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勝兒遠兒,死在了那群毒蟲的巢穴里。
“小光,腳還疼不疼?”
陳梅爾回頭問向被自己背在背上的少女,眼睛笑彎成了一雙細縫。
“不疼?!?p> 輕輕柔柔近在耳畔的回答讓陳梅爾不覺又微紅了眼眶。走下最后一坎階梯后她繼續(xù)道:“有什么不習慣的就告訴江院長,她會幫你們解決的?!?p> 陳梅爾特意說重了這個“們”字。
她想讓小光明白,她和這里的孩子都是一樣的,都值得受到更多的寵愛。
走來的程家老爺子恰好看到前頭的那一幕。
這時被背在背上的少女主動落地,個頭兒比身前的中年女子還要高一點點。
程家老爺子前頭望了望兩人身后的樓梯,對著身側的江燦榮道:“到時后頭那塊空地就修一棟電梯樓,也方便一些年紀小和腿腳不便利的孩子?!?p> “多謝老爺子的慷慨。”
程家老爺子回頭,對著空落落的后方輕笑一聲。
竟然沒有跟來。
他掃了一眼身邊的江燦榮道:“哪比得上你們閻老的慷慨。每月一點兒的退休金都往艦山福利院送?!?p> “那是閻老和您一樣,心疼這些孩子?!?p> 一樣?
程家老爺子搖了一下頭露出一絲譏笑,“我有私心,你們閻老才是大公無私的圣賢人。”
一身的頭銜一身的戰(zhàn)功。
結果連女兒女婿都護不住,連親外孫都接不回!
“狗屁?!?p> 想到這里他大步往前走去,那根手杖看起來倒成了一件品相不俗的裝飾品。
程家老爺子對著前頭剛剛轉過身準備離開的兩人喊道:“小丫頭?!?p> 程光回頭,目光望向健步如飛走來的一位老爺爺,隨后低下頭。
江燦榮微微一怔,隨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小丫頭,腳這是怎么了?”
“傷了。打了一個鋼釘,再過半年就可以取下了。”
陳梅爾笑著解釋道,一雙手背到身后緊張地握了握。
這位老爺子她以前在報紙和電視上經(jīng)常見到。
那時,阿勝姐和阿遠哥還在遠離B市的南方小鎮(zhèn)上當著刑警。每次阿遠哥經(jīng)過她家開的小賣部時都會買上一支雪糕,因為阿勝姐喜歡吃。
有一次電視上正采訪著比如今年輕許多的老爺子,就在結賬時她吃驚發(fā)現(xiàn),面前一身制服筆挺的那帥氣男人除了氣質不同,眉眼與電視里侃侃而談的那人多么相像。
連姓氏都是一樣。
不過她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程家的少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么偏遠的小鎮(zhèn)里?
當年的小鎮(zhèn),毒蟲早在罌粟遍地的鄰國里往來穿梭,無孔不入。
誰舍得讓自己的孩子進來這樣的小鎮(zhèn)里?更別提養(yǎng)在金窩里的程家少爺。
陳梅爾抬眸細細打量著已經(jīng)停在她們面前的老爺子。
他的頭發(fā)用發(fā)蠟梳的齊齊整整,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和她鎮(zhèn)上一件背心一雙拖鞋一把蒲扇的老頭兒全然不同。
“喲,那還真是吃苦頭了。”
程家老爺子低頭對著面前已經(jīng)到他下巴的少女繼續(xù)道:“幾年前我的腿也打了鋼釘,現(xiàn)在都還痛著呢。”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腿笑了一笑。
不知怎么的,這條腿當時不痛,現(xiàn)在倒時不時隱隱作痛了。
江燦榮低下頭。
六年前,得知程遠悅犧牲的老爺子從樓梯上滾下,摔折了腿。
“不過我是老頭兒,肯定是恢復不好了。你是小丫頭,一定能恢復的?!?p> 這話讓另兩人都聽出了兩重含義。
看到眼前的少女只低著眼點了點頭,程家老爺子忽然覺得是自己有些唐突了。
被他這么一個老頭子自來熟搭訕這么久,這小丫頭心里怕是早就不耐煩了。
不過他又有些不放心。
這丫頭話都不說,是不是因為腿上的小毛病被其他孩子排擠了?
正在這時,兩名少年從樓梯上跑了下來。
“鄭恩祖,不要在樓梯間跑來跑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