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季宛初還站在亓墨的對面,那兩個侍女一眼看到季宛初,明顯是嚇了一跳,畢竟床上還躺著一個。
季宛初心一橫,指著床上躺著的女子,對亓墨大罵道:“你這個畜生,你怎么能這樣!你這樣對得起我嗎!”說罷佯裝生氣準(zhǔn)備離開。
她話音剛落,亓墨忽然就撲過來,一把抱住季宛初,“師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你要聽我解釋??!”
季宛初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出,她可沒想過亓墨會乖乖配合她演戲,而且這好像也不算是配合。她使勁推開亓墨,“你給我松開,我不想聽你解釋!”
她是真的不想聽亓墨解釋,因為她不知道亓墨會解釋出什么樣的事情出來,這對她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推,亓墨就是不松手,然后他開口了,“我知你一直心悅于我,師父之前也同我提過此事,所以你放心,我一定……唔……”
季宛初胡亂伸手捂住他的嘴,對著那兩個已經(jīng)呆掉的侍女怒道:“看什么看,還不出去!”
那兩個侍女被季宛初這一吼,立即端著飯菜慌忙退出去了。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還隱約聽到了一句“我定會娶你”之類的話,只不過后面有些模糊,又沒了聲音,她們便急急忙忙的走了。
房間里,亓墨正趴在桌子上笑的肆無忌憚。
見季宛初站在一邊黑著臉不說話,他開口道:“這不怨我啊,你自己開的頭。我這是為了配合你的表演,好把他們支走?!?p> 季宛初給自己倒了杯水,平息了一下怒火,也沒接話,轉(zhuǎn)頭就出去了。
外面都已經(jīng)開席了,她也沒心思吃飯,這么多人她都不認(rèn)識,吃著也不舒服,索性直接走了出去。
那些賓客都忙著敬酒,小廝都忙著布置,也沒人管她,她就直接出去了。
街上到處都是叫賣聲,有各種糕點,煎餅,香氣四溢,季宛初的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咕叫了,曹公今天開席本來就有點晚,她又走了這么久,確實很餓了。
“肚子餓了?”亓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忽然來了一句。
季宛初看了他一眼,走到他面前,亓墨倒也沒退開,饒有興趣的想看季宛初要干嘛,結(jié)果季宛初什么也沒說,直接從他腰間摸走了他的錢袋,進了一家酒樓。
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過了飯點,酒樓里也沒什么人,她選了間二樓的雅間,點了一桌子的菜,亓墨也跟了進來,只要了兩壺酒。
等菜上齊了,她拿起筷子就直接開吃了,味道很好,她吃的不緊不慢。
對面的亓墨也坐下來和她一起吃,偶爾喝幾口小酒,給季宛初的感覺就是,吃的特別享受。
一頓飯吃了快一個時辰,兩人都沒有說話,亓墨吃的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不過也對,他平時高高在上的,要是想捉弄誰,誰還敢給他臉色看。
想到這兒季宛初又郁悶了,不過一句玩笑話,自己在這兒一個勁的生氣干嘛,她自己竟然這么小肚雞腸嗎?
“要不要喝口酒?”對面的亓墨端起酒壺示意。
季宛初還在糾結(jié)自己的事兒,胡亂應(yīng)了一聲,將一旁的杯子遞過去,亓墨給她斟了一杯,剛剛吃那么多菜,現(xiàn)在確實有點想喝水了。
她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差點沒被嗆死,她不停的咳嗽,這才反應(yīng)過來亓墨剛問的是喝口酒而不是喝口水。
亓墨又在那笑:“原來你不會喝酒啊?!?p> “會!怎么不會!”看到他笑季宛初心里就不舒服,她一把奪過酒壺,又喝了兩杯。
此時人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她扶著桌子坐下來,擺擺手:“酒不好喝,我要喝水?!?p> 亓墨在一旁忍住笑意,“嗯,確實不好喝。”
他看著季宛初坐在那雙手撐著額頭,低垂著腦袋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發(fā)呆,他叫了幾聲對面都沒有回應(yīng),亓墨也沒有動作。
再過一會兒太陽就下山了,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過了一會兒,季宛初終于動了,她抬起頭,對著亓墨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起身走到亓墨身邊,步伐倒是穩(wěn)健了許多。
季宛初彎下腰來,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這里好悶啊,我們出去吹吹風(fēng)吧?”
