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獸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抱起沙發(fā)上的癱瘓的人大喊:“星月你怎么了,你別嚇我,我以為……我以為……你醒醒呀!”
她拿開沈星月的手,幫她掐著仁中,沈星月能清晰的感覺到攬在脖子下的手在發(fā)抖。
意識在這個時候漸漸清晰起來,沈星月想告訴她我沒事了,但是張開嘴巴卻說話無力。
秦小獸嚇得哭了,掏起電話打了120,她眼睛里的淚順著臉角一滴一滴留下來,燙在懷里人的心上。
這仿佛鬧劇的一幕,在后來的多少時光里,就像難纏的噩夢一樣,在沈星月腦海里,心里,生命里深深扎根,如催命的鎖。
眼見她和秦小獸的狼狽,秦悅顏把名片扔到桌子上,笑看她們倆,她說:“沈星月,這么多年,你經(jīng)歷了這么多,被拋棄,被逼婚,唯一的親人離世,家族企業(yè)面臨倒閉,夫拋子棄,卻還不足夠教會你怎么活著,你從小就只會逃避,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數(shù)落完沈星月,她又看向秦小獸;“而你秦欣凝,你我本是同命,一出生就該什么都有的,屬于我的卻被剝奪了,命運何其的不公!不過沒關(guān)系,從今天開始,我會一步一步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而你的囂張,也會一天一天的消失?,F(xiàn)在來看的話,你說到底是哪一種人生會比較好呢?這世上因果報應(yīng),真是神奇!”
秦小獸一把丟掉手上的沈星月,丫秉著什么時候都不能輸了氣勢這一原則,眼淚都不擦,起身隨手一掏,一壺的水直接潑向了秦悅顏。
“你的嘴巴抹毒了,幫你洗洗沒意見吧。”
“幾年前我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卑,遞你個饅頭你都不敢接,現(xiàn)在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敢在我面前放屁跳大神。我秦欣凝從小到大,自導(dǎo)自演的戲碼看多了,你這一出,還不夠開胃!”
秦悅顏被潑了一壺水,眼里的挑釁帶著是幾年來都不敢露出來的憎恨。
也不怪秦悅顏這會兒這么恨,就連沈星月這個閨中密友,千防萬防,也沒防過秦小獸的隨手一掏,叫秦小獸給這位美人潑成了落湯雞。
秦欣凝笑,“怎么不繼續(xù)演了?叫呀,不計我再賞你個饅頭!”
秦悅顏理了理頭上的茶葉片,轉(zhuǎn)身走了。
關(guān)門之前,她回頭說“很快,我們還會再見的?!?p> 沈星月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還是對她們兩個人說的。她想起四年前,秦悅顏失蹤前,場景是如此的相似。
因為藍(lán)宇的失蹤,當(dāng)時的沈星月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絕望,秦悅顏來找她,嘴里失控的喊著你們不得好死,秦欣凝一壺水潑在她臉上。
因果報應(yīng)。
多么歹毒的四個字,可是對于沈星月也好,對于秦欣凝也好,她們始終都不知道自己種下了什么樣的因,卻要接受這樣的果。
在那段并不愉快的時光里,她們就是這樣,用著彼此認(rèn)為歹毒的詞匯,宣泄著自己心里的委屈和陰暗。
可是即便不知道,這一切還是來了,誰也沒辦法逃避。秦欣凝再硬的骨氣,也沒辦法抵擋。
秦欣凝背對著沈星月,肩膀抖動的越來越厲害。
沈星月想起身,秦欣凝卻突然跌在她懷里。
她現(xiàn)在的意識非常清晰,身體也在恢復(fù)體力,用手揪了揪秦欣凝的耳朵,道:“好了秦小獸,別裝了,剛剛真的是我沒控制住,道歉好不好?”
她以為秦小獸因為她剛剛暈倒,故此嚇唬她,想找回場子,可無論她如何搖都沒有反應(yīng)。
沈星月開始慌了。
在她眼里心里,始終覺得秦欣凝是個永遠(yuǎn)也壓不倒的“漢子”,骨子里的驕傲如陽光一起給予著她們溫暖和快樂。
她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秦欣凝會在她們眼前倒下,她們該如何面對。
8歲那年的記憶在沈星月的腦海里不斷的閃現(xiàn),血腥又黑暗。
她看見一扇門,仿佛自己關(guān)在一個密閉的、難以呼吸的容器里。
正在自我意識掙扎難控的時候,她的電話響起,仿佛上帝送給了她一根救命的稻草,將她從黑暗中解救出來。
沈星月將秦欣凝緊緊地抱在懷里,哭著哭著,竟然笑了。
她不明白,人生為什么總是這樣,滑稽又好笑。
曾經(jīng)以為永遠(yuǎn)不會背叛她的藍(lán)宇,消失了三年后,另一個女人到她面前宣誓著主權(quán);曾經(jīng)以為毒舌愛鬧、無堅不摧的秦小獸,現(xiàn)在安靜的躺在她懷里;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期盼著他消失,不要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顧夜辰,這一刻,她竟如此期望他快點到來,出現(xiàn)在她眼前,帶她走出無助的深淵。
急救室外的走廊,透過玻璃灑滿陽光,暖了人卻暖不了心。
沈星月靠在走廊的墻壁上,迎著陽光依然感覺很冷,顧夜辰將外套披在她肩上,被她避開。
并非她忘恩負(fù)義,忘記他剛剛趕來“解救”之情,而是這件事情的起因,秦悅顏的出現(xiàn),始終無法將她和顧夜辰分割開來。
沈星月想,顧夜辰也是知道的。
顧夜辰強行把衣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道:“沈星月,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悅顏她都有自己的苦衷和立場?!?p> 他說完,定神看著沈星月,似乎等待著她能說些什么。
等著她說理解的話?等著她原諒的話?
沈星月回想自己從認(rèn)識顧夜辰到現(xiàn)在,他都是這幅鬼樣子,不會說一句好聽的話,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
你奶奶個腿子的顧夜辰!
她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冷靜道:“你是來找她的吧,你來晚了,她已經(jīng)走了。哦對了,她說她要和藍(lán)宇訂婚了,聯(lián)系方式和她們新家的地址就在我家客廳的茶幾上。我很好奇,當(dāng)年她回到顧家不是想和你結(jié)婚的嗎?我不是成全了你們主動提出離婚了,怎么?你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她的心嗎?”
她想在他的傷口上撒一把鹽,把秦悅顏加注在她身上的痛,還在這個試圖替她說話替她承擔(dān)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