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律師真會開玩笑,道歉還要別人替嗎?我們是來查案的,石董要是不方便當面談也無所謂,您來配合工作也沒問題,但要辦的事情您請示的如何?”
尉遲文號替石盛豪道歉,就是隨嘴說說的客氣話,何志偉也不當回事。
“何探,你們找賀華的事,我已經聯(lián)系過了,他正往這趕?!?p> 尉遲文號恭順地站在那里,他看著自己記事本說話,生怕說錯了一個字,他謹慎的樣子與何志偉大大咧咧的態(tài)度形成反差,為誰工作決定了態(tài)度迥異。
“調閱購房原始單據(jù)呢?”
查駱秉承和武樂樂的購房合同,這才是何志偉此次關注的焦點。雖然這與羅鉞銘遇害沒有直接關系,但這是駱秉承涉案的一個重要因素,駱秉承與盛豪集團有著扯不斷的關系,復雜的社會背景讓案件變得撲朔迷離,也讓何志偉的偵查陷入了死胡同。
而駱秉承揪住武樂樂不放,以此試圖打擊武局,何志偉就來個借坡下驢一起查,讓駱秉承吃自己的洗腳水。
“何探,這個確實是難度大了一點,這涉及到業(yè)主的隱私?!?p> 尉遲文號說的不急不緩,試圖給何志偉一個軟釘子吃。
“這是石董的意思嘍!”
何志偉斜愣著眼睛從下往上凝視著尉遲文號,兩手撐著桌沿加重了語氣。
“何探,這不是石董的意思,而是駱秉承駱隊的意思。”
尉遲文號此時的態(tài)度依舊謙恭,但卻使出了殺手锏。
他此時搬出駱秉承,確實讓何志偉有些措手不及,雖然預料到石盛豪會向駱秉承報信,但沒想到駱秉承竟敢公然站出來干擾辦案。
當然,從駱秉承瘋了的態(tài)度,何志偉確信駱秉承當年的婚房來路不明!如果他此時真的回避,他就會被擒獲!那時就該拼舅舅了,看他老舅到底能不能救他。
駱秉承石盛豪骨子里是一伙的,駱秉承私底下怎么玩壞使絆,何志偉都可以預見。但像現(xiàn)在這樣公然站位石盛豪,就是直接在給何志偉下馬威。
何志偉沉思片刻,抬頭直視著尉遲文號說:
“這可新鮮了,我的領導怎么會知道我來查購房合同的呢?”
“您要查購房合同,不向你領導匯報嗎?”
尉遲文號反問到。
“我們查案不用事事都要匯報,駱隊作為隊長他要的是結果,而不是事無巨細?!?p> 何志偉要查駱秉承的購房合同,即使是為了敲山震虎,他也不會請示他本人。
“哦,也許是石董跟駱隊聯(lián)系的吧。”
石盛豪剛才當著尉遲文號的面給駱秉承打的電話。
“駱隊居然通過你老板給我下達指令,簡直是匪夷所思。這對我沒有意義。我調閱貴公司的原始單據(jù)是因為工作需要,還望貴公司配合?!?p> 空氣瞬間凝結成冰,王必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冷眼旁觀,他冷峻的外表顯得更加寒冷。
何志偉已經瞇起了眼睛。
“何探,您先別急,等我把事情說完。”
尉遲文號不慌不忙,他坐到了何志偉和王必成的對面。
何志偉依然是撐著桌沿,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
“我聽著呢?!?p> 何志偉說完收回自己的胳膊,上身后移至椅背,雙手插懷等著尉遲文號攤牌。
“石董并不是故意不配合工作,我把您的意思向石董匯報之后,石董覺得有些為難,客戶的隱私是我們的核心機密,他怕有閃失,于是就給你們駱隊打了一個電話。”
尉遲文號平靜的解釋著。
“這還是對我不放心啊,還要找領導告刁狀?!?p> 何志偉這時覺得自己打草驚蛇有些莽撞,讓駱秉承有了提防,恐難拿到他的購房合同了。
而自己要查盛豪一期的購房合同,駱秉承一聽就會知道自己的意圖。
“唉,石董也是沒辦法,他沒想到這個電話捅了馬蜂窩,你們的駱隊長大發(fā)雷霆,我離著遠,石董都沒開功放,就聽到駱隊歇斯底里的咒罵。”
尉遲文號心有余悸,他沒想到駱秉承會把石董罵的那么慘。
“駱隊罵人了?罵誰?罵我?”
