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棟拎起一只啞鈴,當著陳石的面,隨意地做了兩個平舉,當然在陳石看來,他的舉動并不是隨意的,而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好象大猩猩在自己的領地內(nèi)碰到雄性的對手時,發(fā)出嗥叫捶胸的動作,以證明自己的不可侵犯一樣。
陳石無視他的舉動,走到陽臺上,他發(fā)現(xiàn)這個陽臺和郝蕓屋里的陽臺是并排設計的,站在這里,可以清楚地看見郝蕓在陽臺上曬著的內(nèi)衣。
登時心里疙疙瘩瘩的。
“你這菜種的不行啊。”陳石轉(zhuǎn)身,對嚴棟說。
這棵絲瓜是嚴棟不久前買的,為此他沒少費心思,又是買種植箱,又是搭架子的,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料理不當還是缺少肥料,長得蔫頭蔫腦的,明明是夏天竄葉的時候,也沒見長了幾片葉子,更別提開花結果了。
種植物本來就不是他的擅長,更何況,他是為了能和郝蕓找些共同話題才擺弄它們的。
“你懂種菜?”嚴棟不屑地問。
“不敢說有多懂,認識而已,這是一棵絲瓜,可惜啊,光照不足,都被那邊的陽臺給擋了?!标愂戳丝此闹埽酚薪槭碌恼f,“你這個房間的陽臺朝向不好,不透風,別說絲瓜,怕是仙人掌也種不好?!?p> 嚴棟沉著臉不說話,走到陳石身邊,上上下下舉著他的啞鈴,陳石在心里估量了一下,這么重的玩意兒他還真沒把握能舉起來。
可也不能任憑他在自己面前顯擺啊,他朝外面瞥了一眼,郝蕓還在那頭看著呢。
“咳咳,”論臂力陳石確定自己是無法正面和他較鋒的,他決定走迂回路線,在腦回路方面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清清嗓子,陳石說,“你買的這種是傻瓜啞鈴吧?”
“傻瓜啞鈴?”嚴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傻瓜啞鈴就是固定重量,不能增減的,”陳石開始科普知識,“為什么說它傻呢,是因為當你練到一定程度,想增加重量的時候,這對舊啞鈴就沒用了,當初大價錢買回來的東西,只能當廢鐵扔。”
嚴棟放下了啞鈴,看著陳石,目光炯炯。
“對了,告訴你一個種絲瓜的方法,”陳石指著那棵蔫答答的絲瓜,“既不能澆太多水,也不能曬太多陽光,一切都要恰到好處,有時候用勁過猛反而得不到好的效果?!?p> 嚴棟還在瞪著他,陳石已經(jīng)得意的走出房去。
完勝。
他還想進郝蕓房間去坐坐,郝蕓攔住他說,“你剛才不是說今晚要出去辦事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p> “哦,沒錯?!标愂肫饋砹?,他進門時是這么說來著。
“那我就不留你了?!焙率|下逐客令了。
陳石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走到門口,交待她說,“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p> 經(jīng)過他的細心觀察,他得出結論,郝蕓和這個叫嚴棟的人應該暫時還沒有親密的關系,但是嚴棟似乎對她存有圖謀不軌的念頭,為了減少兩人相處的機會,避免日久生情,他必須要提高警惕,讓郝蕓盡早搬出來才行。
“你再不走,就趕不上最后一班地鐵了?!焙率|見他磨磨嘰嘰的,不禁為他擔心起來。
陳石只能告了別,離開了出租屋。
——
今天何經(jīng)理把郝蕓叫去了辦公室,她臉上帶著微笑,“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考評,結合衛(wèi)生情況,員工培訓,客戶反饋和差錯率的幾項綜合情況,你們班上的成績在幾個班中是最高的,我知道你很用心,也很努力,我已經(jīng)把你作為樓層主管的候選人提交到了總經(jīng)辦,雖然目前還沒有批復下來,但領導都很看好你,你競選主管的問題應該不大?!?p> 郝蕓雖然并沒有抱著必勝的信心競選主管,但何經(jīng)理的一番話,讓她蠢蠢欲動起來。
“謝謝何經(jīng)理栽培?!?p> “你先做一下準備工作,以免競選成功后,被各種事件忙得措手不及,先結合自己這么長時間來的經(jīng)驗心得,寫一份工作情況報告,到時可能會召開員工表彰大會,你可以代表咱們客房部進行發(fā)言。”
郝蕓走出辦公室后,就被手下的幾個員工包圍了,毛毛問,“郝領班,聽說你馬上就要升主管了,是不是真的?”