亓墨難得的愣了一下,他微微側(cè)頭,一眼就看進了她那盛滿星光的眼睛里,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觸到夜空中遙遠(yuǎn)的星河,光華璀璨。
“走不走?”季宛初催促。
“好?!必聊珶o奈應(yīng)了一聲。
季宛初想了想,也沒說去哪,拉著亓墨就出去了。
隱在人群中的木一看著被季宛初拉走的主子,頗為欣慰的搖了搖頭,另一邊趕過來的木三看見木一的神態(tài),疑惑道:“你這怎么一副老父親看著自己女兒出嫁的表情?”
木一立刻收起情緒,面帶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哪天主子要拿刀砍你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你瞑目的?!?p> 木三不以為意,道:“主子呢?我這邊事情有點眉目了。”
“前面呢,沒長眼睛?。 ?p> “那是……嗯?季姑娘?!他們是去干嘛?約會?”木一看著木三的眼神從驚訝到興奮,心里嘆道,還是我榮辱不驚。
“你不是要去找主子嗎?怎么還不走?”
“算了,這事好像也不是很急,我先撤了。”
季宛初越往前走,周圍人就越少,亓墨開口問:“你是要去龔家老宅?”
“對呀,那里好多竹子,涼快的很?!?p> 亓墨無奈的笑了笑,真不知道這丫頭腦子里在想什么。
才剛走到西街,季宛初左看右看,看到了西北方向挨著塔樓的山壁,于是又往那個方向去了,才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語氣底底的喚了一聲亓墨,亓墨走上前來,等著她的下一句話,季宛初只說了三個字:“接住我?!比缓缶屯聊姆较虻谷?。
天色已經(jīng)開始暗下來,夕陽褪去一身灼熱,悄悄的走了。
晚間路邊的攤販逐漸多了起來,各自忙活著支起自己的攤位,明日就是地官節(jié)了,周圍的攤販大多都在擺弄著自家做的各種河燈。
季宛初靠在亓墨身上,一雙手死死拉住亓墨的袖子,亓墨站在那里沒有動,好一會兒,亓墨才問季宛初:“走不動了?”
“沒有,走得動?!奔就鸪跽局鄙眢w,又繼續(xù)往前。
亓墨在背后慢慢跟著,這丫頭喝醉了走路倒還算平穩(wěn),就是腦子有點呆,這不,已經(jīng)開始爬樹了。
他將季宛初扯下來,“你上樹做什么?”
“等我爬上這樹,我就能順著爬到屋頂了?!?p> “為什么要去那里?”
“上去吹風(fēng),我小時候最喜歡爬屋頂了,你不是會飛嗎,把我也帶上去吧,爬上去有點麻煩。”季宛初拉著亓墨的袖子,語氣中帶著一絲撒嬌。
“你太重,抱不動。”
“不重不重。”季宛初一邊搖頭一邊拉著他的胳膊,眨著眼睛看他。
亓墨扶額,有些無奈,怎么越來越孩子氣了。他嘆了口氣,攬住季宛初腰身,將她帶上了屋頂。
“嘻嘻,我就說你會飛吧。”
“站好,掉下去的話我就不管了?!?p> “好?!奔就鸪觞c頭,一只手緊緊的攥住亓墨的衣袖。
他們腳下的塔樓算的上整個街市比較高的建筑,能看到很遠(yuǎn)的地方,街邊的燈火逐漸亮起,吊腳屋檐,青石河岸,遠(yuǎn)遠(yuǎn)看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光暈。
“你看,這些燈火是不是很好看。”季宛初坐下來,托著下巴繼續(xù)道:“可是這些都要在遠(yuǎn)處,在高處看才好看,像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就感受不到?!?p> 亓墨看著遠(yuǎn)處無盡的黑暗,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