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走遍整個村莊,埃文的牛皮靴子沾上了一層厚厚的泥巴,這是埃文第一次來到這個村子,當(dāng)然要好好觀察。
走到田野里看一戶貧苦的農(nóng)戶在冰冷的河床旁挖芋頭,埃文就蹲在一顆斷掉的大樹旁,頭頂又飛來一只貓頭鷹咕咕的叫。這次埃文沒有捏個雪球去砸它,昨天砸一只貓頭鷹被精靈釋放詛咒,這次再砸說不定就是被自己獻祭給自然之神。
蹲在樹旁的埃文看農(nóng)戶們挖掘芋頭,不知不覺中時間以過去大半,樹梢上的貓頭鷹依舊咕咕咕的鳴叫。
“可憐的小埃文,吃過午飯嗎?”雙腿踩在泥水中的一個農(nóng)婦說。
男人爬上岸在河邊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清洗芋頭,那個農(nóng)婦走到筐子旁取出一個煮熟的土豆拿給埃文,又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一個雞蛋。
“拿著,嗯?”
埃文起身對農(nóng)婦彎腰接過土豆和雞蛋,男人站在河里用力踩著芋頭,河水帶著渾濁的泥土順流而下。
“多澤,來吃午飯了?!鞭r(nóng)婦大聲說。
“知道了,這該死的天氣實在太冷,回家把壁爐的火升起?!?p> “現(xiàn)在就回家嗎?”
男人站在賣力的搬起一籃子芋頭道:“天氣太冷了,在外面時間長容易生病,我可不想照顧生病的你,這樣誰來干活養(yǎng)活你和孩子。”
“好吧。”
農(nóng)婦收拾起鋤頭和籃子,走時不忘叮囑埃文早點回家,外面實在是太冷了。男人的褲腿卷在膝蓋處,兩腿被河水凍成紅色,扛起一大筐不停瀝水的芋頭走向村莊。手里拿著土豆和雞蛋的埃文撓撓頭,撕開土豆的皮開始吃了起來。
在村子周圍毫無意義的晃蕩一天,埃文還是沒有找到昨天那個精靈,鬼知道她給自己施下的神秘符文是什么。黃昏時埃文拿著一只死老鼠回家,奴達在廚房里燉肉湯,香味充斥整座屋子,而瑪茨科坐在壁爐旁正用刀削一個樹杈棍子。
“喲!埃文回來了,今天過得怎么樣?”
拋出一只死老鼠給瑪茨科,這個虔誠的教徒捂著胸前的神圣圣光項鏈告罪,在廚房的奴達看見這一幕哈哈大笑。埃文卻當(dāng)個沒事人一樣走上樓梯,自己是個傻子,是會跟一個傻子過不去,而且在蓋爾茲領(lǐng)上也沒有人敢和自己過不去,除了一些喝醉的酒鬼。
“主請原諒埃文,他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原諒他的莽撞與無知,希望他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您的庇護之下?!崩犀敶目乞\的進行告罪。
走上樓梯,埃文推開房間的門點燃煤油燈。木桌上放著一把小刀和一個沒有完工的木雕,是一個騎士持劍站立的木雕,帶著濃濃的洛基爾德風(fēng)格,宮廷教育課上埃文學(xué)過這種風(fēng)格的藝術(shù)表現(xiàn),這也是貴族教育的一部分。
拿起沒有雕刻好的騎士木雕把玩了會兒,樓下的奴達敲門邀請埃文去用餐,餐桌上瑪茨科早早的坐在椅子上等待兩人。堅硬如鐵的黑麥面包、燉肉還有肉湯以及一些豆子和芋頭,奴達又不知道從何處拿出三個失了水分的蘋果放在餐桌上。
瑪茨科伸出手準(zhǔn)備進行禱告,兩人握住瑪茨科的手也準(zhǔn)備進行禱告,埃文對這種餐前禱告已經(jīng)麻木了,在被便宜父親塞進領(lǐng)主夫人常住的莊園后每次用餐都要進行禱告,不然會被處罰不能用餐或者睡覺。在一個人為莊園守了大半個月之后埃文也學(xué)會了禱告、懺悔、告罪等諸多禮儀,餐前禮儀更是做到領(lǐng)主夫人都無法挑剔的地步。
