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例,新皇登基,后宮舉辦萬壽節(jié)以示慶賀,如此,萬壽節(jié)一事,便由皇后操辦,賢德二妃為輔,除了親貴大臣外還宴請了些許名流,當(dāng)然,秦思涯也在行列。
宴會在慶歷殿召開,蕭漠端坐上首,皇后分列一旁,其余人等依次坐在下方,說著吉祥祝福的官話。
夏滿居正二品妃位,固在賢德二妃之下,離蕭漠有些距離,倒也清凈,只埋頭吃著案前的膳食,哪想?yún)s被叫道了,“萬壽節(jié)大典,恒妃為何一言不發(fā)?”
夏滿聽聲音便知是柳蕪蕪,心下煩憂,從前只當(dāng)她是無腦沖動,如今卻是心生厭惡,“賢妃何出此言,上有皇后,皇后未言,妃妾怎能輕易開口?!?p> 此話一出,柳蕪蕪一臉煞白,不敢再有言語,皇后卻是笑了笑,舉杯向著蕭漠說了些祝禱的話,才對著下面的眾妃道:“萬壽慶典,為表南朝昌盛,新皇仁德,大家無需拘禮,隨意即可?!?p> 蕭漠笑著點頭,賞了些瓜果,才令歌舞出場。
夏滿倒是對歌舞沒什么興趣,只自顧的吃著自己案前的瓜果,卻聽到身旁的聲音,“幾日不見,你倒是成了他的妃子?!?p> “怎么?我不能當(dāng)他妃子啊?”夏滿并未抬頭,便知是千影。
千影掩面咳了咳,又道:“能,太能了。”
夏滿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卻聽千影又說道:“下面那個青衣公子當(dāng)是你兄長秦思涯吧?!?p> “你又想算計他什么東西啊。”夏滿一見千影的神情,還有那雙拿著算盤蠢蠢欲動的手,便知他的打算。
“聽說你家有一顆血玉珠,月光下能引來無數(shù)毒蟲,可是真的?”
“不知道,你直接去問他吧?!毕臐M搖搖頭,對于秦家,實在知之甚少。
千影癟癟嘴,端了酒,徑自向秦思涯的方向而去。
蕭漠坐在上首,將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這個千影,真是個財迷。
秦思涯原本品嘗著瓜果,乍一抬眼,才瞥見千影,有些詫異道:“千影公子?”
“你倒是認(rèn)識我?”千影將手上的酒杯放下,又拿起案幾上的酒壺,給秦思涯斟滿了酒。
“聽小妹說起過幾回。”秦思涯舉杯,以示回敬。
千影唇邊一笑,杯酒下肚,才道:“今日結(jié)識秦兄,實乃大幸,慶典過后,可否賞臉一敘?”
秦思涯思慮片刻后,道:“尚可?!?p> 千影得到答復(fù),徑自滿飲一杯后,才回到自己的案前。
歌舞盡退,慶典結(jié)束,對于各方的處置也在這天了結(jié)。
前皇后柳衿貶為庶人,移居秋明殿,廢太子蕭洌幽禁于忟院,景王蕭淮貶為尚水侯前往封地,不得擅出,輔國公一門全族流放,程太妃加封太圣太妃。
眾人退去后,秦思涯得到蕭漠首肯,單獨與夏滿見了一面。
“小妹可還安好?”
“多謝大哥掛念,我一切安好。”
秦思涯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環(huán),遞給夏滿道:“這是夏夫人留下的,如今你已為人婦,便交予你?!?p> 夏滿接過,竟覺得接觸之間,玉環(huán)有了溫度,不禁把玩起來。
半響,秦思涯嘆了口氣,道:“你雖為皇妃,享天家富貴,可終是不能白首一心人,可有后悔?”
