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橫生
被無關(guān)緊要的人打擾了計劃,男人很不滿,他憤怒至極地出聲:“你又是誰?”
“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唐瑤睜開眼睛,看清來人之后,哭的更兇了。
教練來了,有救了,自己不會死了……
柯月并未回應(yīng)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男人的話語,她一路踏著雨水走來,再次冷冷地詢問:“你是誰?!?p> 男人此刻要瘋了,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和愛人的溫存,這樣就不完美了,他不允許有任何第三者的存在!
叫囂著,揮舞著武器沖上前去,企圖把這個闖入者趕走。
少年輕松躲過,桃花眼泛著紅,帶這些絲絲戾氣。
再一次開口詢問:“你是誰?”
宛如惡魔的低語。
男人瘋狂地進(jìn)攻著,張牙舞爪地,鐵棍帶著勁兒風(fēng)劃破水面。可這一切都無法阻擋眼前這個人。
雨水順著瑩白的發(fā)絲淌下,衣衫被盡數(shù)打濕,少年突然笑了,在此刻顯得詭異至極。她解開了襯衣的第一個扣子,打下一個響指。
“聽不懂話么?!弊笸葯M掃出風(fēng),男人踉踉蹌蹌后退幾步,痛苦地捂住了腹部。
他再次嘶吼著沖上前。
“我在問你是誰??!”鐵棍被少年輕松奪走。
膝彎處狠狠挨了一記,男人不受控制地跪下。
“或許我應(yīng)該換個問法。”少年緩步走上前,站定。左手拎著武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唇角帶笑,諷刺十足地開口:“你又是,誰的哪條狗?”
鋼筋凌厲地落下,帶著飛舞的雨絲,角度刁鉆地打在男人身上各處。他痛苦地顫抖著,雙手護(hù)住身體,妄圖減輕一些疼痛。
柯月用了巧勁兒,盡數(shù)打在了人身體上最脆弱、最敏感的部分。
確認(rèn)此人再無反抗能力之后,她冷哼了一聲,把鐵棍丟在了地上。
走到唐瑤面前,蹲下,掏出手帕將少女腿上傷口附近的血污盡數(shù)擦去。
高處的攝像頭隱在黑暗的角落里,幽幽地散發(fā)著紅光,漠然地注視著一切。到還是聰明,知道往有監(jiān)控的地方跑。
唐瑤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噎著,到底還是心安許多。
“還能走路嗎?”
女孩搖搖頭。
小腿處被鋼筋抽出的痕跡已經(jīng)腫起來了,可怖地拱出皮膚,周圍已經(jīng)發(fā)黑,滲出紫紅色的淤血。
骨頭應(yīng)該是斷了,怎么抬也抬不起來。
少年嘆了一口氣,伸出雙臂,溫柔地把女孩兒圈在了懷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風(fēng)雨,手臂伸到了她的膝彎處,輕輕將懷里的人抱離地面。
微微扯動了腿上的肌肉,唐瑤疼的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皺作一團(tuán)。
她用手緊緊揪著少年的衣服,把潔白的襯衫拽出了些許褶皺,企圖緩解這種刺骨的疼痛。
“疼就哭出來吧?!笨略碌皖^輕聲安慰道,語調(diào)溫柔,“沒事了?!?p> 于是唐瑤埋在少年懷里放聲大哭,滾燙的淚水透過衣衫,一滴一滴刺激著少年的感官。
所有的恐懼、不安、委屈、難過,在這一刻盡數(shù)宣泄出來。
柯月帶著唐瑤離開,沒再看地上那個瘋子一眼。
離巷口只有短短幾步,馬上,他們就能離開這個陰暗潮濕的小巷了。
得救了。
少年走路濺起的雨水,打到了男人的臉上,迷了他的眼睛。視線變得模糊,但還是緊緊盯著那兩個人的背影。
他不甘心!
他不想就這樣一個人待在陰暗的角落,他不允許那人就這樣離開。
自己為了這一刻,等待了那么久,他不允許就這樣失敗!
他的愛人,就應(yīng)該每時每刻都和他在一起?。?p> 不行……這種背叛,不能忍受!
