給病人服下。本欲想留下向大師詢問薛神醫(yī)的下落,又很想見識一下那藥的神奇,略一思索,便隨著那婦人身后而去。
顏泊舒見廳中眾人已相繼退下,正想請教了風(fēng)師傅此紙何意,誰知了風(fēng)師傅已早一步開口,只是所說的并不是他所迷惑的,只聽他說:“阿彌陀佛,貧僧本是方外之人,紅塵中事本不該過問,只是緣之一字,包羅萬象,佛祖有云:緣起緣滅緣自在,施主不必多慮,種善因,得善果,希望他日施主有舍得之心,便也是她的造化。阿彌陀佛,貧僧告辭?!?p> 這邊顏泊舒聽得云里霧里,正想問個清楚,那邊蘇家娘子蕓娘便一臉高興的跑來稟告夫人胎像漸穩(wěn)得好消息。
顏泊舒聽了不免心生喜悅,回身欲謝過大師時,廳里早已沒了人。只能雙手合十,恭謹(jǐn)?shù)南蛑髱熾x去的方向朝拜:“阿彌陀佛,多謝大師?!?p> 劉大夫撫著不長的胡子,一臉不敢置信地走來,贊道:“果然是人外有人,世間有如此醫(yī)術(shù)的除了薛神醫(yī),不再有人能出其右,老夫真是慚愧,有機(jī)會倒是想請教一二,不知大師……”說到此才發(fā)現(xiàn)屋里并無人,有些落寞,少了一個像神醫(yī)膜拜的機(jī)會,嘆一口氣,遂向顏泊舒抱拳拜道:“恭喜顏大人得此高人相助,那娃兒大難得保,佛祖保佑,必有后福。這是給夫人的安胎的藥方?,F(xiàn)下雖說已無大礙,還是小心為妙,需靜臥安神,切不可亂動,老夫三日后再來,告辭?!闭f著也不等顏泊舒回應(yīng),把藥方交給蕓娘后就走了。
顏泊舒自打聽了劉大夫的話后,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
蕓娘以為老爺是高興過頭了,便不在理他,伏了伏身,自顧去了。
后來,此事便在盛京城里傳開,有說顏大人為官清廉,為百姓謀福利,所以好人有好報(bào)的;也有說顏夫人有善緣,得天獨(dú)厚,肚中的孩兒是菩薩轉(zhuǎn)世;版本不一,且越傳越離譜。有一天,顏泊舒下朝回府,路過朝錦街時,被一神算子攔住去路,眼光炯炯有神的打量著顏泊舒,插指算著,口中念念有詞:“大人命中只有一子,子嗣單薄,現(xiàn)觀大人印堂飽滿,地闊天圓,兩腮紅潤,看來大人府上不久便有喜事,只是……”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然后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尊夫人不惜以命相搏,強(qiáng)行懷胎,既是強(qiáng)求而來,命數(shù)更換,命格相沖,此乃大忌。若想命數(shù)不息,,命格相符,須得得道之人相助,日日抄經(jīng)念佛,瞻仰佛光,以謝神恩,成人之日,或許會是他的歸期?!?p> 思緒慢慢回籠,他顏泊舒自問不是迷信之人,當(dāng)日神算子之言他并未放在心上,以妖言惑眾之名讓人打發(fā)走了。只是此事輾轉(zhuǎn)流到夫人耳中,一時情緒激動繼而早產(chǎn)。眼下幼女病弱,奄奄一息,當(dāng)日贈藥的了風(fēng)師傅又外出傳道,遍尋不果。就算找到只怕也無濟(jì)于事,他又不會醫(yī)術(shù),除非他知道當(dāng)日贈他藥的薛施主歸隱之處?
