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并州刺史的西廂房內(nèi),床上的人動了動身子。女子五官小巧精致,靈動的雙眼美麗清澈,這是張極具迷惑性和吸引力的臉,確實是極佳的細作條件。
她動了動身子,可劇烈的疼痛立馬使之呻吟出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房內(nèi)有了動靜,門外兩名士兵走了進來。
“三皇子,人醒了?!?p> 景行正坐在議事廳上座和眾將議事,“阿錦,你去看看?!?p> “是?!?p> “等一下,三皇子,老臣斗膽,此人來路不明,又是名女子,應(yīng)該將人帶過來細細盤問才是。”
高靖武已經(jīng)問過了馮廣升當日埋伏發(fā)生的細節(jié),無論如何都覺得這個突然出現(xiàn)擋箭的女子十分可疑,更不明白三皇子怎么會下令將人帶回來。
“我正有此意,由高將軍處置。去將人帶來?!?p> 女孩捂著傷口在房內(nèi)艱難坐起了身,突然兩名士兵闖入將她蒙上了雙眼帶出了房間。
女孩不清楚所處情況,不敢冒然出聲,只覺得好像又進入了一個房間,然后被押著跪在了地上。傷口處一陣吃痛,蒙在眼前的黑布也被扯掉了,她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上座的男子。
男子束著發(fā),披著銀白色的披風,雪白的狐毛圍在脖頸處襯得他肌膚如雪,烏黑的眉眼透露著淡漠,整個人如同天山上的皚皚白雪冷傲不可靠近,氣質(zhì)邪魅又內(nèi)斂,人移不開眼。
“你是誰,為何人指派?有何目的?”高靖武直接厲聲開門見山地問道,嚇了女孩一跳,女孩心中已有打算:不到關(guān)鍵時刻絕不開口說話。
景行翻看著桌上的文諜,仿佛對這場質(zhì)問漠不關(guān)心,見她就是低頭不說話,有人暗暗出聲問道,“莫非是個啞巴?”
“啟稟三皇子,老臣已接到密信,西宋長公主和太子此刻就在馬驛關(guān)。此女子剛好又是個啞巴,很有可能就是宋西辭?!?p> 高靖武說完,狠狠一拍掌,瞪著她說道:“再不出聲就動手了。”他一個領(lǐng)兵的粗人,要不是這兒有三皇子,哪還能耐著性子問到現(xiàn)在,有用的就上刑,沒用的就一刀抹脖子了。
這就是關(guān)鍵時刻,眼看有人走上前要動手,女孩裝作自己害怕極了,連忙向高靖武搖頭,慌慌張張的,拼命躲閃,扯動了傷口,左肩胛處的血跡瞬間彌漫開來,暈染了半個肩膀。
“聽聞西宋皇帝很疼這個嫡女,再說了,怎么可能白白讓一個公主跑到敵營來當細作?未免太草率了?!币晃蛔谀┪坏男⒊雎曊f道。
“西宋長公主幼年曾養(yǎng)在國公府,常在后宮走動,三皇子應(yīng)該是有印象的吧。”此時一位參事也提出了意見,眾人都紛紛點頭。高靖武只恨自己都在前朝走動,沒見過宋西辭。
景行聽罷,微微抬了抬眼,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感受到上面座位上人的目光,女孩心緊張的都要跳出來了,
“西辭很漂亮,她…很普通?!?p> 這冷靜又涼薄的聲音在營帳內(nèi)響起,女孩不由得身子一縮,又是一汩鮮血從傷口處流出,景行微微皺眉,“高將軍,意欲如何?”
“即便不是宋西辭,也不能排除她出現(xiàn)的可疑,周遭早已沒有了宋人,她一個女子,怎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若三皇子不忍心,就趕走吧。”
景行微微側(cè)首,“沒什么忍不忍心的,就交給高將軍處置吧。”說完,從座位上起身要離開。
女孩兒低著頭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后毫不停留從自己的身邊大步走過,無聲的眼淚從臉龐滑落,阿錦皺了下眉,跟著走了出去。
眾人都跟在景行的后面陸續(xù)離開了房內(nèi),只有張仁瀾未動,蹙著眉看著面前的少女,最后說道:“她傷口流血嚴重,請大夫看過好了再趕吧,安排人看著,出不了什么事?!?p> 張仁瀾是德高望重的老將了,見張仁瀾主動開了口,高靖武應(yīng)聲命人將人帶了下去。
這次的審問令她身心俱疲,回到房內(nèi)后就昏睡了過去。
整整三天三夜,好在隨軍軍醫(yī)醫(yī)者仁心一直貼身照顧著自己,醒來后她記著自己的使命,決定出去走一走,看能不能碰碰運氣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推開門,府中十分安靜,正對著她房間的是一間很大的孤立的屋子。
“難道是議事的機密處?”
剛推開房間門,有一股淡淡的氣味入鼻,她決定立刻離開,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她躡手躡腳往后面的屏風處走去,此處剛好跟前方的書架形成了角落,可以隱蔽。
“高將軍已經(jīng)發(fā)動了進攻。左翼是馮廣升…”景行進門的身影頓了一下,
“公子?”
“繼續(xù)說。”
“吳彬率領(lǐng)的五萬大軍到了。”
阿錦說著突然聽到書架處有了輕微的聲響,雙眼立刻掃視過去,又看向景行,景行神色如常,“知道了,命他稍作修整,你先出去吧?!?p> 阿錦愣了一下隨即退了出去。
女孩正聽著五萬大軍,然后就是有人出去的聲響,再然后,屋內(nèi)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靜得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滾出來?!本靶欣渎暤?。
就知道躲不過……
“不想死就立刻滾出去?!?p> 她連忙頭也不敢抬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