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疼痛很快便消失了,蘇爾陌這才松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平躺在地板上,也不顧周圍的碎瓷片會不會劃到她。
幾乎是沖到門口的溫予深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一地的碎瓷片中,面色慘白的女孩兒虛弱無力地倒在地上,冷汗連連。溫予深呼吸一滯,幾步上前將蘇爾陌抱了起來,見她無力地睜著眼,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將她放在床上,還未詢問,便聽她有氣無力道:“真是抱歉,今晚這樣麻煩你。”
溫予深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愈發(fā)煩躁起來,怕流露出不必要的情感,便先放開她轉(zhuǎn)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而在蘇爾陌眼中,卻是他面無表情,眼神狠厲,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仿佛暴風(fēng)雨即將襲來。
很快,他便收拾好坐到了她床邊,見他如此輕車熟路,蘇爾陌覺得以后得提醒提醒他,不能隨便坐女生的床了。
不過顯然,在這種時候她是不敢提醒的,因為這位溫予深先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從溫柔模式轉(zhuǎn)變成了生氣模式。
“剛剛怎么了?”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冷靜詢問。
蘇爾陌莫名心虛起來,但并未多想就如實回答:“剛剛突然一陣頭疼,沒站穩(wěn)便摔倒了?!?p> 溫予深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diǎn),心里懸著的石頭也落下了,剛剛他還以為蘇爾陌出事了。但是他還是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搭在蘇爾陌的手腕上,在蘇爾陌看不見的地方,一股紫光流入了她的身體。
蘇爾陌不解的看著溫予深,竟沒想到他還會看病,不過見他終于不再板著臉了,便也松了口氣,愈發(fā)覺得溫予深是個古怪的人。且不說他突然出現(xiàn)在花城,就拿他莫名其妙對自己這么好來看,都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或許他真的知道上官儀的事情。
斟酌一番,蘇爾陌小心翼翼地開口:“你認(rèn)識上官儀嗎?”
溫予深身形一僵,見她一臉懷疑地看著自己,也知道這次是糊弄不過去了,遂坦然地說:“認(rèn)識?!?p> 看出來他的不自在,但是此刻蘇爾陌實在是十分好奇,仿佛下一秒就能揭開真相一般,又緊接著問道:“那你肯定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告訴我好不好?”
可是溫予深卻突然起身打算離開,看樣子并不想告訴她這些,背影決絕,聲音冷漠:“你好好休息吧!這些你不該知道?!?p> 蘇爾陌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并未出聲挽留,他那樣驕傲的人,既然不想說,就肯定不會給她透露任何信息,不過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溫予深和阿婆果然知道些什么。此刻她已毫無睡意,劇痛之后頭腦變得清明起來,她下床去坐在窗前,伸手打開了窗子,又摩挲起項上的紅豆,像是在等待什么。
是的,她在等著上官儀,既然前兩夜她都來了,那么今夜她定然還會來。兩次恐懼之后,蘇爾陌愈發(fā)覺得這件事很是神秘,此刻不管內(nèi)心有多害怕,她都想弄清楚來龍去脈。溫予深不肯說,那么突破口只能在上官儀這兒了。
蘇爾陌覺得,她一定會來。
而上官儀也確實來了。
這次不再是往常可怖的裝扮,她一襲紅衣飄然而來,面上的金色面具勾勒出她的神秘嫵媚。見蘇爾陌坐在窗前淡然看著自己,她一雙鳳眼微瞇,帶著些許嘲弄。
蘇爾陌,到底是不會再逃避了嗎?
蘇爾陌看見她如往常一樣突然出現(xiàn)在窗前,只是原本已做好心理準(zhǔn)備,沒想到她竟會換一副容貌。微皺一下眉頭,蘇爾陌起身退后幾步,淡然開口:“要進(jìn)來嗎?”
上官儀看著蘇爾陌淡然的面對自己,不由得輕嗤一聲,眸中嘲弄意味更重,施了個法術(shù)便進(jìn)了屋。也不管蘇爾陌在做什么,她打量了一下屋里情形,便隨意的坐在床邊。
蘇爾陌不語,給自己搬了把椅子,跟著她來到床邊,與她對坐,而后抬起頭毫無懼意的看向?qū)Ψ健?p> “上官姑娘,我不想再拐彎抹角,我知道你在找我,我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蘇爾陌冷靜開口。
“目的?”上官儀身體稍稍前傾,輕嗤一聲,“自然是要你的命?!?p> 如今她空留這副軀殼,能讓她堅持活下去的,只有得到蘇爾陌的命了。
“為什么?”蘇爾陌好似并未害怕,緊追著問道。
上官儀不懷好意的笑著,并未想回答她這個問題,不過還是意味不明的開口:“這個嘛,等你背上的彼岸花開了,一切你都會知道?!?p> 蘇爾陌不解,她背上何時來的彼岸花?
彼岸花,是地獄之花,她只在阿婆的一本書上見過。上面寫道此花妖冶嬌艷,只開在黃泉之路上。
上官儀看她神情疑惑,愈發(fā)覺得眼前的蘇爾陌相比過去太過愚蠢,便嘲笑道:“不過我是不會讓你活到那時的?!?p> 蘇爾陌卻并不在意,還是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要?dú)⑽遥绻娴氖俏业腻e,那么我會自己了斷,但如果不是我的錯,我也絕不會就這樣屈服?!?p> 上官儀眼神冷冽下來,身上的紅光又蠢蠢欲動,看著蘇爾陌的面容,她心底愈發(fā)的憤怒,右手握成拳藏在身后,青筋隱約可見。
不是她的錯,又能是誰的錯?
盯著她瞧了半晌,上官儀終于忍下心底的怒意,從床上站了起來,用往日一般的嘲弄語氣說道:“是不是你的錯,你自己會知道。”
說完,便向窗前走去,準(zhǔn)備使離開。
“等等!”蘇爾陌叫住她,“你的手在流血,要包扎一下嗎?”
上官儀怔了怔,身體僵硬地轉(zhuǎn)過來,見蘇爾陌面無表情,好似只是隨口一問,她才恢復(fù)正常。
“你知道嗎?比起那晚我家中流的血,這些根本不值一提?!?p> 詭異的紅光籠罩了她的右手,不過須臾,手心被指甲掐傷的傷口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身體上的傷口就是如此容易愈合,可她心里那道傷痕,卻在經(jīng)年累月里,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而蘇爾陌清清楚楚看到了上官儀眼里的落寞與無奈,站在原地,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