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第二天來辦手續(xù),但兩天了崔鵬也沒有回來辦離職手續(xù)。
昨天又是值班,平安無事。按駱秉承的要求,何志偉找來了《刑訴法》的視頻講座,在電腦里給大家播放。
學(xué)習(xí)只是駱秉承整人的一個噱頭而已,不在于學(xué)什么怎么學(xué),而在于形式。
沒人監(jiān)督,沒人考核,敷衍了事。電腦里播放的講座根本也沒人看,每個人都在擺弄著自己的手機(jī)。
何志偉的人生突然有了轉(zhuǎn)機(jī),女兒的回歸,讓他有了回家的動力,男人有家才有了根,沒有家的男人更像是只浮萍。
沒有案件羈絆,下班回家也是一種享受。
“何探,明天老爺子上午要照CT,需要親屬陪護(hù),我就不來了?!?p> 李賓臨下班打著招呼。
“好!”
何志偉眼皮都沒抬,寫著工作日志。
“老何,明天孩子家長會,我也倒休一天?!?p> 王必成說。
“好!”
“你們明天都不來,我干什么去呢?”
周詳有些著急,他爹媽沒病,女朋友都沒有怎么都編不出理由,他急中生智。
“何哥,明天我去我奶奶家看奶奶。”周詳急中生智。
“少來,不批。”
何志偉眼皮依然沒抬,就把周詳打發(fā)了。
“為什么?他們都批了,你不批我?!?p> 周詳一臉的無辜。
“去年你就說過你奶奶去世,你已經(jīng)請過假了?!?p> 何志偉合上工作日志,收拾東西準(zhǔn)備下班,雖然沒有約好,他還是想接孩子,彌補(bǔ)缺失。
“那我去看我姥爺,姥爺對我可好了,他住院了?!?p> 周詳嘗試一下?lián)Q了個理由。
“你姥爺葬禮,你去年也用過了。他老人家不會又從里面爬出來,為你這個孫子再病一回吧?”
何志偉揶揄著。
“何哥,怎么聽著你這話像罵人呢?!?p> 周詳有些訕訕的樣子。
“詳小哥,崔鵬帶你一年多,把你的智商都帶沒了啊?!?p> 王必成面無表情的說。
“阿嚏?!?p> 崔鵬在門口夸張地打了一個噴嚏,精神抖擻的走了進(jìn)來,絲毫沒有頹廢地樣子。
“詳哥的智商始終如我一樣的強(qiáng)悍?!?p> “鵬子,你終于露面了?手機(jī)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你想干嘛!是不是你撤回了辭呈?”
周詳難以抑制的興奮。
“哪能說撤就撤啊,這也不是敬老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這不是回來辦手續(xù)了嗎?”
崔鵬說著感到委屈,眼圈有些微紅,看到大家注視的目光,他能感覺到兄弟們的關(guān)切,他心里有些傷感。
“你是不傻,都會舉一反三了,教你如何寫檢查,結(jié)果你都會寫辭職報告了。這幾天我都在后悔,告訴你怎么到網(wǎng)上打小抄。”
何志偉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崔鵬的肩膀。
“何哥,不怪你,我自己太笨了,抄檢查都抄成那樣。讓駱秉承抓住了把柄?!?p> “也是我女兒有事,要是我在替你把把關(guān)就好了?!?p> 何志偉自責(zé)地說。
“總以為他們也是走個過場,誰想到他們那么認(rèn)真,給我預(yù)備的禁閉室就是咱們那間沒有窗戶的儲物間,關(guān)我三天,不讓看手機(jī),簡直就是關(guān)監(jiān)獄?!?p> 崔鵬憤憤不平。
“你還有幽閉恐懼癥吧?”
何志偉記得崔鵬說過他做不了核磁共振。
“嗯,我一想起那狹小的空間就感覺憋得慌,我為了工作被人襲擊,我只是在行駛自衛(wèi)權(quán)而已,難道就因為他是石盛豪,所以就要關(guān)我禁閉,依據(jù)何在?!”
