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百官休沐期將滿,但是京兆府上下卻都是忙得熱火朝天。
在這個時候的漢國,在休沐期依舊忙著公務,可沒有額外的薪俸一說,但是領頭那位年輕官員卻好似對這份忙碌甘之如飴一般,底下的那些小吏則是顯得滿臉的不情愿。
給百姓施粥時,也始終是一張臭臉,下手總是有些重。那些遭難的百姓在排隊領粥時,隔得老遠都能聽見這叮叮當當?shù)目呐雎暋?p> 尋常百姓哪敢與這等吏員為難,而且能住在長安城內(nèi)的百姓,其實困頓不到哪里去,只是暫時沒有居住之所,沒有地方生火做飯而已。所以來排隊的,往往是些愛貪小便宜的,或者是根本沒有遭難的人,故意裝扮的破破爛爛的來領飯食。
那些略微寬裕些的,根本就不想對著這些臭臉。
那些排隊的人,也是不敢得罪這些吏員,哪怕他們脾氣再臭,領粥時也是唯唯諾諾。畢竟不少人在城外村子里,可能還有自家親戚在。這吏員公干時,可是不分城里城外,若是知曉你和城外哪家人是親戚,在丈量土地,或者厘收稅款時,坑你一下,也是無處伸冤。
所以一個非常古怪的場景便出現(xiàn)了,為官那人笑瞇瞇的看著為吏那人,而為吏那人卻是滿臉不情愿,百姓都是委曲求全,沒有任何一個人出來打破這等古怪場景。
施完了粥飯后,這為官者見這吏員乖乖把活干完了,似乎有些失望,砸了咂嘴,沖身旁主簿道:“去吩咐街道司的衙役們,若是有人離開了此處,別攔著,好好跟著?!?p> 說完后,嘴角一翹,又道了一句:“讓他們都仔細著點,我正愁該拿誰開刀呢?!?p> 這主簿聞言一激靈,應了聲是,快步傳訊去了。
這為首的官員正是余望。
余望暫代京兆府尹時,遇到最頭疼的事情便是這些不愛搭理他的吏員了。這些吏員又不靠余望養(yǎng)著,一應薪俸都是馬昊給的,更加上本就是休沐期,自然一個個陽奉陰違。
余望頭一天來的時候,難倒他的反倒不是如何去三司使王宇那里支取錢糧物資,而是如何讓這些下屬乖乖聽話。
最聽話的似乎也就是那主簿了,但也是表面應承暗地里什么都不做。
一眾吏員正打算看余望笑話,余望就發(fā)話了:“我們相處應該一共不到十日,這十日你們?nèi)绾未叶夹?,但是如果有一件我吩咐的事情沒做到,我就會把你們開革掉。我知道即使開革了你們,你們再去尋馬府尹,應當能再回來?!?p> 余望頓了一頓,哈哈一笑,繼續(xù)道:“那我便在衙門口貼個告示,告知一眾長安百姓,某人因為何事已被開革出長安府衙門,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沒有臉主動回來?!?p> 余望那只筆桿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貼告示都還是小事,若是寫了首罵自己的詩,不小心成了千古絕唱,那自己真實無言面見列祖列宗。
在長安城這種地方,和他人相處其實都是靠一張臉面,而非什么實際的好處。若是你說一句話,便有人來幫你,那面上便會格外有光。這也算是京城的一種奇景了,貧困的人家并不多,所以沒人在乎你那點蠅頭小利。人情價,不比你那金銀值錢?但這也僅限于京城了。
因此這話一出,一眾衙役都盼著這府尹千萬別有事找自己,即便有事,做了就行,不過十日時間而已,十日之后把他送走也就是了。
于是被余望點中做事的那些衙役都暗叫倒霉,但也不敢真去觸他霉頭,就好像剛才施粥那人,再怎么明里暗里發(fā)脾氣,余望也不會去管他。
余望自打從趙微那回來后,覺得他的提醒十分有道理,連夜便寫了個應急的條陳遞給了李相,同時也琢磨著該給這些閑人找些什么事好,卻是一直沒個好法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安排衙役們多跑跑腿盯著,主要盯那些閑漢。
畢竟余望算是頭一次出這樣一個處理實際政務的缺,只是運氣不錯,天下承平已久,百姓安居樂業(yè)的,道德水準沒有因為生活所迫而降低水準。所以在這個時候,就算沒有好法子給這些閑人找點事做做,也無傷大雅。
那些街道司的衙役們,看到這些遭難的百姓中有人離開,便有人悄摸摸的跟在了后面。
而這眾多的遭難百姓中,有一男一女卻是離了這片區(qū)域,女在前,男在后,這明眼人一望就知道這男的準沒藏好心思。
所以墜在后面的衙役一邊感嘆,現(xiàn)在這個暫代的府尹大人不愧是文曲星下凡,這種事都能提前想到,一邊也在想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什么好戲。
就見前面那女的一個胡同接一個胡同的拐,似是發(fā)現(xiàn)了后面有人跟著一般。而那男的也是跟著一個胡同一個胡同的拐,這衙役更加篤定這個男人要行兇,于是愈發(fā)興奮的墜在后面。
待到下一個胡同口時,竟然沒了人影!
這下把這衙役嚇得,心下正想著該如何辦時,便聽到旁邊一個死胡同旁的柴堆后面有動靜,連忙趕過去,探頭一看,這不正是剛才他追的那閑漢?!
此時正騎在這婦人身上,用手扒她的衣服。
這一對男女見到這衙役都是一聲驚呼,接著這男人便想跑,而女人則捂著衣服領子哭了起來。
不過當女人聽見這衙役說:“沒事往這死胡同里鉆什么,還不快些回家去?!?p> 聞言一愣,立即不哭了,連忙站起收拾衣領,同時還不忘啐了一口這個閑漢,罵一聲:“死淫賊!”
這閑漢似乎沒料到這女子居然會啐他一口,明顯的一愣,剛想破口大罵,便被這衙役在腰窩上捅了一拳,隨后這疼的直彎腰的閑漢耳邊便傳來一個聲音:“光天化日,還有王法沒有,隨我去見府尹大人!”
說罷,這衙役便推搡著這閑漢一路往府衙行去。
余望知道這事兒后,不禁感嘆趙微這小子當真料事如神。
于是吩咐這衙役壓著這個閑漢,在那些遭難百姓跟前直接就問了案,聽了那衙役敘述事件經(jīng)過。
原來是強奸未遂,那閑漢也點頭承認了,便當眾打了那閑漢十個板子,事情便算揭過了。這事一出,原本有些閑得總想搞事情的人,也都按下了躁動的心。
余望畢竟是個意氣書生,有時候人的面子可比屁股上挨了板子還要重要,他卻一門心思的認為,這樣公然處之可以震懾宵小。所思所想固然無錯,但是卻仍能看出處事的不成熟。
經(jīng)過這事兒之后,余望抽空又去了趟太傅府,在門房驚訝的眼神中,又說了一遍:“拜訪趙微小公子?!?
叫我鄭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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