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未來!’
這是何等恐怖的訊息。
過去可以通過諸多線索去追溯,但未來卻是遙遠不可測的!
“什么未來?”
久次良的聲音有些陰沉,手中緊握著的骨刀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語而松動分毫。
縱使眼前之人看到了海國入侵又能怎樣?
鈴鹿山的鬼船,根本就不是區(qū)區(qū)平安京就能阻擋下的!
無盡的海水終將會吞沒那一域土地,并借此將他們逐漸失落的故鄉(xiāng)洗滌干凈。
除非、除非在對方所看見的未來中有意外發(fā)生。
但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發(fā)生?得到八尺瓊勾玉認可的少主是無敵的存在!
目光微凌,這位海國大將有些不想聽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視野中那位自詡來自平安京的年輕陰陽師卻輕輕閉上了眼睛,面容也開始變得緊蹙了起來,似乎是在追憶著什么。
‘喂喂,就這么放心自己的嗎?’
對方如此行徑,反而讓久次良將心中的躁動按捺下去了一些。
與此同時,一道道殘破的字句脫口而出:
‘無盡鬼船背負古島?!?p> ‘桀驁之血灑滿荒川?!?p> ‘鬼王重現(xiàn)于大江山?!?p> ‘秘境始于逢魔之源?!?p> ‘罡風呼嘯于黑夜山?!?p> ‘森林之王庇佑七角?!?p> ‘一面殘鏡藏于京都。’
言至于此,少年的面前愈發(fā)蒼白,身形也不由自主地晃動了起來,似乎是在承受著極大的反噬。
畢竟,天機不可泄露!
而在聽到如是字句后,冷靜如久次良也不由臉色微變,重新審視起了眼前的陰陽師。
所謂鬼船無疑就是那位傳說中‘鈴鹿山’前任主人所留下的事物,剩下的六處地域,荒川、大江山、逢魔之源、黑夜山、七角山還有京都,就是他們需要占領的并設立陣法的位置?。?p> 還有貫穿其間的字句,無不說明了這一次的征伐阻力重重。
‘咳!’
突兀間,少年咳血,一抹不似常態(tài)的殷紅更是顯于面頰,但他還是在身形搖搖欲墜之際瘋狂低吼出聲:
“海鳴,有問題??!鈴鹿山少主祭獻自身贖罪!”
“海國作與八尺瓊勾玉,失落于海底?!?p> 落下這最后一言,莫語便驟然脫力倒地,緊蹙的眉頭似乎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嘴角亦有鮮紅的液體涌出。
為了營造這一份情境,他可是拼了命的催動著體內(nèi)早已耗竭的術(shù)法之力。
至于能不能撼動那位海國大將的心,只能靠祈禱了,畢竟,自己已經(jīng)沒有底牌了。
唯有賭那位少主的安危,能夠影響得了對方。
“莫語大人!”
看著頹然倒地、陷入無盡痛苦中的少年,丑時之女亦隨之跌坐在地。
這一聲呼喚似用盡了她全身氣力,撼人心弦。
其本是被世人當作不詳?shù)纳倥。煜码m大卻無任何立足之地,長久陪伴自己的唯有稻草制成的‘小咒’。
可那畢竟只是冰冷之物,如何能夠感受到真實的溫暖?
而今,突然有這么一位傻傻的陰陽師三番兩次將之庇佑在身后,她以為終于能夠找到一個能夠安置自身的地方,可現(xiàn)在.......
“求求,求求您了,不要、不要離開我......”
女孩喃喃自語之際,一絲濕潤之感占滿了眼眶,她已經(jīng)忘了,有多久沒能再體味到這樣的情緒。
“沒事的,還死不了,只不過受到了......”
說話間,一抹狐疑躍然于雪女那清冷的臉頰上,為之不茍言笑的態(tài)度增添了一縷俏皮。
少頃,在感受到一旁焦急的目光之后,她才有些猶豫不決的將后面字句補全。
“反噬?!?p> 語落之后,這位來自雪原的少女面頰也不由微紅。
她剛才好像撒謊了。
但這也是善意的謊言對吧,畢竟強敵還在一旁,自己又打不過。
聞言,丑時之女恍然止住了悲傷,小巧的臉頰上洋溢著的復雜情緒,微紅眼瞳直直地看著一旁的少女,似乎是在詢問,是真的嗎?
“嗯,雪原的孩子都不騙人,唯有那些負心的臭男人才會騙人。”
雪女旋即揚起了面頰,不知是高傲還是心慌了。
沒錯,地上這位年輕陰陽師的狀態(tài)很不好,甚至可以說虛弱到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異常費力。
但是,這絕對不是反噬造成的后果??!
而是力竭。
強行催動力量從而導致的不良反應。
至于他為什么要搞這些小動作,理由很明顯,就是要讓眼前的強大海妖更加信服。
‘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p> 她在心中小聲吐糟著。
“痛?!?p> 似經(jīng)歷了冗長的昏迷,莫語微微睜開了眼前,率先映入視線的是淚眼婆娑的丑時之女,還有守望戒備著的雪女以及小石頭。
“怎么哭了呀?!?p> 醒過來的少年輕聲開口并艱難地抬起了手臂,想要將小丫頭面頰上的淚水拭去。
可往日輕而易舉的動作,可行至半途卻又頹然回落。
為了將那一場戲演足,他是真的沒有半點力氣了。
然而就在莫語的手臂即將落地之時,一雙蒼白小手卻突兀將之承接了下來,并輕輕抬起回升至了自己的面頰處。
“陰陽師大人?!?p> 丑時之女喃喃呼喚道,聲音里還蘊藏著點點哭腔。
“我沒事,不要哭了,哭花臉就不漂亮了?!?p> 少年的指骨輕輕掠過了對方的面頰,那涂抹在臥蠶處的深色顏料也隨之被拭去,露出了原本精致五官。
一瞬間,這小子有些愣神。
明明是非??蓯鄣男⊙绢^為什么要將自己打扮成這樣呢?
是因為那不詳之名吧。
他默默想到。
而也就在此刻,駐足在不遠處的海國大將終于動了。
于之面頰上還留存著絲絲抗拒之態(tài),顯然是對方才的那一段訊息有所質(zhì)疑。
畢竟,海鳴是整個鈴鹿山的老師,他又怎么會陷害少主?
但最后一言海國少主祭獻自身,又不得不使之心生憂慮。
無論怎樣,他都不會將有關少主的事情置若罔聞,那么當下看來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了。
看著逐漸逼近的敵人,丑時之女輕輕松開了少年的臂膀,赫然起身,周遭妖力更是肆意涌動。
她的陰陽師大人,就由自己來守護,哪怕這只是螳臂當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