男人此刻已經(jīng)全然陷入瘋狂,他取出懷里的最后一樣?xùn)|西,顫巍巍抬起手,對準(zhǔn)了柯月的背影。
槍響了。
……
唐瑤似乎是被嚇住了,忘記了哭泣,雙眼呆滯無比。
少年悶哼一聲,重重地單膝跪在了地上,冷雨滲入膝蓋,冰涼入髓。
殷紅的鮮血從肩頭滲出,又被雨水沖刷這,快速在衣衫上洇開。
子彈濺起的血花有幾滴落在了唐瑤的臉上,巖漿一般灼燒著她的一切感官。
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冰涼的雨水無情地打擊在少年清瘦的身體上,搖搖欲墜。
有一絲陽光透過陰霾,照進(jìn)了這個陰暗冰冷的小巷,在他們面前停住,吝嗇得不肯再驅(qū)散一絲黑暗。
只要再走幾步,再往前幾步,就是車水馬龍,人間煙火。
可他們卻被留在了黑暗之中,如同陷入漩渦,難以脫身。
出不去了……
我們,會死么……
耳邊,似乎有人在嘆息著,嘆息少年此刻的絕境,而后又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少年的無能。
唐瑤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雙眼上,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似乎有雨水流到了她的臉上,又滑進(jìn)她的嘴角,伸出舌頭舔了舔,是咸腥的。
她只聽到少年的聲音溫柔地在她耳邊響起:“乖,別看?!?p> 然后柯月急速地轉(zhuǎn)身,雨絲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線,左手重新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鐵棍,趕在第二槍響起之前,精準(zhǔn)無比地對著那個瘋子的頭部掃落。
男人歪著頭,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倒在一旁,眼睛大睜著。
周圍一片安靜。
只有少年在大雨中急劇地喘息著,懷里的女孩已然忘記了哭泣,安靜地蜷縮著,像是睡著了一樣。
桃花眼里的紅血絲逐漸退去,柯月看向了小巷里某個陰暗潮濕無人的不知名角落。
她冷笑了一聲,重新緩慢地站起,帶著唐瑤,一步一步地,踩著雨水,離開了。
……
直到坐上車,唐瑤都還沒回過神來,只是緊緊地攥著少年的衣角,始終不敢放開。
季安接到少爺?shù)碾娫捴?,一刻都不敢耽擱,驅(qū)車趕來。此刻看到柯月的肩頭一片血紅,心頭驚慌無比。
不過他還是強(qiáng)壓住緊張,鎮(zhèn)定地開著車。
“沒事了,我們?nèi)メt(yī)院?!?p> 女孩似乎聽懂了這句話,呆呆地哦了一聲,但還是沒有松開手。
沒事了……沒事了……
季安把車開的飛快,柯月忍著傷口拉扯帶來的劇痛,給安韻琳發(fā)了消息。
到了醫(yī)院,季安幫忙把唐瑤背了下來,用風(fēng)衣蓋住了女孩濕透的身體。只是唐瑤的手還是拽著少年的衣角,倔強(qiáng)地不肯放開。
醫(yī)院里的人都驚奇地看著這個雙腿滿是傷痕的女孩兒和這個半個身子都染著血的少年。
很快掛了號,為唐瑤安排了手術(shù)??略聦χt(yī)生囑咐道:“我要求用美容針,不能留疤,要用最好的麻醉?!?p> 直到即將進(jìn)入手術(shù)室,季安和柯月被攔了下來,唐瑤終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不理會護(hù)士的勸阻,死死攥著衣料,不想讓少年離開。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少年就此消失,害怕這個人就這樣在她面前死去……
柯月嘆了口氣,“乖,聽話,進(jìn)了手術(shù)室閉上眼睛躺一會兒,再起來就什么都好了?!彼兆×伺旱氖郑拔以谕饷娴饶?,我保證。”
唐瑤終于滿臉淚痕地點點頭,松開了手,被醫(yī)生一路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
紅燈亮起。
偶爾有護(hù)士忙進(jìn)忙出,卻奇怪地發(fā)現(xiàn)那個渾身血跡的少年不見蹤影,只余一個中年男人安靜地守在外面。
那個少年臉色白的嚇人,一看就是受了傷,這會兒還能跑到哪去呢?
季安眸色暗了暗,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守在那。
他只需要按照少爺說的做就好了。至于少爺沒說的,他沒資格詢問,也不需要知道。
柯月回到了車上。
失血過多使她的嘴唇?jīng)]有一絲顏色,蒼白的可怕。微微地喘著氣,額頭上淌下許多冷汗。
外面有人敲了敲車窗,柯月抬頭,是安韻琳。
忍住眩暈感打開了車門。
安韻琳坐了進(jìn)來,看到此刻的情況后,她緊張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趕緊用手捂住了少年仍然在涌出鮮血的傷口,“怎么傷成這個樣子了?”
“所以才要叫你來啊。”少年扯出一絲笑容,無力地靠在了坐席上,“也不是很嚴(yán)重,左肩中了一槍?!?p> 聽到這話,安韻琳呆住了,“槍傷……”
“遇到了一個瘋子,傷了我的隊員,被我打死了。”柯月三言兩語闡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平靜的臉上不起波瀾,似乎再講一件尋常不過的事。
安韻琳卻做不到少年那樣鎮(zhèn)定自若,不過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她深吸一口氣,幫少年解開襯衫,眼下最緊要的,是為少年消毒止血。
“盡量快一些?!边€有三小時就是比賽了,目前唐瑤的情況,大概率是沒辦法參加比賽了,她得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注射了麻醉之后,傷口近心端用繃帶緊緊扎住,安韻琳用醫(yī)用鑷子小心地?fù)荛_傷口,熟練地切開周圍組織。
車?yán)锏沫h(huán)境不比手術(shù)室,但柯月的情況,是絕對不能進(jìn)醫(yī)院的,也只能做好消毒,盡量避免感染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子彈被取了出來,安韻琳迅速找到血管破裂處,用止血鉗夾住傷口防止鮮血流出。
輕呼一口氣,她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上好藥之后,用繃帶一圈一圈地纏了起來。
“辛苦你了?!鄙倌昶v地閉上了眼,“稍后我會讓季叔送你回去。”
安韻琳為少年擦汗的手停在了半空,剛準(zhǔn)備說留下來照顧你的話語生生咽了回去。
“那你自己小心?!彼龂@了一口氣,對這個人,她向來是沒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