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軍械庫之后,張石川又在尚敬的盛情邀請之下參觀了他的首里親軍。
只見二百多個高矮瘦不一的人,穿著合身或者不合身的軍裝,吊兒郎當?shù)恼境蓭着牛瑥埵▏@了口氣,這些人戰(zhàn)斗力還真不如城管。
難怪琉球會這么被日本欺負,看完軍械庫和首里親軍之后答案不言自明了。
一個從上而下沒有一點斗志的民族,完全是爛泥扶不上墻啊。他感覺自己的小心心已經(jīng)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他失去了給琉球培養(yǎng)一支部隊的信心。
尚敬也看出了張石川的態(tài)度,其實他自己也明白了,這些武器就是個數(shù)字,根本沒法拿來用。
尤其是看到趙元化表演了那些三眼火銃和鳥槍射擊之后,他想丟掉那些廢鐵,但是被張石川攔住了。
“好好保存吧,這些火銃已經(jīng)三百多年了,很有歷史價值了,以后說不定會很值錢……”
“大哥,我在哪里可以買到這種鳥槍?”尚敬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張石川搖了搖頭:“這玩意大清倒是出,好像日本也有,朝鮮也有,西洋國家更有,但是這可是國之重器誰會拱手賣給別人?就算賣,也會獅子大張口。你讓那些出海的商人多留意吧,他們肯定比我消息靈通,說不定可以在西洋人手中買到一些?!?p> 還有一件事要辦,那就是審問審問關(guān)在牢里的那些日本海匪。和尚敬打了招呼,找了個懂日本話的當翻譯,張石川鉆進了監(jiān)獄。
本來那霸是個治安很好的城市,所以監(jiān)獄也不大,而如今已經(jīng)被這群海匪占滿了。二十三個俘虜被關(guān)押在六個牢房中。看到張石川進來,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問問他們,誰是頭?”張石川對臨時翻譯老吳頭說道。
老吳頭以前也是跑海船的,年輕時經(jīng)常跑日本,日語倒也精通。老吳頭問過之后,海匪們沒有人回答,而是不自覺的把目光看向了絡(luò)腮胡子被燒掉了一半的大政弘。然后,大政弘就被拎了出來。
“問問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受到誰的指使?為什么要這么窮追著我們不放?”張石川說道。
大政弘倒是條硬漢,一句話也不肯說。
趙大勇見狀不等張石川說話,拿起鞭子啪啪啪就是十幾鞭子抽了下去,皮鞭抽打在肉皮上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大政弘緊咬著牙,鼻孔里發(fā)出幾聲悶哼,仍是一個字不說。
“娘的,還跟爺充好漢!我看看你嘴能有多緊!”趙大勇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狂抽。
對于這群讓人他們在海上吃盡了苦頭,又打死了兩個老實巴交的船工的海賊,趙大勇可沒有什么同情心。
又是十幾鞭子下去,趙大勇的腦門都出汗了,大政弘抬起有兩道鞭痕的臉眼里滿是輕蔑的說了一句日語。
“他說……咳咳……”老吳頭有些為難。
“說什么?”張石川問道。
“他說辮子豬,就有這么點本事?”
“我抽死你丫的!”趙大勇怒了,抬起手又要打。
“等等,別打了?!睆埵ㄖ浦棺×粟w大勇?!靶×肿?,把你那套刀具拿來!給他也動個外科手術(shù)。”
“嗻!”小林子答應(yīng)著去取他的寶貝了。
停止了鞭打倒是讓大政弘倒是有些不適應(yīng)了,這些清國人耍什么花招?也不問問題,也不打他了。
他可是武士出身,不能讓手下的兄弟看了笑話。切腹都不怕的武士,能對區(qū)區(qū)幾個辮子豬屈服?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一會兒小林子回來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盯著大政弘上上下下的打量,尤其是在某個特殊部位,看得大政弘心里有些發(fā)毛,但是還是故作鎮(zhèn)靜的一言不發(fā)對他們怒目而視,他是其他兄弟們的榜樣!
“劁了他!”張石川從牙縫里蹦出三個字,又說道:“老趙,幫小林子把他捆好,還要讓這群人看著,眼睛都不許眨一下!”
“嗻!”小林子打開小箱子,里面寒光閃閃的幾把造型古怪的小刀顯露出來。
當渾身赤裸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大政弘看著小林子拿起刀盯著自己的下體笑吟吟的走近的時候,似乎明白了這些清國人的目的,他的眼中終于閃現(xiàn)出一絲驚恐。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大政弘聲音有些發(fā)顫。
“哼哼,問問他說不說?”張石川笑吟吟的對老吳頭說。
“混蛋!有種就殺了我!”
見他嘴硬,張石川給小林子使了個眼色??粗×肿幽瞧诖谋砬?,張石川覺得這小子還真的是個變態(tài)。小林子答應(yīng)一聲,刷刷刷的就是幾刀。嚇得大政弘叫了幾聲。
“停!”這小子還挺專業(yè),還知道備皮。張石川笑了:“問問他說不說?再不說真切了。”
“殺了我!你不是武士!你卑鄙!你有種殺了我!”大政弘歇斯底里的喊道。
可翻來覆去就是這么幾句,不用翻譯張石川也能聽懂了。
“去,讓他們找只狗進來。小林子,動手吧。老趙,讓他們都仔細看著!”
