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縱橫交錯,密不透風的林子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將石洞掩蓋在樹蔭下。這個由水流沖刷而成的石洞,類似于傘,上方是伸出來的巖石部分,下方三面都是空的,用作暫時的藏身之處,實在極佳。
夏滿扶著黑衣男子沿著巖壁緩緩而下,終是在石洞深處找到了一方平地,二人雙雙坐在巖石上,短暫的休憩。
夏滿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畢竟是女子,扶著一個男人走這么一段路,著實消耗體力。
男子雖然受了傷,但一路過來,并未出現(xiàn)暈倒的事情。頓時讓夏滿心生佩服,她抹了抹汗水,看著旁邊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閉目養(yǎng)神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狠狠的盯著夏滿,眼睛里充滿了殺氣,嚇得夏滿往后靠了靠。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傷,好在,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又看了看夏滿,淡淡問道:“你也受傷了?”
夏滿自顧的看了看,果然,腳踝,腿上都有劃痕,想來應該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先前受的傷,卻也整理下衣服,說:“反正也沒流血,想是沒什么問題的?!?p> 男子伸手,按在夏滿手臂的傷口上,突如其來的按壓,讓夏滿倒吸一口涼氣,吃痛道:“你干嘛!”
“看來還是有問題的,趕緊用些草藥敷敷?!蹦凶訉⑸磉叺牟菟帗斐鰞煽茫f給夏滿,“要是傷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夏滿將草藥嚼碎敷在傷口上,不由得有些感動道:“你這個人還是不錯嘛?!?p> “怕你死了,沒人照顧我的傷。”男子淡淡飄出一句話。
“大不了一起死,誰怕誰啊。”夏滿恨的牙癢癢,第一次覺得活著也不是那么美好。
話才出口,夏滿就慫了,自己還是很惜命的,于是忙將腦袋埋在膝蓋里,裝作一只受傷的鴕鳥,來減輕面前這人將要發(fā)作的怒氣。
等了半天,男子都沒動靜,夏滿將頭抬起,才聽到對面的人吐出兩個字,“蕭漠?!?p> “什么?”男子的話牛頭不對馬嘴,讓夏滿著實摸不著頭腦。
“我的名字。”
“蕭墨,舞文弄墨的墨?”夏滿作勢拿著毛筆的樣子,手舞足蹈。
蕭漠白了人一眼,“荒漠的漠?!?p> “哦?!毕臐M再次將目光投向蕭漠,此人周身都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讓人不由得心中一冷。
“我是立夏到小滿那段時間出生的,所以叫夏滿?!?p> “你要是小雪到大雪那段時間出生,豈不是要叫大小?!笔捘樕想[隱出現(xiàn)一絲笑意。
“可以叫雙寒啊,什么大小,俗不可耐。”顯然,夏滿不同意蕭漠對自己名字的解讀。
蕭漠微微點了下頭,便望向了天空,
夏滿不解蕭漠是何意,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此時的太陽剛剛下了山,而殘留的余暉則交織在一起,成了美麗的晚霞,偶爾有一兩只小鳥飛過,竟成了美麗的剪影,而美麗的晚霞又正好給鳥羽添了顏色。雖不如‘落霞與孤鶩齊飛’的壯麗,但也有‘晚霞染鳳翎’的別致。
夏滿重新將目光移到蕭漠身上,問道:“那個,你家人不來找你嗎?”
“或許會?!笔捘拈_口,沒有一絲情緒。
夏滿悻悻的將頭轉向一邊心里盤算著如何逃離危險,便開口試探道:“若你的家人來接你了,你會給我解藥嗎?”
蕭漠玩味的看著夏滿:“你覺得呢?”
夏滿打了個寒顫,一臉討好的說:“公子仁義無雙,必不會為難小女子?!?p> “我可是暴虐成性,殺人如麻?!迸浜现捘b獰的表情,真是將暴虐的氛圍渲染的極其濃烈。
夏滿悄悄抹去額頭的汗水,心里早就將蕭漠踢了好幾個來回,可依舊賠笑道:“公子妄言了。”
“要不試試?!笔捘蝗荒闷饘殑?,食指擦拭著劍鋒,仿佛有森森寒氣迸出,直向夏滿而去,嚇得她連連乞求,“不不不,我只想要解藥而已?!?p> 蕭漠收回寶劍,眼中無半分波瀾,只是微瞇了一下眼,說道:“給你解藥也不是不可能,除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一般,眼神相觸那一刻,夏滿心里忐忑不安,有些許的害怕,但更多的是希望,“除非什么。”
“我要你腰間的青玉佩。”從開始之初,蕭漠就注意到了女子身上的玉佩,這樣的材質(zhì),仿佛不常見,依稀記得,北國秦氏一族有人佩戴過。
“我還以為是什么呢?!毕臐M低頭看著玉佩,一個用力就扯下來了,抬手便遞給了蕭漠,“給你。”
蕭漠并未接下玉佩,只是眼中多了些復雜的神色,緩緩道:“這個青玉佩可價值不菲,單看上面雕刻的仙鶴,便非同凡響,你就這樣給我了,不后悔嗎?”
夏滿見他未接過玉佩,又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在是不能理解他的意圖,便將眼光移到玉佩上,細細看著。雖然她不懂玉,可卻怎么也看不出來這塊玉有多不菲,頂多雕工不錯,竟將這仙鶴雕刻的栩栩如生,不過,為何是仙鶴?跟她有什么關系嗎?蕭漠又為何會問她要這塊玉?夏滿一頭霧水,卻也搖搖頭,自顧說道:“為什么后悔,世間事,除了生死,其他都是身外事,何況是個玉佩?!?p> 蕭漠接過她的玉佩,把玩著,他不知道他的判斷是否出了問題,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問題,下一秒便將玉佩還給了夏滿,“這玉佩還是你自己收著吧?!?p> 夏滿還未緩過神來,玉佩就又回到了她手中,下一秒便忿忿地說,“你耍我呢!”
蕭漠并未理會夏滿,只是陷入沉思。
夏滿氣的想踹他幾腳,奈何實力懸殊,只能想想,便重新將玉佩系到腰上,別開臉,生著悶氣。
兩人就這么相互想著自己的事,誰也不開口,安靜的可怕。
夏滿身心疲憊的靠在石壁上,絕望的目光幾乎要將蕭漠穿透,果然,蕭漠收到信號,只淡淡的說了聲,“放心好了,你命還長著呢?!?p> “真的?!毕臐M眼中又燃起希望。
“嗯?!奔毼⒌穆曇魝鞯较臐M的耳朵里,卻是堅實的力量,愉悅的閉上眼,準備做個甜甜的美夢。
夏滿愉悅的神色落在蕭漠眼中,是不可思議的,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心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