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還算了解風輕的性格,怕是會以為風輕這是在沒話找話。單白石順著她的目光,視線越過幾座起伏的山頭,落在百里開外的一座山上。
這兩天陰雨連綿,山里會集一些霧氣并不奇怪。只是這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一些很稀薄的霧氣,散散的籠罩在各個山頭。
唯獨百里開外的那座山,有著濃厚的霧氣,這霧氣只在那山間一側,遠遠看去白茫茫一團,完全看不到隱在霧氣后面的山林。
而且,那些山頭上稀薄的云霧會隨著山間的微風慢慢移動,但那片霧氣,卻一直都縈繞在原地。
東南方,單白石皺眉,“那邊,是空桑山?!?p> 風輕沉默了一下,想起前兩天公子提過這空桑山,不過她只是遠遠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話語,完全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有些事,公子在刻意避開她,比如這空桑山。
公子以前有什么事,是不會介意她知道的?,F(xiàn)在,每次避開她的事,都和季宛初有關,那這空桑山……
“在想什么?”單白石拿著手里的扇子戳了下沉默不語的風輕,還沒碰到她的肩膀,眼前寒光一閃,扇子斷成了兩截。
單白石將手里的扇柄一扔,從懷里又掏出一把折扇,展扇一笑,“記住,這是第六把。你不還,我去找你主子要。”
可能是被季宛初那丫頭懟多了,現(xiàn)在脾氣竟然比以往好了不少,像風輕這種程度的,還不足以讓他生氣。
單白石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的威嚴好像在這兩個女的面前都沒什么用啊。
“那霧氣,是突然聚攏的?!憋L輕道。
單白石看過去,這霧氣籠罩范圍不小,他們來著山洞也就一炷香的時間。他記得剛進來時,那里還沒有霧氣。
“你看到這霧氣是怎么聚攏的嗎?”單白石問。
“沒有?!彼谶@洞口,也不過是憑著這里地勢稍高,看一下周圍地形,沒怎么注意山上的霧氣。只是隨意看了那邊一眼,待再看時,那山上已經(jīng)是霧氣氤氳了。
“不過可以確定,不出半盞茶的時間,這霧就形成了?!?p> 單白石看著空桑山的方向,這天氣配上這云霧,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一刻鐘后,木一和木七帶著剛才出去探路的人回了山洞。
“主子,附近都查看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之處。不過在查探的過程中,我們遠遠看到東南方向有田地耕種的痕跡,那邊應該有山民居住。”
“還是沒有千顧和知顏的行蹤嗎?”季宛初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木一愣了一下,才道:“回季姑娘,沒有。”
“我們直接乘竹排過來的,跟他們走的道不一樣,沒有他們的蹤跡很正常?!眴伟资?。
也對,千顧和知顏若是真的路過這里,一定會留下些記號的。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這河道寬闊,兩岸又都有人居住,可能不止船只渡河這一條路,若是有橋……
“這河岸可建了橋?”她問。
單白石看向亓墨,他對這邊的地形不是很熟悉。
“嗯,”亓墨應了一聲,“這條河是自西向東流的,我們方才上岸的地方,往東南方向三十里處,有一座吊橋。”
“那這么說,如果官府那邊沒有及時處理好那些中蠱的百姓,他們還是會找到那座橋,然后過來這邊?”
亓墨點點頭,看著她道:“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往那邊去,先把橋毀了。”
“好。”橋一毀,官府要圍剿他們也方便一些,反正這些蠱人也不敢下水。
這些人中蠱后,思維比正常時要簡單很多,也不會想到要竹筏船只過河。又或者,是這些蠱人本身就怕水。
一行人順著河道的方向前進,不過對岸倒是沒有再見到那些蠱人了,可能是尋不到人又換了目標吧。再不然,事情發(fā)展順利的話,這些蠱人已經(jīng)被官府制住了。
然而等他們趕到吊橋那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吊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斷了。
有人先他們一步,把這吊橋砍斷了。
“不會湊巧已經(jīng)被知顏和千顧先砍了吧?”單白石看著那處吊橋,被砍斷的那一長截已經(jīng)沉入了水底。
季宛初上前看了一眼,吊橋是從他們這邊砍斷的,“千顧他們是不是也遇到蠱人了?黃泥村那一批?”
“嗯,看樣子他們是被蠱人逼到這邊了?!必聊戳搜鬯闹?,有不少打斗的痕跡。
“所以對面那片林子,除了今天突然出現(xiàn)的一批蠱人,還有黃泥村那一批?!?p> 單白石搖著扇子走過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這里有打斗,很有可能還有一部分蠱人來了這邊?!?p> “又或者,還有姜執(zhí)的人,也參與進來了?!奔就鸪踅拥?。
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這四周打斗的痕跡明顯,破壞了不少樹木,樹葉,草叢,都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血跡。
“主子,找到了一個昏迷的女子,倒在前面不遠處的河岸下?!蹦疽簧锨胺A報,后面有兩人拖著一個濕漉漉的女子。
季宛初看過去,那女子臉色很白,大半截身子都是濕的,手指被泡的微微發(fā)皺,應該泡了一會兒了。
這女子應該知道些什么,可別讓她死在這兒了。
眾人自然也都清楚,木七立刻讓人生了堆火,那女子面色才稍稍恢復。
這女子衣服都濕了,這里這么多人,還都是男的,實在有些不妥。
但這里面,木一那一群人常年穿的都是束腰護腕的護衛(wèi)行頭,亓墨雖然罩了件云紋紗袍,但為了便于行動也是窄袖。
唯獨這個單白石,像是出來游玩的,套了件寬大的錦袍,當被子最合適不過了。
“白石,把你外袍脫了?!奔就鸪躅^也不抬的道。
單白石一愣,先看了眼亓墨,才道:“喊錯人了吧?”
“沒喊錯啊,脫了外袍給這姑娘蓋一下,彰顯一下你的紳士風度?!?p> 單白石掃了眼還在昏迷的那個女子,眉頭一皺,將外袍脫了往季宛初那邊一扔,“拿去!”
“我替這姑娘謝謝你了??!”季宛初接了衣服,蓋在女子身上。
單白石在遠處站著,也不走近。
他脫外袍倒不是因為可憐這女子,而是這女子這般樣子躺著,實在有傷風化,看著礙眼的很。
季宛初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該這樣對女子好點,不然依你這脾性,怕是會孤獨終老啊。”
“我孤獨終老又不要你養(yǎng)我,你該教教你家君尚?!?p> 季宛初頗為自豪道:“他還用教嗎?人家會著呢!”
“也對,不然怎么套住你的。”單白石一下一下敲著扇子,撇了眼季宛初。
亓墨靠在一旁低低的笑,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季宛初被噎了一下,靠近亓墨,極為認真的道:“我打算回城后找個媒婆給白石說親,你覺得怎么樣?”
“嗯,甚可?!必聊胶?。
旁邊單白石冷哼了一聲,“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