何志偉見過駱秉承罵人,周詳這種新人害怕,何志偉不太有感覺。
“他罵石董。”
聽尉遲文號這么說,何志偉十分理解。駱秉承能罵石盛豪,是因為他有個好舅舅。
“罵什么???”
何志偉感到興趣昂然,看熱鬧不嫌事大,他需要從中窺探到蛛絲馬跡,人在激怒中很難隱藏住秘密。
駱秉承急了只能說明自己戳到了他的痛處,何志偉對此有些幸災樂禍。
王必成依然是一副石佛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雖然他不同意何志偉查武樂樂的購房合同,但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提出異議。
“他說石董故意害他!私下向你提供他的購房信息?!?p> 尉遲文號看著何志偉幸災樂禍,他皺了皺眉頭。
何志偉確實應該樂,幾年前駱秉承的婚禮,何志偉看他新房并沒什么感覺,沒想到爭吵中靈光乍現(xiàn),隨嘴這么一詐,真詐出來了狀況,捅到了駱秉承的肺管子,里面還真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其實,要不是早晨駱秉承雞蛋里挑骨頭,故意找茬挑刺兒,逼得自己無路可走,真不會聯(lián)想到駱秉承的婚房,是石盛豪開發(fā)的第一期商品房。
世界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駱秉承想內涵武局,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讓何志偉這個小鬼給纏上了。
“石董就承認了?”
何志偉笑瞇瞇的問,這感覺忒好了,他不是有意給石盛豪扣屎盆子,完全是巧合。
“石董開始有些含糊其詞,似乎想不起來和您聊過這個話題,后來石董想起來了,他極力否認和您談過駱隊購買我們一期房子的事情?!?p> 尉遲文號語氣依舊謙遜平和。
“石董是貴人多忘事!”
何志偉挑著事,他針對石盛豪的否認,故意含糊其辭。
“后來駱隊逼著石董把他的購房原始票據(jù)銷毀,石盛豪堅決不干,說是自己的公司要上市,一旦原始票據(jù)缺失數(shù)據(jù)有篡改,就會影響審計,進而影響上市。”
尉遲文號撇了一眼何志偉。
“那石董還不把駱隊惹毛了?”
何志偉就想挑一下事,狗咬狗一嘴毛。
“是啊,駱秉承最后放下狠話,威脅我們石董,如果敢把他的購房合同和原始票據(jù)交給了你,就會讓他死的很難看,駱隊罵完就把電話扣了!隔著聽筒,我都能感到駱隊的憤怒?!?p> 尉遲文號說完,還打了一個冷顫。
“哦,你這么一說,我理解了石董不敢讓我們查原始單據(jù)了。”
何志偉假裝恍然大悟。
“石董放下手機,說您害人不淺!無中生有,是在要他的命?!?p> 尉遲文號替石盛豪抱怨著。
“我害他,還是他害我!這簡直是倒打一耙,他讓賴猴子用我女兒恐嚇我,派人用GPS定位系統(tǒng)跟蹤我,在我家的空調里安裝針孔攝像頭,那是對我的公然傷害!”
何志偉憤怒的說。
何志偉也不知道派出所民警來都跟他們談了什么,但是鍋已經揭開了,索性挑明。
他不怕他石盛豪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何況石盛豪這么大的攤子,他跑的了嗎?
在科技發(fā)達的今天,天網(wǎng)密布,嫌犯逃亡是一個艱巨的工程,落網(wǎng)是分分鐘的事。
“何探,您經歷這么多不怕嗎?”
尉遲文號突然轉而關心起何志偉來了。
“怕啊,我也不是鐵人,普普通通肉身,一刀下去也是一個血窟窿,但是怕就有用嗎?”
何志偉看著尉遲文號發(fā)問。
“沒用!”
尉遲文號看著何志偉,沒感到他有“怕”的樣子。
“怕,我就不再恐嚇和威脅了嗎?我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嗎!”
死,從來都不是何志偉的選擇,怕死很正常,不僅人怕死,動物都怕死,有意識的生物也怕死。
不畏死,就是有前提、有條件的,世事難料,為生而死,則死亦無憾。
“何探,您真是有膽,我以前在我老家也是刑警,知道什么是真正危險,聽說您遇到的亡命徒不僅手上有命案,而且心狠手辣。何探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p> 尉遲文號替何志偉擔心起來。
“怎么小心!不吃飯,不干活了嗎?”
案子不破,何志偉也許永無寧日,即使躲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放過。
“石董剛才吩咐我說,還要多找?guī)讉€能打的保鏢呢。”
尉遲文號的建議并不適合何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