“好!”趙大勇用鞭子把一個扭過頭去的??艿念^撥正。
“嗻!”小林子熟練的拿起一根繩子纏繞扎緊。
大政弘身子明顯在發(fā)抖,嘴上嘰里呱啦的說著什么。但是已經(jīng)沒人關(guān)心他喊的是什么了,大家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小林子麻利的動作吸引了。
小林子刷刷刷幾刀,一聲慘叫,大政弘暈了過去。小林子手上拎著一條肉朝張石川表功:“主子,成了?!?p> 張石川扭過頭去惡心的揮了揮手:“喂狗!然后給他處理一下,別弄死了?!?p> “嗻!主子您放心,現(xiàn)在奴才這手藝可好著呢!”小林子又心滿意足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然后把手中的零碎丟在狗前面。
“老吳頭,剛才他喊什么來著?我聽著好像換新詞了?。坷蠀穷^?老吳頭?”
“啊……?。俊崩蠀穷^已經(jīng)傻了。
“我問他剛才喊的是什么?”
“啊……他剛才喊的好像是,我說,別割,我全說……”
“我……”張石川一捂臉。
不過也不能怪老吳頭,誰看到這情形不走神?。克懔朔凑哺盍?,而且還喂狗了,總不能讓狗子再吐出來給他接上吧。
張石川指著其余海寇中哆嗦得最厲害的一個說道:“把那個叫出來,問問他說不說?”
有了海賊頭子大政弘的前車之鑒,接下來的審訊出奇的順利,但是問道的口供卻讓他高興不起來。
這群人并不是什么海賊,而是薩摩藩主島津吉貴手下的武士,島津吉貴在他們出海后不久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他們的穿上裝載的貨物和價值,因此等他們靠近長崎之后派出了幾條戰(zhàn)船圍堵。
大政弘率領(lǐng)的這一條船只是其中之一,他們得到的任務(wù)就是搶船搶貨物和抓人,而且要活口。
張石川的眉毛皺成一個川字,為什么自己一出港日本那邊就得到了消息?內(nèi)奸這個詞再一次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而知道他們出海確切日期和航行的似乎只有——王鈞。
馮樹秦和王奎山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出海,趙元化和小娥張石川從來沒有懷疑過,趙大勇和史安還有小林子幾乎天天跟著自己,而且他們?nèi)齻€是要跟著他出海的,這是要給他們做內(nèi)應(yīng)?
想想他們?nèi)齻€人在海上的表現(xiàn),不像啊,趙大勇和史安在船上殺起那些日本人來可是一點不含糊。那嫌疑最大的就是王鈞了。
為什么?張石川實在想不通。當初的計劃可是他和張石川一起出海的,后來因為救了趙元化出來才臨時改變了目的讓王鈞留在大清的。出賣了自己對他有什么好處?為了得到這些配方?
其實除了鏡子,其他的配方在股東之間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那是為了什么呢?他又是什么時候和日本人有往來的?出賣趙元化的會不會也是他?是他投靠了八阿哥一黨?這一兩件事有沒有聯(lián)系?
小娥她們會不會有危險?這個念頭突然從張石川的腦袋里鉆了出來。那些日本人的交代可是說要留活口,他們又不知道趙元化在船上,那明擺著就是針對張石川來的。
這次沒有抓住他,會不會他們對小娥動手?抓住了小娥,以此來威脅自己……
張石川越想心里越是沒底,他找到了趙元化,把自己的猜測和疑惑都告訴了他。
趙元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怎么覺得我被抓和我們出海的消息被出賣是出自一人之手?”
“我……這兩件事聯(lián)系太緊密了啊,你這剛被抓,然后我們一出海就又碰到這事?!?p> “我覺得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為什么八里莊只把我一個人抓走,可能是因為畢竟房契地契上寫的都是我的名字嗎,又在我屋里翻出那些東西。而我們出海,會不會是碼頭上有人盯著出海的船,暗中打聽,如果有值錢的貨物就通知另一方面做準備?我們在大沽港并沒有刻意隱瞞我們的目的和貨物,同樣,咱們在濟州牧住了兩天,說不定是在濟州牧被人盯上的也沒準?!?p> “我……”張石川啞口無言,趙元化說的好像也不是沒道理啊。
“小川啊,我覺得你現(xiàn)在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一些?有些事別想得太多了?!?p> 趙元化嘆了口氣拍了拍張石川的肩膀,突然有點心疼起這個十六歲的孩子,他有著完全超乎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又擔負著太多太多的東西。
“趙叔,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小娥嗎?”
趙元化搖了搖頭:“不擔心,我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我信任老馮和老王,也信任王鈞,他們不會出賣我,更不會出賣你。小娥只是一個純真善良的小姑娘,誰會去打她的主意?別胡思亂想了,等船修好了我們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嗎?!?p> 是自己多疑了?希望吧。張石川還是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