莫非……
原來了風(fēng)師傅當(dāng)日是這個意思。
幼女無辜,此次送走她若是能保她一命,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這些事,都是師傅轉(zhuǎn)述給我聽的。師傅說她從師傅爹爹手里接過我的時候,我還是個不足月的小不點(diǎn),看著讓人憐惜。她為我取名‘小然’,說是希望我像燃燒的香火一樣鼎盛,生生不息。
師傅是霧都山水清庵里的出家人,法號靜安。
清涼寺位于霧都山半山腰處,是遠(yuǎn)近馳名的一座寺院,聽說求姻緣特別靈驗(yàn),周邊的婦人小姐常常會到這里求簽。水清庵在霧都山的山頂上,這里原本是清涼寺的一個戒律院,是給犯錯的僧人面壁思過的,后來師傅看破紅塵后,清涼寺主持把師傅安排在此處。并把通往此處的山門封鎖了。通往水清庵須得從山的另一面爬上去,山路崎嶇難行,人跡罕至,所以水清庵甚是清凈。
離庵寺不遠(yuǎn)處有一個用竹子搭建的一間草舍,草舍里住著一位怪爺爺。
霧都山很美,綠茵繽紛,煙霧繚繞,如臨仙境。小然正雙手托腮,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方嬉戲地蝴蝶。這時,一碗熱氣騰騰、黑乎乎地藥放在她面前。小然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師傅,舀起一勺,呼呼地吹了兩下,一口飲下,然后周而復(fù)始地直到一碗藥見底,擰巴著眉頭接過師傅手里地梅果子,直到嘴里的苦澀被果酸掩蓋,笑嘻嘻的撲到師傅懷里撒嬌。
每當(dāng)這時,師傅都會把她抱在懷里,毫不吝嗇地夸道:“小然真乖。”
小然從記事起就藥不離口,而且這藥還特別苦,有時候她都懷疑是不是怪爺爺故意整她。
其實(shí)怪爺爺一點(diǎn)也不怪,只是為人比較執(zhí)著,有些玩世不恭。最大的樂趣便是種植稀缺藥草,藥草等于他的命。他總說,‘一藥千金難求,不能等到需要時才去尋,那時只怕是遲了?!f這話時眼里是藏不住的悲痛。
那時候小然并不懂,她只知道,爺爺總是神龍艦首不見尾,算著日子的來給她把脈,然后開一堆的藥給她之后,逗留三兩日侍弄侍弄藥草,然后再一次消失不見。
師傅常說娘親是個很有毅力的女人,要是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小然,只是小然對娘親的印象沒有師傅多。在小然的生命里,只知道師傅是她最親近的人。她出聲第一句話喊得是師傅,師傅教她識字,念書,手把手教她練字。小然時常像個跟屁蟲跟在師傅身邊,聽她誦佛念經(jīng),常常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醒來時通常都是在床上。
五歲以前,小然一直安分守己得活著,偶爾也有不辭辛苦來水清庵的婦人,看著那些婦人身邊的小朋友蹦蹦跳跳的,小然卻只能安靜的坐著,她心里很羨慕,她也想像那些小朋友一樣,有一副健康的體魄。
她常常問師傅,“為什么我要天天喝藥?”
