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還沒到晌午,就感受到日光照射的火熱溫度,天氣也衣異常的悶熱。
慕急給慕瘸子刮完胡子,正準(zhǔn)備去倒盆里的水,慕瘸子便說道:“啥時候開學(xué)啊?”
慕急先是一愣,然后露出驚喜的表情,說:“爸!您同意我上學(xué)了?”
慕瘸子干咳兩聲,說:“誰說同意了?”
慕急:“那您剛剛不是問我什么時候開學(xué)嗎?”
黑嫂進了屋,笑著說道:“哎喲,你就別死鴨子嘴硬了!明明都說好了等開學(xué)了給孩子報道,這會兒孩子問你了你卻不說!”
慕瘸子:“什么嘴硬!”
慕急:“爸,你真的同意了嗎?”
慕瘸子捂著嘴又咳了幾聲,說道:“同意了,同意了!”
慕急激動的一把抱住黑嫂,開心的大喊大叫道:“媽,爸同意了,爸同意了…”
慕瘸子:“哎呀,別喊了!喊什么喊!”
黑嫂別開慕急湊過來的頭,笑呵呵地說道:“哎呀,滾一邊兒去,都這么大的人了,長的快比我都高半個頭了!還抱什么不抱,讓人看見了,不得笑話死…”
慕阮聞訊趕來,朝著慕瘸子走過去,問道:“爸!你答應(yīng)讓慕急上學(xué)了?”
慕瘸子點點頭。
慕阮:“爸!昨天不是說的好好的嗎?你怎么說變就變!”
慕瘸子:“哎呀!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一根筋啊!這老六死活不都得上個學(xué)嘛!就讓他去上一下嘛!看看他是不是塊讀書的料嘛!”
慕阮大吼:“他不是!”
慕急看著大怒的慕阮,深思良久,這個從小到大他最敬佩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既陌生又熟悉。
慕急心想:“為什么哥哥這么反對我去上學(xué)呢”?
慕急頓了頓,說:“哥,我上學(xué)不會影響你的,爸要是實在供不起了,我就出去打工,我自己掙學(xué)費,絕對不會影響到你的學(xué)習(xí)的?!?p> 慕阮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慕急,說:“用不著你在這里虛情假意。”
慕急:“我…”
慕急話還沒說完,慕阮就拔腿跑了出去。
黑嫂:“哎呀,這兒子長大了,翅膀都硬了,說跑就跑,昨天跑一個,今天又跑一個。”
慕瘸子:“昨天跟他嘮了嘮,他不是很愿意讓慕急去上學(xué),可這讓慕急去上學(xué)也影響不了他?。 ?p> 黑嫂:“唉,不知道又抽的什么風(fēng)!”
慕急:“哎呀,媽,爸,以后我去上學(xué)的事情就別跟哥說了吧,讓他心里面也挺不好受的?!?p> 黑嫂:“嗯好?!?p> 慕急向著慕瘸子和黑嫂鞠了一躬,說道:“爸,媽,你們供我上學(xué),我一定不會辜負(fù)你們,定會念出個本事來?!?p> 慕瘸子:“這可是你說的?!?p> 慕急點點頭,說:“嗯?!?p> 慕急說完話就興奮地跑出了門,直奔鐘家。
他活奔亂跳的跑到鐘家門口,大喊:“鐘孜哥,鐘棋…鐘孜哥,鐘棋…”
鐘孜和鐘棋從里面跑了出來。
鐘孜:“慕急,你怎么來了?”
慕急開心地說道:“鐘孜哥,鐘棋,我爸同意我去上學(xué)了,等這學(xué)期開了學(xué),我就能和你們一塊兒去上學(xué)了!”
鐘棋高興地拍起了手,說:“真的嗎?真的嗎?那就太好了!”
鐘孜:“真好,我們可以一塊兒去上學(xué)了…”
慕急一整天都處在興奮的狀態(tài)里,回家的路上,他突然猛地想起申濂,話說,這申濂家他也好久沒去了,這竹子按理會來叫他,可這也不見人影,弄的他心慌意亂,他臨上學(xué)前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他得去申家看看。
慕急老遠(yuǎn)的便看見那個冷冷清清的屋子,他慢吞吞地走過去。
他推開外面的木門,里屋的房門緊閉著,他覺得不對勁,這要是平日里,天氣這么好的時候,申濂肯定會在外面的躺椅上扇著扇子曬太陽,這今天咋還緊閉著房門呢?
他推開里屋的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除了布滿灰塵的床板和鍋,半點人影都沒有。
慕急納了悶了,這好端端的申濂和竹子去了哪里呢?
這申濂平日里不跟任何人來往,也沒啥親戚,家里的人也一個個地相繼去世,也沒有親朋好友,看屋子的樣子,已經(jīng)好幾天沒人住了,這是去了哪里呢?
慕急走了出來,站在院里,這平日里雖然跟申濂合不來,況且申濂還一直誤以為慕急是殺死申多的兇手,為此還百般刁難他,可他也不是那么的恨申濂,可能是看到申濂多舛的命運,或者說申濂給了慕急一種爺爺存在般的感覺。
慕急無奈的往回走,走在路上,絞盡腦汁的想申濂去了哪里。
一邊走著一邊踢著路上的石頭子。
“哎呦喂!”
慕急抬頭一看,他剛剛差點把喜三撞翻。
慕急:“對不起,對不起,喜三,我真的沒看見您!”
喜三摸了把胡子,搖著手里的鈴鐺,邊搖邊唱著說道:“哎呦喂!哎呦喂!你這個大眼睛濃眉毛的娃娃子喲,走路不看路喲,硬是要把人撞翻哩!你這個三天兩頭就往外頭跑的小子喲,走在路上愛走神喲,硬是要上個學(xué)哩……”
慕急:“哎哎哎!喜三,你怎么知道我要上學(xué)的事情啊?”
