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北城變成了京城。
片片雪花飄過紅墻,偶有竄出的野貓,輕盈踏過宮中萬重門。
古樸的大樹上還零星掛著幾個紅柿,嘰嘰喳喳的小鳥在枯枝上跳躍飛舞。
黃色的臘梅正迎雪怒放,剛剛在萌蕾簽完合同的文心瀾與魏清寬,正慢慢走在故宮墻外的雪路上。
文心瀾系著一條厚重的紅色圍巾,呼著熱氣說道:“謝謝魏總賞識,沒想到《和光同塵》以1200萬的價格成交了?!?p> 魏清寬身著一套黑色厚毛呢風衣,微微笑著,“之前承諾過桂馥老師的事,自然不會食言?!?p> “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去橙果青提網(wǎng)的總部。之前我和喻總聊過合作開發(fā)《逆鱗》的問題,框架已經(jīng)談好了,合同也對過了,但喻總還是有點不放心,想親眼見見你?!?p> “見我?”
“嗯,這么大的項目,連作者本人都沒見過,誰敢輕易簽合同?”
“魏總,上次電話里我沒聽明白,《逆鱗》是怎么個合作法?”
街邊幾個打雪仗的小朋友,“嗖嗖”擲來雪球,魏清寬側身輕扶她一把,兩人一起躲過,“桂馥老師聽說過《瑯琊公子傳》嗎?”
文心瀾往側邊挪動了幾步,“聽說過,我記得《瑯琊公子傳》是發(fā)表在萌蕾的作品,但最后是文淵閣買走了版權,拍成了電視劇在天鵝視頻獨家播出。”
“沒錯。YCEC財大氣粗,文淵閣經(jīng)常來買萌蕾的作品拍影視劇,我們萌蕾倒是很少買文淵閣的。這次的《逆鱗》和《瑯琊公子傳》是一個意思。只不過是換做萌蕾去橙果青提網(wǎng)買版權,電子版權和有聲讀物版權兩個網(wǎng)站共同擁有,視頻則僅由萌蕾影視獨家發(fā)行。等一會見了喻總,咱們三方需要再探討一下《逆鱗》的合作協(xié)議。”
“是這樣,謝謝魏總!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為您做些什么,才能表達我對您的謝意和感激之情。總感覺此生無以報答?!?p> “不必客氣。桂馥老師如今是網(wǎng)文圈的紅人,相信愿意拋出橄欖枝的合作方會越來越多?!蔽呵鍖捳f完,話題一轉,“對了,聽說桂馥老師分手了?”
文心瀾本就凍紅了的臉頰變得更紅了,“沒想到這種小事您也知道?!?p> “凡事向前看。前面還有更好的?!?p> “謝謝魏總?!?p> “聽說走出失戀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p> 文心瀾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想被網(wǎng)友八卦個沒完?!?p> “當今社會,沒個緋聞的明星不叫明星?!?p> “我一個碼字的,怎敢和大明星比?”
“桂馥老師的紅氣不比明星差?!?p> “魏總見笑了!現(xiàn)在我都不太敢單獨和男士出去了。上次只不過是和裴淵老師吃了頓飯,結果被造謠我們酒店開房,真是太離譜了!”
“放心吧,這是北城?!?p> 文心瀾本想問一句北城怎么了,可又覺得失禮。
恐怕魏清寬是想說,北城沒人敢拍魏家的人吧……
*
兩人步行了二十分鐘,總算走到橙果青提網(wǎng)的總部大樓。
漂亮的前臺小姐將二人送到喻海洲的辦公室,“喻總,客人到了?!?p> 正在批示文件的喻海洲抬起頭來,“你們來了!快請進!”
說完,喻海洲起身迎接。
只見這位橙果青提網(wǎng)的總裁與魏清寬年紀相仿,約莫三十幾歲的模樣,氣質顯貴,可謂年輕有為。
喻海洲走到二人身前,剛要握手時,視線掃到二人肩頭的落雪,疑聲問道:“你們怎么來的?萌蕾是報銷不起車費了嗎?”
