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墻壁,發(fā)黃的墻皮搖搖欲墜,院子的門也老舊不堪,嘎吱作響,院子內雜草叢生,雖然修理了后種了一茬又一茬的蔬菜,但還是有一些頑強地冒出頭來,房屋也很破舊,到處漏風,隨處可見蟲子啃噬的痕跡。
很難想象伯府內居然有這么破舊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周圍的院子與其相差無幾。
兩位侍衛(wèi)沉默了,他們的父親曾在將軍手下任差,他們自一出生就生活在將軍府,也算是吃喝不愁了,哪能想到一個伯府公子居然會生活在這樣的地方,比普通百姓還差墻許多,想想兄弟倆就很是同情。
太慘了,真是太慘了!怪不得公主讓他們過來,他們居然還誤會公主是見色起意,真是不該。明明公主是在做好事嘛!
“兩位不必憂心,過不了多久就不會住在這里了。”鐘長夜看著兩人不可置信又懊悔的表情,安慰道。
“多謝公子?!眱扇嘶剡^神,知道他誤會了,可這也不好解釋,只能認下了。
“公子,你回來了?這是?”賀辭聽到動靜從房間里跑出來。
“這兩位兄弟是昭寧公主府的,有事需要住在伯府一段時間?!辩婇L夜沒有多說。
賀辭雖滿心疑惑,卻沒有多問,沖兩人行了禮。
……
等兩人走了,賀辭才問鐘長夜具體的事情。
鐘長夜解釋了一番,賀辭聽后皺著眉,“這……昭寧公主牽扯太多,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身份……”
“不用擔心,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傷?!?p> “也是,在京中我們沒有根基,一些藥材實在不方便收購。若是有人相助,的確便利不少?!?p> 賀辭還是有點擔心,可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用了,只能往好處想。
鐘長夜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撫著胸口,那里有一處貫穿前后的傷口,險些要了他的命。
溫暖燦爛的陽光披在他身上,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他仿佛是坐在幽涼的夜色里,眼中是無邊的陰戾,仿佛擇人而噬的惡魔。
……
繞梁回府后就去和宋有姝說了伯府的經歷。
宋有姝聽了又結合她讓人查到了情報,感嘆道:“群魔亂舞也不過如此,可惜了……”
“公主覺得可惜便繼續(xù)幫下去。”繞梁替宋有姝扇著風,“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p> 宋有姝聽了,止不住地笑,“我能幫一時,能幫一世嗎?”
宋有姝仍在笑,笑意在眼中氤氳,可也有幾分冷漠之色,“他若自己沒有爭取之心,誰也幫不了他。”
“我以為公主是看上鐘公子了呢?畢竟公主可是看得癡了呢!”繞梁想到就問,說完揶揄地看著宋有姝笑了。
“難得見到如此人物,看得癡了也正常?!彼斡墟蟠蠓椒綉?。
“鐘公子確是位芝蘭玉樹的人物呢!”繞梁點頭贊同。
……
坤寧宮。
昭云公主依偎在皇后娘娘身上,說著左相府的事情,越說越憤恨。
“母后,那左相一家不愧是從小地方出來的,一個個都拎不清,那左相估計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皇后娘娘無奈地拍下她的手,“口無遮攔?!毙液盟褜m女都屏退了出去。
“不管這左相為人如何,現(xiàn)在他在朝中權柄不小,與右相又爭鋒相對,拉攏了他,我們會得益不小?!被屎竽锬锇矒嵯抡言?,又笑了,“見識淺才好,隨便給點東西就能為我所用,搖尾乞憐?!?p> “母后……那劉依漣欺辱我,就這么算了嗎?”昭云知道母后和哥哥準備籠絡左相,可她還是不甘心地問。
“怎么會?昭云可是我的小公主,本宮怎會饒了欺負我們小公主的人。”皇后點點了她撅起的小嘴,“昭云放心,母后會替你報仇的?!?p> 昭云歡呼,蹭了蹭皇后娘娘的脖頸,“母后最好了,那我出去玩啦!”
“去吧去吧,小淘氣鬼?!?p> 報仇是一定要報的。
一是左相目前沒有站隊,今天此事皇上和其他有心人一定知道,若是她沒有發(fā)難左相,一定會惹人生疑。
二是這發(fā)難也可以利用,打一棒子再給一甜棗,她做得多了。
三是可以借此取得昭寧和武將們的好感,或許皇上也樂見其成。
“來人,去請平親王?!?p> ……
肅毅伯府姨娘多,兒子女兒也多,可府里面積就那么大,主人院子能住人的都住人了,剩下的不是像鐘長夜現(xiàn)在住的一樣,就是下人住的院子。
管家一時間還收拾不出一間主人的院子,天色也不早了,就只能盡快修葺那小破院子,基本家具被褥什么的先弄好,院子的事等伯爺決定好再說。
這也是鐘長夜為什么說住不了多久的原因,住不了多久意思是還是要住幾天的。
賀辭看著下人放下豐盛不少的晚膳出去,很是感嘆,“終于能吃上正常的飯菜了,每天偷偷摸摸吃買來的太煎熬了,奉珂也不用天天跑來跑去了?!?p> 這邊兩人氣氛平和地用著餐,伯府正廳就很是吵鬧了。
伯府就這么大,消息傳得特別快,下午的事情眾人都了解地七七八八了。
眾多姨娘和她們的兒子齊聚一堂,吵吵鬧鬧的,她們能看上肅毅伯,本身便是出身不高或見識淺薄的,教養(yǎng)出來的子女大多也爛泥扶不上墻,就這么聚在一起,你說一句我說一句,跟養(yǎng)鴨場似的。
肅毅伯煩不勝煩,生氣地一拍桌子。
“昭寧公主是誰,是天家貴女,她的話誰敢反抗,你們最好都給我安安份份的,誰敢給我惹麻煩,誰就滾出去!”
眾人安靜了,噤若寒蟬。
肅毅伯被這么一鬧,也吃不下飯了,大闊步地就去了母親的院子。
“你不用生氣,長夜得公主看重是好事,我們伯府底蘊淺,京中誰都可以踩一腳。今日一事,焉知不是我們伯府的機會呢?長夜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經常過來看望我,你好好約束后宅,也對長夜好一點,長夜不會不記得的。”
鐘老夫人躺在床上,抓著肅毅伯的手,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推。
“我是他父親,他敢不聽我的話!”肅毅伯先是瞪著眼肯定地說,而后又思考了下,“那些女人的確不聽話,兒子會好好管她們的。”
“那我就放心了?!?p> “母親好好休息,兒子日后再來看你?!?p> 等肅毅伯走了,一個黑影突兀地出現(xiàn)在床前,陰惻惻地盯著她。
鐘老夫人整個人劇烈地一抖,渾濁的眼中透露出強烈的害怕和乞求,“我……都照著……你的意思……說……說了,解……解藥?!?p> “你做得很好,這是一個月的解藥?!焙谟暗穆曇羯硢。馃^似的,說完放下藥瓶就消失了。
鐘老夫人哆哆嗦嗦地服下藥,感覺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消失了,這才放松下來。
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到伯府,想到自己,而后老淚縱橫,滿是悔恨,“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