喜三笑了笑,說:“哎嘿哎嘿,我這掐指一算吶,就知道你這娃要干什么哩!”
慕急:“哎呀,喜三!你就好好說嘛!”
喜三:“走,咱倆坐陰涼處說走?!?p> 慕急:“好?!?p> 兩人坐在樹蔭底下,乘著涼吹著偶爾吹過的風(fēng)。
慕急:“喜三,你快說嘛!”
喜三摸了把胡子,說:“我啊,你猜我怎么知道?”
慕急:“我哪知道?”
喜三:“天機不可泄露!”
慕急:“算了算了,不說算了。”
喜三:“這就對了嘛,何必執(zhí)著于一件事,它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人只不過是看到一些虛浮的表面就起判斷這件事的是非對錯罷了,究竟誰對誰錯,又有誰知道呢?”
慕急:“可要是這件事有關(guān)我的清白呢?也不去執(zhí)著于真相嗎?”
喜三:“執(zhí)著于真相又怎么樣?你尋求一生,追悔莫及,到頭來,還不是忙忙碌碌不知所以然?你能解釋清楚為什么自己當(dāng)初要那么做嗎?你能解釋清楚為什么當(dāng)初要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嗎?你能解釋清楚為什么這些事情會發(fā)生在你的身上嗎?你不能啊?!?p> 慕急思忖良久,自言自語道:“是啊,是不能,是不能。”
喜三:“所以啊,何必執(zhí)著于此呢?你腦袋瓜想破了你都想不出來為什么?!?p> 慕急:“嗯,我知道了?!?p> 喜三:“這村里人都笑我太瘋癲,可沒人知道我心里面跟個明鏡兒似的,只不過裝糊涂可以不用做那些惡心的麻煩事罷了,我也樂意?!?p> 慕急:“嗯嗯?!?p> 喜三:“你是村子里第一個見到我面帶微笑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和我心平氣和坐下來說話的人,更是覺得我的話言之有理的人,所以,我自然就說的多一些,你可不要笑話我,一般人我才不會告訴他?!?p> 慕急:“嗯,我明白?!?p> 喜三:“剛剛你啊,從大老遠(yuǎn)就看著眉頭擰的跟個皺皺巴巴的抹布似的,是因為找不見申濂了吧?!?p> 慕急點點頭。
喜三:“我告訴你,我看見申濂了,前幾日,他背著包,竹子扶著他,倆人往明縣的地方去了?!?p> 慕急:“你這咋啥都知道?。 ?p> 喜三笑了笑,說:“毛小子,你也不看看我比你大多少歲!”
慕急:“這跟年齡有啥關(guān)系啊!況且,你也不讓我叫你爺爺?!?p> 喜三:“這當(dāng)然跟年齡有關(guān)系了,年齡大了,見的多了,看的多了,聽的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懂得多一些,知道的多一些。不讓你叫我爺爺,是因為我不喜歡聽,我才不服老,就這一點,我承認(rèn)我還是挺貪戀這世俗的,今年我八十八歲了,越長一歲,我就越喜愛這人世間一分,我就越貪戀這陽光、白云、藍天、土地…甚至于這每分每秒呼吸著的空氣我也越發(fā)的喜愛,所以啊,我珍惜著這每一分每一秒的事物和時光,我就想賴在這世間不走,不離開?!?p> 頓了頓,喜三繼續(xù)說道:“所以,我不愛聽有人叫我爺爺,我更喜歡他們叫我喜三,他們說叫聲爺爺是證明這個孩子有家教有禮貌,我不覺得,在我這里下,叫我喜三,把我當(dāng)成是他們的同齡人,才是對我的尊重。”
慕急:“喜三,你這要求還挺多?!?p> 喜三:“哈哈哈哈哈…”
慕急:“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的鐘家,你一言我一句,正吵的熱火朝天。
鐘鴻把拐杖往地上一扔,破口大罵:“你個娘們兒家家的,一天到晚事情咋那么多!”
章彩兒:“什么叫我事情多?難不成看自己的女兒永遠(yuǎn)說不出話不成?”
鐘鴻:“你有屁的本事,我還偏不信你能帶著鐘蕪治好病回來!”
章彩兒:“能就能!你們不急我還急!我看家里面除了我和明義兩個人外沒一個擔(dān)心鐘蕪的,你們不急,我這個當(dāng)娘的還急呢!你們不帶著去看,我就自己帶去看!”
鐘鴻剛要說話,被馬修業(yè)攔了下來。
馬修業(yè):“你們別吵了別吵了啊,我來給你們好好說道說道?!?p> 鐘鴻氣的發(fā)抖,顫顫巍巍的說:“兄弟我啊,不是不擔(dān)心鐘蕪,也不是不愿意讓彩兒帶著去看病,我也著急的狠吶,我只是擔(dān)心,這娘倆出去后被人騙了可咋整???”
馬修業(yè):“我懂,我懂,我都懂。不過我說啊,干脆這樣,讓明義跟上,我們四個人一塊兒去我家鄉(xiāng)那邊,我知道那邊有個地方,專門是拿著偏方來治病的,尤其那些被嚇到后看不清或者說不出話的人?!?p> 鐘鴻:“真的嗎?”
馬修業(yè):“真的,我和你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啥可騙你的!”
鐘鴻:“好好好?!?p> 馬修業(yè):“你不放心,可以讓明義跟著?!?p> 鐘鴻點點頭說:“也行,那就讓明義跟著一起去吧!這樣我也放心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