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墨唇角一彎,在她旁邊坐下,“你之前說你在竹林灣待過,這個小陶你不認識?”
“我當時受了些傷,一直都是村頭那個李嬸一家在照顧我,我也沒出什么屋子,所以村里很多人都不認識,他們自然也不認識我。”
“不過……”季宛初轉(zhuǎn)頭,看著那邊正在休息的小陶,神色疑惑。
蒼珠帶有一定的輻射作用,似乎會刺激人的大腦。雷山那一次蒼珠現(xiàn)世,便殃及了周圍的村落。
比如那個白天也在睡覺的村子……雖然睡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一整個村子都在大白天的睡覺,就顯得有些詭異。
“她有問題?”亓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季宛初搖了搖頭,“你之前調(diào)查雷山一事,關(guān)山之戰(zhàn)往西那邊,當時可有什么村子發(fā)生一些奇怪的事?”
“有,那邊是有一個村莊,被稱之為棺村。”
“關(guān)山之戰(zhàn)的關(guān)?”
“棺材的棺。因為整個村子的人都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靜的死去,沒有棺槨封存??赡苁沁@個緣故,所以后世給叫了這個名字。”
“這個村子的村口,是不是還有一條河,河上有一座雙孔石橋?村口有條岔路,一條向西北,通往正村。一條向正北,往偏處去?”
“那年你去過?”
“嗯?!奔就鸪醢櫭?,“因為隔雷山近,那村子里的人都受到了山上蒼珠的影響,神志不太正常?!?p> “怎么個不正常?”單白石不知從哪里湊過來,還有風輕。
“受蒼珠影響后,耳邊會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而那些村民,堅信自己聽到的是神明的聲音?!奔就鸪醯?。
單白石顯然不太理解,“所以神明讓他們睡覺,他們就真的跑去睡覺了?這些人這么好騙?”
“嗯,他們似乎是覺得神明可以帶自己飛升,肉體留在下面,靈魂飛升?!?p> “我聽你這么說,特別像江湖術(shù)士來騙錢的?!眴伟资掳?。
風輕上前一步,斬釘截鐵道:“人不可能會一直睡下去,他們會頭暈會餓,不可能一直躺著?!?p> “對,這也是很奇怪的一點?!奔就鸪跛妓髦?,“我當時碰到過一個小女孩,一開始她跟我們說餓,后來她父親出來了,問她餓不餓,她又說不餓?!?p> 單白石道:“不會是她父親逼迫她的吧?”
“看著不像?!奔就鸪鯎u頭,“她說這話的時候,笑的挺開心的,剛剛那些就像是在惡作劇?!?p> “蒼珠的影響,應該不是所有人聽到那個聲音都會去睡覺吧?”亓墨開口。
“嗯,不是所有人的反應都一樣。我還遇到過一批村民,他們一心想要去雷山,說是要面見神明?!?p> 亓墨眼神一閃,“我之前在那附近,找到過一堆遺骸,應該就是你說的村民。不過這些遺骸上面,有不少鈍器劃痕,生前應該有一場打斗,死亡原因估計也是這個。”
單白石看了眼小陶,“竹林灣可離空桑山不遠,如果蒼珠真在那里,那這個小陶不會也有問題吧?”
“不確定?!奔就鸪蹩聪蜇聊?,“我們現(xiàn)在是順著河道找人還是去竹林灣?”
“這河道再往下,水勢會平緩許多,河面也寬廣些。他們應該會在那一帶上岸,定會留下些記號,我們先順著河道走。
眾人商量完畢,休息片刻后便出發(fā)了。
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沒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沒遇到蠱人。
傍晚的時候,終于在一處河道旁找到了生火的痕跡,還有千顧留下的記號,不過這記號并沒有指定具體方位。
千顧知道他們會來,所以一定會留下記號,但這記號只是告訴他們自己暫時沒事。
沒有說明行蹤,是怕其他人看懂了這個記號,他在防著誰。
三人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了大概。
他們現(xiàn)在離這空桑山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周圍卻一直都很正常,連那些蠱人的蹤跡也都消失了。
如果不是亓墨之前派過來的人都沒有回音,季宛初會真的以為這里就是正常的深山野林。
“天快黑了,我們得找地方落腳。”她看了看天色,這天氣有些沉,黑的快,晚上怕又要下雨了。
她看了眼小陶,問道:“小陶姑娘,這附近可有什么避雨的地方?”
小陶往四周看了看,思索了一下,道:“有的,這山里有個山洞,離這里大概小半個時辰,晚上可以在那里休息?!?p> “好,那還要煩請小陶姑娘帶個路了?!?p> 于是小陶走在前面帶路,但這種陰雨連綿的天似乎黑的格外的早,眾人還沒到小陶說的那個山洞,便已經(jīng)打起了火把。
“我們真的要跟著這個小陶走嗎?”單白石湊到季宛初身邊,低聲問道。
“怕了?”季宛初看向他。
單白石的目光在她與亓墨之間來回掃了掃,道:“嗯,某人現(xiàn)在護你跟那老牛護犢子沒什么區(qū)別,確實怕?!?p> “白石兄,你這輩子怕是沒什么護犢子的機會了?!必聊谝慌杂挠牡?。
單白石腳步一停,展扇搖頭:看吧!這廝就是這么護犢子。
“別擋路?!焙竺骘L輕長劍一揮,扇面劈成兩半。
單白石看著手中段成兩截的扇面,再次感嘆,自從認識了季宛初,自己當年的風度真是一去不復返。
“好像有什么味道……”鼻尖傳來一絲若有似無的香味,季宛初停下腳步,看向四周。
亓墨手一抬,眾人都停了腳步,他看向季宛初,“聞到什么味道了?”
“好像是什么香味……”她又嗅了嗅,那味道好像又消失了,“若有似無的……這附近也沒看到什么花啊?”
“什么時候鼻子這么靈了?”單白石走過來,卻什么都沒聞到。
季宛初輕哼了一聲,沒理他。
亓墨側(cè)耳聽著周圍動靜,忽然道:“滅火!”
周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有破風之聲從四面?zhèn)鱽?,亓墨立即帶著季宛初退開原地。
她隱約聽到不遠處有箭矢入體的悶哼聲,應該是有人中箭了。
“小陶現(xiàn)在還不能死。”季宛初低聲道。
“木七!”亓墨朝黑暗中喊了一聲,木七低聲應了,往小陶那邊掠去。
林子里光線微弱,季宛初只能看到近處一些樹木的輪廓。眾人一時都沒有動,也沒有任何人發(fā)聲。
射箭之人找不到目標,自然也不敢有新的動作,林子里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偶爾有幾只夜雀的叫聲,倒顯得十分突兀。
季宛初掰開亓墨的掌心,在他掌中寫了個“執(zhí)”字。
亓墨微微合掌,攏住了她的指尖,又騰出一根食指,在她掌心畫了個圈,然后開始寫字了。
微帶薄繭的指腹在她掌心輕輕摩挲著,讓她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手。
人家都說十指連心,怎么好像掌心跟心臟也是連著的。她感覺自己心頭像是被春日柔嫩的小草拂過一般,癢癢的。
季宛初暗暗感嘆,真是不經(jīng)撩啊不經(jīng)撩。
字寫完了,寫的有點多。她認真的在心里默了默,六個字:沒錯就是姜執(zhí)。
大哥,平時說話也沒見你這么重復啰嗦?。?p> 黑暗中亓墨嘴角一勾,哼,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