夏滿聽得此話,愣住了,這個問題她想過很多遍,可最終還是抵御不了心中的情感,才選擇如此,現(xiàn)下被一問,心底倒是緊了一下,“雖然向往,但也無可奈何,他是皇帝,自有他的責(zé)任,我亦不能勉強?!?p> “小妹通透,大哥便不再多言了,若是受了委屈,記得執(zhí)著玉佩前往各府,秦家便是你的保障?!?p> “我記住了?!?p> 自內(nèi)宮離去后,秦思涯在宮門口遇到了千影,隨后便被迎到了幻境閣。
“沒想到幻境閣從外看來竟如此普通?!鼻厮佳乃奶幋蛄恐?。
千影將他帶到自己內(nèi)室,倒了茶,才道:“寒舍簡陋,自然不比秦府?!?p> 秦思涯笑了笑,徑自抿了口茶水,道:“千影公子將在下請來,可有要事?”
“自然,秦兄可否借血玉珠一用?”
“此珠不詳,祖訓(xùn)不可輕出,不知千影公子要來何用?”秦思涯放下茶盞,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千影。
“救人?!倍潭虄勺?,千影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既是救人,借你一用何妨。”秦思涯頓了頓,又有些猶豫,“只是秦氏家規(guī)有云,非本族人,不可一見?!?p> 千影眉間緊蹙,這些世家子弟總有些迂腐的規(guī)矩,如今救人要緊,只得另辟蹊徑了,“秦兄之意便是本族人就可一借?”
秦思涯點點頭,“正是?!?p> “那好辦。”千影拆下束發(fā)的紅繩,一頭系在自己手腕,另一頭轉(zhuǎn)手就拴在了秦思涯的手腕上,“依幻境閣之禮,如此,你我便是不分彼此的親兄弟了?!?p> 秦思涯詫異于千影的動作,還未有所言語,千影又道:“現(xiàn)在你我是兄弟,算是同族,血玉珠可否借我了?”
“呃……”秦思涯詫然,只得解下手腕上的紅繩,“幻境閣之禮,在下不敢茍同。”
“夏滿嫁了師兄,這樣算來,也是一家啊,你就借我一用吧?!鼻в翱粗厮佳?,一臉無害的樣子,帶著祈求的味道。
秦思涯思慮一轉(zhuǎn),便道:“不日我回北朝,便讓人給你送來,只是你不得用作害人之用?!?p> “放心,放心,救人絕不害人?!鼻в罢笪W值溃骸拔译S你一道回去,也省的你麻煩不是。”
“隨你吧。”秦思涯知曉千影與蕭漠的關(guān)系,只此一事,就當(dāng)幫夏滿記了一個人情。
萬壽節(jié)后,秦思涯給夏滿置辦了好些嫁妝后才回了北朝,千影也跟隨一道而去。
晚間,夏滿沐浴完后,正準(zhǔn)備歇息,卻聽見腳步聲,便披上毛毯,探出頭查看,見來人不由得詫異,“今日你不是應(yīng)該在未央宮嗎?”
“和皇后說了些話,便過來了?!笔捘氏峦庖?,鉆到夏滿榻上,擁著夏滿,才道:“秦家送嫁妝都給你放在偏殿了?!?p> “嫁妝?”夏滿將冰冷的手放在蕭漠胸膛,才有了些溫暖,“非嫁非娶的,也難為大哥了。”
“嗯?”蕭漠顯然不滿夏滿的話語,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在了身下,威嚴(yán)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這是在怨我?”
夏滿連忙搖搖頭,笑了笑,“不敢,不敢?!?p> 蕭漠淺淺的吻著夏滿的頸脖,細(xì)語道:“你我雖未行過大典,進過宗廟,但……”蕭漠突然支起身子,側(cè)坐在夏滿身旁,拔下頭上的發(fā)簪,伸出左手食指,用力一刺,便有血珠冒出,還不等夏滿有所反應(yīng),便將食指伸入她的口中,道:“幻境閣有禮,食之吾血,便與我一體?!?p> 夏滿口中頓時充斥著血腥味,還沒等下咽,蕭漠便吻了上來,半響,才放開夏滿,“我知曉你心中所想,患得患失之下,可否信我。”
夏滿笑了笑,并未言語,只是起身,將蕭漠推倒在榻上,捏著他的臉,便惡狠狠的咬起來,蕭漠吃痛,一個翻身,兩人便易了位置,嬉笑間,再多的話語都不及彼此給予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