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為的腰側(c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鴿子蛋大小的疙瘩,有些已經(jīng)撐破了皮膚,露出光潔的純白色凸起,還有一些在皮膚下面,皮膚已經(jīng)被撐得就剩一層薄膜了。
季宛初的頭皮一陣陣發(fā)麻,她看了眼被自己掀開的衣服,原本覆蓋在這些疙瘩上面的那部分衣料有明顯的破損痕跡,還有干透的血跡,也就是說,此前某刻,方為的腰部受過傷。
而如今,原本受傷的部分被這些白色的疙瘩所取代,連一點傷口,一絲血跡都沒有留下。甚至有部分地方的皮膚已經(jīng)皸裂了,依舊沒有一點血跡。
“木一,幫我把他的身子側(cè)翻一下,注意別碰到他身體上的東西?!?p> “是?!?p> 木一將方為的身子翻了起來,后腰也有,只是密集程度和凸起的高度都比較小。很顯然,這些東西正在方為的身體里擴散。
木一湊近細看了幾眼,“這東西有點像之前在溶洞看到的,長在那具尸骨上面的蘑菇?!?p> 這外形確實有點像,如果方為已經(jīng)死了,她可能會直接用刀把這個白色的東西挖出來看看,看下面是否還長著一個像蘑菇一樣的柄。
“我剛才隔著衣服碰到了這個東西,這東西是硬的。”
“那這樣看,之前那東西也未必就是蘑菇了,畢竟當(dāng)時我們都沒碰過。”木一看著方為身上的白色疙瘩,有些猶豫道:“夫人,這方為我們還要帶著嗎?”
季宛初嘆了口氣,“先帶著吧?!彼龑⒎綖榈囊路匦孪岛?,再次將藤蔓綁在方為身上。與方才不一樣的是,這次手腳也綁住了。
木一顯然不太明白她的做法,風(fēng)輕還沒回來,她坐在地上,對木一道:“還記得剛才在蘑菇林被我們挖出來的獐子嗎?”
“屬下記得,夫人是想到什么了?”
季宛初搖搖頭,“剛才方為帶我們躲避黑熊的時候,有路過那里,那獐子不見了?!?p> “應(yīng)該是被其他野獸叼走了吧?”
“有沒有可能,那獐子沒死?自己走了?”季宛初問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木一擺手笑道:“不可能,那獐子喉嚨都咬破了,怎么可能還沒死?”
“是,但我們只是看到它的喉嚨處有血跡,有傷口。當(dāng)時我們并沒有細看,也沒有實際的觸碰過。”季宛初皺著眉頭,“而且,當(dāng)時它的身體也不是僵硬的,所以那獐子當(dāng)時到底死沒死,還未可知?!?p> “那這樣它不見了也是正常的。”話剛說完,木一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他兀自嘀咕著,心里卻直冒冷汗,“以為死了、被埋、被挖出來、消失不見……這……跟方為是一樣的。”這種詭異的巧合讓他感覺十分不舒服。
“不止這些?!奔就鸪趵^續(xù)開口,“黑熊埋獐子,方為埋同伴?!?p> “現(xiàn)在獐子不見了,那剛才被埋的那些人會不會……”木一正欲起身上去,卻被季宛初按住。
“現(xiàn)在不是驗證這個的時候,我擔(dān)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季宛初看著還沒有醒的方為,“有些動物冬天會有儲存食物的現(xiàn)象,熊會冬眠,但沒有儲存食物的習(xí)慣,何況這種直接埋入地下的方式只會讓尸體腐爛。”
雖然夫人這話里有些詞語他聽不太懂,但大致是什么意思他還是能聽出來,“方為埋同伴是因為同伴死了,要入土為安,這黑熊又是為了什么?”
“這黑熊的行為確實很奇怪,而且你剛才那一劍應(yīng)該是命中要害的,它卻沒什么過多的反應(yīng),似乎也沒怎么受傷。你再看方為,他腰上之前應(yīng)該受過傷,現(xiàn)在傷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疙瘩。這疙瘩分布這么廣,他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確實,剛才他跟我們同道時,屬下看他行走間步伐平穩(wěn),一點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蹦疽豢戳搜鄯綖?,“屬下還是不明白,既然夫人都知道現(xiàn)下的境況了,為何還要帶著他,徒增危險?”
“以上也只是我們的推測,具體情況還不明朗,方為,是一個重要的線索,我們或許能從他這里知道點什么?!?p> 此時,矮洞中傳來幾聲響動,季宛初和木一都禁了聲,不多時,風(fēng)輕從里面探出頭,“有路,跟我來?!?p> 于是三人帶著昏迷的方為,鉆了進去,風(fēng)輕最前面,季宛初在中間,其次是木一,再后面拖著方為。
洞穴非常狹長,他們幾乎都是貼著地面爬行的,這樣對體力消耗非常大,差不多爬了半個時辰,才終于爬到了洞口,季宛初躺在地上,手腳都有些脫力。洞口處的空間還算大,至少他們四個人都可以伸展自如。
洞外的風(fēng)不斷的吹進來,帶著外面特有的草木氣息,季宛初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坐起來,這可比洞內(nèi)潮濕陰暗的味道舒服多了。
“夫人,他要醒了?!蹦疽坏?。
季宛初看向方為,正好看到方為睜開眼,這一眼看的她心里十分不舒服。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方為睜眼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十分空洞,沒有正常人醒來時的迷蒙和惺忪,就像從來沒有睡著或者沒有昏迷一樣。
這種狀態(tài)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方為便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上了,他看向季宛初,“季姑娘這是何意?”
“你不記得了?”季宛初反問他,一臉戒備。
方為楞了一下,“什么?”
“你中毒了?!奔就鸪醯?。
“我中什么毒了?”方為繼續(xù)問。
木一走過去,用劍鞘挑開他的衣服,露出了腰上那雪白的疙瘩,“這個你是怎么沾染上的?”
方為低頭瞧了眼自己被挑開的衣服,不解的看向木一,“我衣服上有沾染什么東西嗎?”
這明顯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耍他呢!木一怒道:“什么衣服上,你沒看到自己腰上長的這些東西嗎?”
方為也怒道:“什么腰上長東西,你腰上才長東西呢!季姑娘,我知道你們對我有敵意,但沒必要如此把我當(dāng)成孩童耍吧?”
誰耍誰呢!木一正要上前,季宛初抬手攔住,對方為道:“你別和他計較,我們之所以綁住你,是不太確定你到底是中毒了還是中邪了?!?p> “中邪?”
“剛才我們一起對付黑熊,好不容易把黑熊擊退了,你卻忽然對我們下殺手,說我們有問題,必須要殺掉才行。這些你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