崔鵬憤憤的說。
“唉!”
何志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崔鵬還是沒有看清問題的實質(zhì),這是駱秉承在借力打力。
“都說你去找武局了,武局說什么了?”
包打聽周詳已經(jīng)聽到了其他組的同事說了,于是他問。
“我找了他兩天,剛才他才見我。他說他無能為力。他說他本來就想關(guān)我?guī)滋旖],堵一堵石盛豪的嘴,沒想到我竟然主動辭職,讓他很失望。”
崔鵬明顯的是更失望。
這是崔鵬尚存的一線生機(jī),大家都替他著急。
“你準(zhǔn)備干嘛去?”
王必成問。
“沒想好,大不了去武館搞散打。”
崔鵬說。
“靠著你的全國散打冠軍的名頭能掙不少錢?!?p> 何志偉給予崔鵬語言上的慰藉。
“你們知道嗎,那天我辭職,首先找到我要給我工作的是誰,你們知道嗎?”
崔鵬一臉神奇的樣子。
“你手續(xù)都沒辦,就有人要你,你是香餑餑啊。”
周詳替崔鵬開心。
“是石盛豪他找人來說客要我給他當(dāng)保鏢,實習(xí)期間給我現(xiàn)在三倍的工資,三個月后轉(zhuǎn)正給我五倍的工資。而且每天工作8小時,加班費另算。還真有不打不成交的事情啊?!?p> 崔鵬有些興奮,被人賞識和肯定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不打不成交??!”
周詳說。
“他不怕你再揍他一個滿臉花嗎?!”
王必成提醒著崔鵬,受制于人不會有好果子吃。
“一開始我也覺得他太流氓了,害我至此,還有臉找我,不過剛才和武局談起這事,沒想到武局居然覺得挺好,他說我可以再抬抬身價看,我還在猶豫呢?!?p> 崔鵬欣喜中帶著不安。
武局玩的是什么名堂?何志偉隱隱地感覺,武局又在布局之中。
“你自己注意吧,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既已離去,何須回頭!”
何志偉送給崔鵬這句別有深意的話,他覺得虎穴畢竟是虎穴,何志偉知道崔鵬未必會懂,但自己也不好說的更細(xì)更深。
“鵬子,你一下子就是高工資人士了,以后發(fā)達(dá)了,可別忘了我啊,茍富貴勿相忘!”
周詳滿臉羨慕。
“去一邊去,你才是狗呢!”
崔鵬生氣了,周詳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自己富貴他還嫉妒不成,罵自己是狗。
“哈哈!”
大家笑成一團(tuán),連不會笑的石佛王必成都笑了。
大家的笑,把崔鵬笑得是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又是那不對了,但具體是什么他又不知道,他撓了撓頭,訕訕地看著大家。
“鵬老大,我誰也不服,就服你,詳哥說的茍富貴的茍不是狗子的狗,意思是說你假如富貴了,不要忘記窮哥們!”
何志偉笑彎了腰,看著被笑毛了的崔鵬做著解釋。
“哦,哦?!?p> 崔鵬弄了個大紅臉。接著就開始數(shù)落起周詳了。
“我說詳小哥,以后你能不能不亂拽文字,你鵬哥的語文課是散打老師教的!”
此時突然何志偉的手機(jī)響了起來,何志偉一看號碼,境外的好嗎,他知道自己沒有什么海外關(guān)系的人,這類電話基本上都是詐騙電話,于是他童心泛起想惡作劇一下這幫小騙子,用手招呼大家靜一靜說:
“詐騙電話,看我怎么收拾這幫小騙子?!?p> 于是他把手機(jī)變成免提喇叭功放的功能,并開始錄音。
“何志偉嗎,我在這告訴你,這不是詐騙電話!這不是詐騙電話。你知道我們要什么,我們也知道你女兒何維嘉,是它市八中初三五班的學(xué)生。我們知道你是警察,我們不想為難你,但是你必須交出你拿走的東西?!?p> 何志偉突然懵了,這不是詐騙電話,二是敲詐電話。
“去你的吧,我不知道你們要什么,我這什么都沒有!你們要是敢動我女兒,我會讓你們死的很難看?!?p> 何志偉在心里帶著狠勁,足以咬碎一頭牛。
對方愣了半天,靜默片刻,他掛斷了電話。
大家面面相覷愣在了當(dāng)?shù)?,大家不知所措看著何志偉?p> 何志偉雙手顫抖著趕緊給女兒打電話,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
“你在干嘛?”