師傅總是心疼的抱著她說:“因?yàn)檫@樣小然才可以長大,小然是仙女下凡來體驗(yàn)人間六苦,將來是要有大成就的,所以吃的苦要比別的小朋友多一些,這些可都是福氣,小然要好好珍惜才是?!?p> 林間的小鳥撲棱棱的騰起,拉回了小然已經(jīng)飄遠(yuǎn)的思緒。薄霧清寒中,晨曦伴著落葉在林間起舞,彩云隨著候鳥在空中嬉戲。小然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坐得酸痛的身體。走到井邊打了一盆水,雙手掬起一捧水,胡亂的在臉上揉搓著。冰冷的井水洗滌掉心里濃濃的思念。
小然雙手撐著木盆,任由臉上的水珠滴答,嶙峋波光映倩影,三年時間,師傅口中的小姑娘早已蛻變成窈窕少女,只是師傅再也看不到。
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悸動,朝水中倩影做了個鬼臉,輕快的笑了。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水珠,轉(zhuǎn)身朝山頂而去。
日子輕快,一如夏日里的風(fēng),瞬間已是消逝不見,青山綠水間已不斷更替了十五個春秋,幾千個日日夜夜里,與師傅朝夕相處的每個日子似乎也隨著師傅的離去而湮沒在塵土下??上?,也只是似乎。
我與師傅的相識緣起于生命,也緣滅與生命……
時值早春三月,還是有些春寒料峭的,小然吸了吸有些發(fā)癢的鼻子,不知何時已來到山頂。三月的霧都山很美,到處都洋溢著春意盎然、生機(jī)勃勃的景象。應(yīng)季的花兒也開始露出尖尖角,空氣中似乎充著清香甜美的芳香,好像百花齊放般燦爛,小然想,她們會喜歡這里的吧。
望著前方已與周圍融為一體的兩個主堆,里面睡著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是生育她的母親,一個是養(yǎng)育她長大的師傅。
對于娘親,其實(shí)已經(jīng)沒有多少印象了。只知道師傅總夸她是一個溫婉的奇女子,說我能出生離不開她的艱辛付出,總是耳提面命的讓我以后要多孝順?biāo)?。那時還小,不明白師傅的苦心,等明白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我與師傅的相識的確時緣起于生命,而我能存活于世卻要感謝一個人,一個救我于旦夕的人。
小時候身體不好,幾乎是泡在藥缸里長大,沒學(xué)會吃飯之前就開始吃藥,似乎成了一個常態(tài),只記得那藥很苦。直到五歲那年,清涼寺僧人了風(fēng)師傅尋來了一味藥,正是那味藥挽救了她的命,也讓她遠(yuǎn)離了那些苦哈哈的湯藥。病好之后的她就像脫韁的野馬、重生的魚兒般活蹦亂跳的,上樹掏蛋,下水摸魚,趴藥草,鉆山洞,就差沒上房揭瓦了。每天把自己折騰的跟個泥兒人一樣,可是師傅從來都沒有責(zé)備過,只是很耐心的叮囑我要注意安全。
直到有一天,天氣也如現(xiàn)在這般天清氣爽,云層高掛,小然再一次把自己弄得滿身泥濘地回來時,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師傅站在門口處,正三分著急三分憐惜更多的是愁容地看著她。小然自己看了看裙擺,俏皮的吐吐舌頭,脆滴滴的喊了一聲師傅,然后縮著脖子張開臂膀向師傅奔去。以往這種時候,師傅都會彎下身子來迎接我。平時師傅雖然嚴(yán)厲,但從不會苛責(zé)她,可是這次小然都到師傅跟前了,她依然無動于衷的站立著,好像沒有看到似的。小然以為師傅在生氣,只能蹭過去抱著她的腿,仰起滿是灰塵的臉可憐兮兮的央求:“師傅,你別生小然的氣,小然以后再也不淘氣了?!?p> 師傅也不說話,只是一臉悲戚的看著她,拉起她的手往里走。院子里的石凳上上正坐著幾個人,見到他們進(jìn)來,都紛紛地朝他們看來。其中一個滿面病容,臉頰憔悴的女子更是情緒激動到開始劇烈的咳著,滿是淚水的眼神有自責(zé),有思念,有不舍,有悔恨,最終都換成了感恩,舉著顫抖的手撫摸上她的額頭。師傅把她帶的離那女子更近些,“小然,你不是一直惦念著要見娘親嗎,她就是你娘親,還記得嗎?”