用手指捻起湯勺正坐,埃文優(yōu)雅的用木勺喝著肉湯,過程中沒有一點肉湯從湯勺里滴落。奴達看的目不斜視,轉(zhuǎn)眼卻看見自己老爹那嫌棄的目光。
埃文早就被這些繁瑣的貴族禮儀折騰慘了,是傻子不要緊,但是得會一些貴族禮儀,曾經(jīng)領(lǐng)主夫人就以貴族的傻子都比自由民的傻子更優(yōu)雅來鄙視平民。一位優(yōu)雅的貴族傻子,在其他人看來貴族就是貴族,傻都傻的很優(yōu)雅,領(lǐng)主夫人為此特意留出時間教導(dǎo)埃文宮廷禮儀和藝術(shù)等等······
晚餐結(jié)束后瑪茨科告訴埃文,伊爾叔叔有事離開一段時間,要兩天之后才能回來,這段時間他們會照料埃文的一切飲食起居,同時還邀請埃文陪他去最近的教堂參加禮拜。埃文白了一眼瑪茨科走上樓梯,他才不愿意去教堂,那些黑心腸的信教徒差點把自己用銀釘子釘死。
“埃文,那么我們明天就去教堂,蓋爾茲子爵夫人應(yīng)該教授過你怎樣進行禮拜活動。”
走在樓梯上的埃文一個踉蹌差點摔下樓梯,死老頭誰答應(yīng)跟你去了,自己巴不得一輩子不用看見那些穿著袍子的神棍。
可最后第二天清晨時,埃文還是沒有擰過瑪茨科,老頭子抹著眼淚站在門前哭訴,說一定要祈求萬能的主解除埃文的詛咒。受不了老瑪茨科哭訴的埃文穿上皮靴陪他一起去教堂進行禮拜活動,門口早已經(jīng)有一輛馬車在等待,車上放了一些稻草和一張?zhí)鹤佑靡詼p震和坐臥。
一開始寬大的馬車坐著還挺舒服,可是還沒有走出村子就被其他參與禮拜活動的村民擠滿,還有一個農(nóng)戶扛著一頭山羊準(zhǔn)備獻給教堂。山羊低下頭咬住一把稻草咀嚼起來,大眼睛盯著埃文似乎想邀請他一起品嘗,被折磨一路的埃文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
自己從小被這個世界的人折磨,這點痛又算什么,根本不算什么對不對?
馬車搖搖晃晃間終于來到教堂,埃文跳下馬車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情況下伸手將山羊的胡子用力扯掉了幾根,吃痛的山羊立刻掙扎起來,四腳朝天不停亂蹦,伸出頭上的羊角想要用力頂埃文。
可是正主早就隨著瑪茨科走進教堂,山羊的主人想要安撫沒想到迎來的卻是一個沖撞,滾下馬車摔在泥坑中,山羊也掙開束縛見人就撞。教堂里的神仆們驚慌失措的拿著繩子和木棍,一場人羊大戰(zhàn)在教堂門口展開十分滑稽,老瑪茨科閉上眼睛虔心告罪。
埃文站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幕吃吃偷笑,讓這群神棍想把用銀釘子把自己釘死。教堂內(nèi)走出一個身穿黑袍的教士,頭頂被剃光留下一個圈,手里拿著一本經(jīng)書。黑袍教士走向發(fā)狂的山羊伸出手掌,一團乳白色的光芒從他手中發(fā)出撫摸山羊的頭,發(fā)狂的山羊頓時安靜了下來,跪躺在黑袍教士身前舔食他的靴子。
“主原諒了你的魯莽,眾生皆平等。”黑袍教士說。
山羊叫了一聲,自顧自走去一旁吃起雜草。前來禮拜的信眾簡直要瘋,一個個匍匐著身子朝向黑袍教士嘴里念念有詞,唯有埃文一個人站在人群中異常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