“我們在上自習(xí)課啊?!?p> 何維嘉不悅地語氣,少年不知愁滋味。
“你放學(xué)不要外出,待在教室里,誰找你也不要去,一定要等我去接你?!?p> 何志偉聽見孩子的聲音,心里有些安慰,他慌亂地囑咐著。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何維嘉語帶疑惑。
“事情緊急,你先別問了,一定要等我去接你?!?p> 何志偉不容置疑的命令著。
“好吧!”
何維嘉勉強(qiáng)答應(yīng)著,然后她掛斷了電話。
何志偉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呆立在那里,身體有點點發(fā)軟。
然后他無力的走到自己床邊緩緩坐下。
崔鵬想出手扶一下何志偉,但看著何志偉走路比較堅定就放棄了。
“何哥,別急,來抽支煙?!?p> 崔鵬也手忙腳亂的從兜里掏出一支煙,給何志偉點上,何志偉用右手中指和食指夾著煙,手指顫抖地厲害。
“老何,向隊里匯報吧!”
王必成擔(dān)憂的說。
“有用嗎?孩子的班級我都不知道,只有我老婆前幾天剛告訴過駱秉承,如果沒有內(nèi)部人的通風(fēng)報信,他怎么能夠查到的!他要什么,大家還不知道嗎!”
何志偉緩緩地?fù)u了搖頭,不用猜他就知道誰是幕后指使,但是日記本他都拿走了啊,他還要什么?
“他不是都拿走了嗎?”
王必成知道何志偉指的是誰。
“從時間上看缺了死者日記缺了一本,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我沒拿,覺得我是在騙他們,他們才會采取這種流氓手段恐嚇我,看來他們是認(rèn)定我隱藏了死者日記本?!?p> 何志偉需要冷靜下來,何志偉邊說邊梳理邏輯脈絡(luò),思路慢慢清晰起來,何志偉手指也漸漸的平復(fù)下來,不再抖動了。
“一會兒到時間,大家自己下班,不要向任何人說今天的事情,我去接女兒,等我安頓好家人,我再看怎么運作,他們現(xiàn)在肆無忌憚了,我雖然勢單力薄,但也不會坐以待斃?!?p> 何志偉緩緩地說。
“何哥,我陪你去接侄女?!?p> 崔鵬挺身而出讓何志偉感到了兄弟情義,仗義相助不是嘴把式。
“你不是要辦手續(xù)嗎?”
何志偉差異地說。
“辭職手續(xù),我急什么,是他們著急,而且我就是不辦他們能怎么樣。”
崔鵬滿不在乎地說。
“好吧,兄弟之間,我也不和你客氣了,一會兒,我去接孩子,你不用露面,打開手機(jī)幫我錄一下視頻,看看有沒有人盯梢,其他人到點下班,有人問我,老必你就說我家里有點急事?!?p> 何志偉恢復(fù)了狀態(tài),對于崔鵬伸過來的援助之手充滿了感激。
“好的,你們趕緊去吧,這有我們呢,我們的手機(jī)都開著呢,你有事招呼一下,大家就趕過去?!?p> 王必成嚴(yán)肅地說。
“我也去吧!”
周詳也自告奮勇。
“不用,人多了目標(biāo)大,再把人嚇跑了,走,鵬子咱倆走!”
何志偉站起來穿好羽絨棉服,背上隨身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