魏清寬拍去殘雪,“今天下雪堵車,我看導航來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還不如步行快,索性和桂馥老師走來了。”
喻海洲忙吩咐秘書:“快倒兩杯熱咖啡過來!”
“好的喻總。”
魏清寬打斷道:“一杯多加點糖,桂馥老師不喜歡喝太苦的?!?p> 文心瀾一滯,訝異于魏清寬堂堂一個大老板,竟能發(fā)現(xiàn)此等小細節(jié)。今天早上在萌蕾喝咖啡的時候,她確實偷偷多加了點糖。
秘書點頭,“好的?!?p> 喻海洲請二人落座,“這位就是桂馥老師吧?久聞大名,今日終于得見,當真是位漂亮的大才女!”
文心瀾頷首:“喻總您太客氣了!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今天能坐在這里像做夢一樣,放在一年前,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p> 秘書端上兩杯熱飲,“魏總請用!文小姐請用!這杯是加糖的!”
“謝謝!”
“謝謝!”
喻海洲倚在沙發(fā)上,“桂馥老師堅守十年,厚積薄發(fā),出名是遲早的事。不過桂馥老師也要感謝魏總這位伯樂,若不是魏總一直在中間牽線搭橋,我們可能會晚些時候才能發(fā)現(xiàn)桂馥老師的才華?!?p> “謝謝魏總,也謝謝喻總,謝謝你們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p> 魏清寬喝了一口咖啡,“喻總今天也見到桂馥老師了,有什么想聊的盡管聊吧!”
喻海洲開門見山,“桂馥老師,我一直有個疑問。在網(wǎng)文的品類里,一般武俠和玄幻是分開的,兩個品類井水不犯河水?!赌骥[》卻是武俠和玄幻的結合,放在哪個品類下都不合適,當年你寫這部作品的時候是怎么想的?”
“喻總的擔心我明白。但我一直覺得,目前國內幾大網(wǎng)文網(wǎng)站的品類劃分限制了網(wǎng)文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
“哦?”
“網(wǎng)文與傳統(tǒng)文學的最大不同之處,是網(wǎng)文的題材、形式更加新穎和靈活。網(wǎng)站也應該順應時代的發(fā)展,劃分出更多新的品類,創(chuàng)建更多新的模式,讓更多不在現(xiàn)有品類劃分之下的作品能夠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比如允許作者創(chuàng)建新分類,鼓勵作者對自己的作品自定義新標簽。我一直覺得,玄幻與武俠從來不是對立的。玄幻亦有俠義,武俠亦非現(xiàn)實。我正是借武俠之俠義,玄幻之自由,寫出這本基于現(xiàn)實又略高于現(xiàn)實的《逆鱗》?!?p> “桂馥老師確實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但現(xiàn)在網(wǎng)文圈都喊著‘武俠已死’,單從數(shù)據(jù)上看,武俠確實沒有市場了,網(wǎng)友只偏愛玄幻怎么辦?”
“順應歷史的洪流唄!說不定過幾年,網(wǎng)友的口味又變了,又喜歡看武俠了。亦或者武俠玄幻都不愛看了,喜歡上某種更新的東西。比如今年骨科文藝復興,是我萬萬沒想到的?!?p> 聊了半個多小時后,魏清寬已經(jīng)喝完了一杯咖啡,懶洋洋開口:“聊完了?喻總,之前的電子版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看過了,不知喻總還有問題嗎?我們什么時候簽合同?”
喻海洲痛快回答:“要簽就今天簽??!今天簽的數(shù)據(jù)是今年的,明天簽的就算明年的業(yè)績了?!?p> 文心瀾瞬間震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今天就要簽三方合同,本以為只是初步淺談一下合作,所以沒提前通知胡律師過來。
畢竟牽扯到三家公司的利益,萬一合同有問題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