“正式通知還沒下來呢,你們不要亂猜了?!?p> “何經(jīng)理都已經(jīng)找你談過話了,你當主管,這不是板上定釘?shù)氖聠???p> “是啊,郝領班一直都是工作最出色的,咱們班上幾乎每次都能得到最高分,還有什么不確定的?!贝蠹叶际潜娍谝辉~。
郝蕓也擋不住大家滿滿的熱情,只能謙遜的說,“希望是這樣吧?!?p> “郝領班,這個主管非你莫屬,我們都看好你?!?p> 下午的時候,郝蕓在衛(wèi)生間碰到了羅薇薇,羅薇薇站在洗手池前,對著鏡子化妝,看見郝蕓,浮上了一副虛假的笑容,“聽說你馬上就要升主管了,恭喜恭喜啊。”
連羅薇薇都知道了這個消息,看來整個客房部已經(jīng)都傳遍了,郝蕓也是很無奈,不知道她們每天那么多繁重的工作,還哪來那么多的精力傳八卦。
“你也不用假惺惺的,我要是當了主管,你還能開心得起來?!焙率|知道她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郝蕓,你就是這點不好,說話總是這么直來直去的,你不喜歡聽我恭喜你,難道想聽我罵你?”羅薇薇恨得牙癢癢的。
“那你就干脆閉嘴吧,讓我耳根清靜一點?!?p> 自從上次得知了羅薇薇挑唆錢先生的事情后,郝蕓看見羅薇薇就心生厭惡,不擅長掩飾的她,想克制都克制不住,一開口就和羅薇薇杠上了。
“告訴你,別得意太早,別說你還沒當上主管,就是當上了,守不守得住還不知道呢?!?p>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我當不上,還有其他人,總之就是輪不到你。”
羅薇薇冷哼兩聲,“那咱們走著瞧吧?!?p> ——
郝蕓今天在餐廳門口又碰上了張勝力,那個威力舒勝集團的董事長,幾天沒見,他今天換了一身打扮,大概剛從健身房出來,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戴著護腕,額上淌著汗,膚色也明顯比上次黑了好多,郝蕓差點沒認出他來。
張勝力是第一個和她打招呼的,“好幾天沒見了,小領班,你還好嗎?”
小領班這個稱呼不僅不刺耳,反而讓郝蕓覺得很親切,她回應他說,“是啊,幾天沒見,張董看上去更年輕了?!?p> “你原本以為我很老嗎?”
“說年輕不年輕,說老也不老,反正是說不上具體年齡的那種?!焙率|也是實話實說。
“為了你的不吝贊美,我也應該請你喝一杯,怎么樣,現(xiàn)在方便嗎?”
郝蕓看看手表,現(xiàn)在是吃飯時間,可以休息一會兒。
兩人來到酒吧,坐在上次坐的吧臺位置,調(diào)酒師似乎對張勝力很熟悉,看見他過來露出一個會意的微笑,張勝力只略一點頭,調(diào)酒師就心領神會地調(diào)酒去了。
“你想來點什么?”
郝蕓對上次的那杯雞尾酒記憶猶新,但是她不記得那個名字了,好象叫gin,或許gem什么的。
“和上次一樣吧,給她來一杯gin tonic,”張勝力看她猶豫,向調(diào)酒師說。
“你的記性真不錯,”郝蕓想起來,就是這個名字,“上次你請我喝酒,這次我請你。”
張勝力眼角又浮上了皺紋,他笑著說,“小領班請客,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杯雞尾酒很快就上來了,郝蕓喝了一口,還是那個味道,喝過一次就不會忘的那種。
張勝力帶著微笑看她,“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唉,一言難盡啊,象這杯酒一樣,各種滋味都有,沒喝的時候以為是辣的,沒想到入口是甜滋滋的,喝完以后又覺得嗓子口發(fā)苦,本來以為再也不會想喝這種飲料了,誰知道事后經(jīng)?;叵肫鹚仟毺氐奈兜?,忍不住還想喝一次。”及提工作,郝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來了那么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