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方為自然能聽出來,“季姑娘是在懷疑什么?”
季宛初站起來,道:“自然是懷疑你——是不是方為?!?p> 大概是覺得她這個懷疑也在情理之中,方為語氣快速緩和了下來,“這山里這么多草木,我自然不會注意到一條藤蔓,若不是遭到它們的攻擊,我到現(xiàn)在也不一定能想起來?!?p> 身后跑過來幾個姜晚旭的手下,圍在方為身邊開始問東問西。季宛初退開身子,看著身后走過來的姜晚旭,“這么快就解決了?”
“只是暫時的,這藤蔓里面有東西,所以才會攻擊我們?!?p> “什么東西?”
“類似線蟲,依附于藤蔓根莖中?!苯硇窨粗€在與大家閑聊的方為,問道:“你這邊怎么樣?”
季宛初將大概情況跟姜晚旭說了一下,又問道:“當時你們以為他死了時,是怎么處理‘尸體’的?”
“直接埋的?!?p> “方為的身上,臉上,頭發(fā)上,確實有不少泥土的痕跡,但他指甲里面卻沒什么泥土?!?p> “依照你的意思,他是被人從土里挖出來,帶到這兒的?”
“有可能。而且,如果他沒死,那其他幾個應該也沒死,現(xiàn)在不確定的是,是你們自己人把他挖出來的還是別人把他挖出來的。”
姜晚旭沉思了一會兒,沒有說明,只道:“我們這一路,只有山谷那片草地上沒有藤蔓,在那里,還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p> “公子,方為又暈過去了?!标戨x過來稟報。
聞言,姜晚旭快步走了過去。
“風輕,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你,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奔就鸪醵⒅h處的云霧,天色陰郁,要下雨了。
“你問?!?p> “姜執(zhí)這次來,會帶多少人?”
沉默良久,風輕終于開口,“不會很多?!?p> 季宛初又問:“木一,你手上還有鳴鏑嗎?”
鳴鏑是這時代除去烽煙外,比較便捷的一種通信工具了,類似于我們所說的信號彈。用弓箭發(fā)射,內(nèi)有風腔,因制作材質(zhì)和內(nèi)部構(gòu)造不同,射出時會發(fā)出不同程度的尖銳聲響。
“只剩兩支了?!蹦疽灰娂就鸪醣砬椴粚Γ睦镆灿行┿枫凡话?,“夫人,您是想到什么了嗎?”
季宛初搖了搖頭,就在剛剛,忽然想起來一個忽略已久的問題,“我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p> “你想到什么了?”身后姜晚旭已經(jīng)折回來了。
“我們當時是由一個姑娘帶路的,走的不是常用道,所以一路上都沒碰到無條草?!?p> “你懷疑那個姑娘?”
“不好說。我們一路試探過,也觀察過,沒有什么特殊發(fā)現(xiàn)。她說她和她哥哥是做的過路買賣,會去一些偏遠山村販賣物什,這邊來過幾次,熟悉地形?!?p> “但是,她卻能進出無礙,說明她能應付這無條草。”姜晚旭接過季宛初的話,“所以帶你們進去的時候,很巧合的避開了無條草。而你們出來時,她也沒有提醒你們,目的很明顯,不想你們安全出去。”
“是。這樣的話,亓墨他們就很危險。但這個懷疑,前提是她隱藏足夠深,并且非常了解無條草。”
“如果沒有這個前提呢?”姜晚旭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那就是這無條草有問題,或許一開始,它的活動范圍沒有那么廣,但因為某些原因,才導致它大面積肆虐。畢竟這一帶也不是完全沒有人煙,如果這無條草的活動范圍有現(xiàn)在這么大,外面一定會聽到一些風聲?!?p> 木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道:“那這無條草是怎么長這么快的?”
姜晚旭搖頭,“草木終歸是草木,不可能瞬間長大。這無條草里面有類似線蟲的東西,是里面的東西在控制,而且只能控制著無條草已有的長度。但目前為止,我們無法判斷它的全貌有多大?!?p> “那夫人,您問屬下鳴鏑是……”
“我總覺得,這無條草在把我們往一個方向趕。可能……離你主子不遠了?!?p> 蒼山初青,一聲尖銳的呼嘯聲穿透層層云霧,在層巒疊嶂的山間回蕩。
遠處密林中,一抹頎長身影正行于溪邊,聞此聲,不由駐足。
又是一聲呼嘯,但這道響聲相比于前者更加低沉一些,回響又悠遠一些。
“主子,是我們的信號,但后一響……”
“是他的?!?p> 另一邊,季宛初瞇著眼睛,看著消失在云霧里的鳴鏑,道:“你何必發(fā)這一下,說不定亓墨沒聽到,被姜執(zhí)聽到了。”
姜晚旭看向遠處,“讓那兩位放心?!?p> “還是二殿下英明!”她束起大拇指。
“所以,別想著逃跑?!苯硇駥λ姆畛谐涠宦劊┝擞盅a了一句,“也想讓你放心,你給我?guī)聿涣耸裁绰闊!?p> 季宛初撓撓耳朵,“萬一碰到的是姜執(zhí),我怕你夾在中間……”
“不會?!苯硇袢酉聝蓚€字,沒再做過多解釋。
一行人帶著還未蘇醒的方為,繼續(xù)往山上走,他們打算翻過這座山。才走了沒兩步,姜晚旭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季宛初問。
風輕盯著四周,接道:“沒有蟲鳴鳥叫?!?p> 經(jīng)風輕這一提醒,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發(fā)出兩個信號,確實驚到了一些鳥雀,但不至于一直到現(xiàn)在都全沒聲息吧?
“喀嚓——”
“你們聽到聲音了嗎?”季宛初問。
“嗯。山上傳過來的。”姜晚旭盯著山上某處。
這聲音怎么有點像什么東西裂開的聲音,“糟了!是山體滑坡!”
此時,另一邊的密林中,男子再次駐足,“白石,你有聽到什么動靜嗎?”
“聽到了,它們要過來了。”單白石看著樹林深處。
“不對?!?p> “別管對不對了,眼下先想法子脫身,這些東西可比活著的時候難對付!”
暮色沉沉,天空下起了細密的雨珠,季宛初從一堆泥土碎石里爬出來,憑著僅有的天光辨認著四周。
“風輕!姜晚旭!木一!”
四周除了雨聲,沒有一點回應。
這山體滑坡接連滑了三次,覆蓋面積比較大,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樣了。而且靠近地面的山形比上面陡峭許多,弄不好很容易被埋在下面,大家……
季宛初搖了搖頭,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雨水浸透衣衫,手腕處傳來陣陣刺痛,她這才發(fā)現(xiàn)手腕處一道不知被樹枝還是亂石劃破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