娘親每年都會來霧都山好幾次,每次都會住很長一段時間,只是這次似乎有段時間沒來,但她還是記得這個溫婉的女子抱過她、親過她、逗弄她、同她玩鬧時臉上明媚的笑,背過身時眼里的淚與自責(zé)。小然上前一步,靠在她懷里,輕顫的喚一聲:“娘親?!彼肋@是愛她的娘親,她舍不得娘親流淚。
娘親在霧都山只住了六天便走了,永遠(yuǎn)地走了。大夫說已然油盡燈枯。
望著床上閑適閉目、一片祥和之態(tài)的女子,小然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因?yàn)閹煾嫡f,娘親只是睡著了。
那師傅你呢?你也只是睡著了嗎?
師傅常說:‘我能生下來就是一個奇跡,能存活卻是人為。算命先生的占撲不過是道聽途說,于你、與我卻是生命的另一個契機(jī)?!穯栠^師傅,這個所謂的契機(jī)是什么?師傅卻是高深莫測地說:“天機(jī)不可泄露,機(jī)緣到了自會知曉?!?p> 師傅還說:“你我?guī)熗街壘壠鹩谏丝桃布磳⒕墱缬谏?。你的到來,使師傅早已枯寂的心仿若泉水叮咚滋潤大地般?fù)活過來。本來可以讓你早些回府,只是師傅有些貪心,想讓小然多陪師傅些時日。如今師傅也要走了,留下小然一個人面對這殘局。不過,師傅知道小然是個堅(jiān)強(qiáng)的孩子,是降落凡塵的仙子,你要答應(yīng)為師,以后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要哭,要多笑笑,小然笑起來的時候才是最漂亮的……
師傅長眠地下的那一年,她十二歲。
小然撫摸著右邊凸起的土堆,眸中淚光閃爍,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鼻子,笑道:“師傅看到了嗎,小然已經(jīng)長大了,像不像師傅口中說的漂亮的仙子?!毙∪豢焖偈萌ツ樕系臏I,揚(yáng)起甜甜的笑說:“對不起,師傅,小然沒有聽您的話,沒有回到顏府去。其實(shí)師傅又何必自責(zé)呢,娘親選擇在霧都山長眠不就是最好的回答了嗎,娘親他們都是贊成小然留在這兒的?!?p> 娘親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活著的時候不能陪在我兒身旁,死后我要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天天看著她?!?p> 看著面前兩位長眠與此的最親的親人,又想到不久后就要離開,一時心中劇痛,淚水如斷線的珍珠,霹靂啪啦往下掉,小然哽噎著聲音說:“師傅,娘親,小然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們要做個健康快樂的丫頭,小然沒有食言??墒墙裉炀妥屝∪皇逞砸淮危?yàn)樾∪缓孟肽銈??!?p> 正當(dāng)小然哭得聲嘶力竭的時候,有一雙大手扶著她的肩膀,溫潤中又帶著明顯心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哭了,娘親和師傅聽到會擔(dān)心的?!?p> 小然本就哭的傷心,聽到他的話不由得一怔,轉(zhuǎn)過身淚眼朦朧的看向來人,此人一身青布長衫,面帶憂色的看著她。待小然看清那少年,眼淚更是洶涌,一把撲入他的懷中,眼淚鼻涕全往他身上抹。
這少年正是小然同父同母的兄長姓顏名雅彥,對于妹妹的舉動,只見他怔愣了一下,然后輕摟住她的肩膀,毫不介懷的輕拍她的后腦寬慰著。直到懷里的人兒傳出均勻的呼吸聲,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及眼底的烏青,再看看胸前一片潮濕,又是好氣又是心疼,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又想到她這些年獨(dú)自孤身在外的境遇是自己造成的,到底還是既心疼又自責(zé),也就不忍心責(zé)備這個往后余生都會好好守護(hù)的妹妹,哪怕是付出生命。
撥開她額前碎發(fā),再用手輕柔的抹去她臉上未干淚痕,挪正自己的身子與小然并排跪著,一手?jǐn)堊∷难皇址鲎∷念^,勉強(qiáng)扣了三個頭,深深的看了她們的墓地一眼,然后抱起小然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