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一點(diǎn)也不像馬澈,甚至是誰都不像,只是簡簡單單的幾筆胡畫,又能夠像誰的臉呢,可就是這簡單的幾筆,幾個簡單的線條,卻像是打開了王澄心門的鑰匙,她破涕為笑,一掃胡思亂想給她的心蒙上的陰霾。
只是,這時,一張臉突然出現(xiàn)在了窗玻璃后面,王澄劃拉出的幾個線條里露出了那人并不清晰的五官,透過水霧,那人漏出來的面孔看上去也只是一團(tuán)模糊,只是不知怎地,看到那一團(tuán)黑影,王澄的心里泛起了一種熟悉感。
來人伸出手,在窗玻璃上敲了敲,然后站起了身子,王澄回頭看了看車廂內(nèi)擁擠的人潮,在明確自己一時半會兒下不去車后,她索性挪到了窗前,抹干了那窗子上的冷凝水,雖然玻璃還是有些花,可是透過那明凈的玻璃,已然能夠看清楚窗外的來人。
馬澈整個人裹在黑色羽絨服里面,就連脖子上也套著一條灰色的圍巾。他的口鼻中冒出白色的哈氣,手揣在兜里不愿伸出,他在那一扇窗戶的四周踱步,來抵御寒冬纏繞在身邊的溫度。
王澄心中又驚又喜,她著實(shí)沒想到這男孩居然會來火車站接自己,畢竟兩個人的學(xué)校不在同一個方向,甚至不會坐同一班車到達(dá)這個城市。馬澈這樣的行動讓王澄覺得有些南轅北轍的意味,只是她的心里還是充滿感動。
下了車,馬澈站在王澄面前,仰起頭看著他,馬澈則是吸了吸鼻子,然后食指有些拘謹(jǐn)?shù)脑谌酥猩献笥也淞藘扇隆?p> 人潮沒有給他們站在原地猶豫的時間,兩個人彼此對了兩眼,這才開始朝著站臺外走去。王澄走在前面,伸手拉著后面的馬澈,馬澈也伸出手,和王澄的手緊緊地牽在一起。
王澄問他:“反正你都是要來,那為什么不跟我坐一趟車?。俊?p> 馬澈笑了笑,說:“你要是知道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王澄想了想,卻還是開口:“那起碼讓我有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嗎,我擦亮窗戶看到是你的時候確實(shí)嚇了一跳的?!?p> 聽了這話,馬澈臉上的笑意卻是再也沒辦法隱藏,他甚至笑出了聲,不過他還是很快的恢復(fù)了平靜,撓了撓頭,對翻了翻白眼的王澄說——
“如果是別人,我只怕是連嚇?biāo)男那槎疾粫械?。?p> 說完這話,馬澈臉上又帶上了他跟王澄說話時的笑意,這一次他笑的適度,用不上收斂。于是王澄臉上的怒意也是漸漸的褪去,重新拉起了剛剛放開的手。
王澄拉起手的時候,馬澈笑的也是更自然了一些,他靜靜的加快了腳步,站在了王澄身邊,兩個人不再是一個在前,一個在后,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情人的味道。
王澄轉(zhuǎn)過身子看了馬澈一眼,輕哼了一聲,隨即又別過頭去,但是她卻主動甩起了手,馬澈朝她看過去的時候,也看到了那飛舞的眉毛。
馬澈想了想,然后問她:“寒假過得怎么樣?”
“都挺好的,就是我爸媽問我你是誰,他們說想見見未來的女婿。”王澄稍稍思索,還是沒有把自己對沈孤伶的羨慕說出口,這樣的情緒還是留在心里比較好,說出口,只怕會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馬澈聽了這話大驚失色,看上去明顯有些慌亂,只是他打量了王澄一眼之后,卻也是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
“嘿,你什么時候敢開我玩笑了?還想見我,你敢把咱倆的事情告訴你爸媽嗎?”馬澈這時看著王澄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了幾分調(diào)侃,只是細(xì)細(xì)看去,他的眼里倒是還留有幾分慌亂。
王澄倒是擰著鼻子出了一股氣,她惡狠狠地說:“我要是告訴我爸媽還得了?剛才某人可是嚇得半死不活呢!怎么,跟我這么長時間了還這么猶豫啊?!?p> 說完這句話,王澄湊到了馬澈的跟前,踮起腳尖跟他對望,臉幾乎要湊到馬澈的臉上??此鲃忧皦旱纳碜?,馬澈倒是也不猶豫,松開手中的行李箱就直接把王澄摟在了懷里,他把連湊到了王澄面前,用冰涼的鼻尖輕輕地碰了碰王澄鼻尖,然后又拉開,看著少女認(rèn)真的表情,他的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
“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做的太隨便。”
說完,他笑著朝前面走去,馬澈的步子邁得非常大,以至于王澄要一路小跑才能夠跟上他,只是即便這樣,出站的時候王澄也是被遠(yuǎn)遠(yuǎn)的落下,她趕到馬澈身邊的時候,馬澈已經(jīng)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了。
王澄惡狠狠地照著他胸口上錘了一拳,但是還是對馬澈說:“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馬澈不說話,只是拉了拉王澄,指了指天空。王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fā)現(xiàn)空中正在落下一片片潔白的雪花。
本來王澄心里對馬澈的猶豫還是覺得很不痛快的,沒有哪個女生會希望在提起未來的時候男友猶猶豫豫,雖然馬澈后來的反應(yīng)還算是適當(dāng),可是王澄心里卻也還是有一股氣不吐不快。
只是此刻,在冬季的末尾看到這滿天飛雪洋洋灑灑的從天空落下,王澄的心中除了嘖嘖稱奇之外,卻也是滿心歡喜,她淡忘了馬澈說出的那些話,回過頭,沖著馬澈說:
“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還有雪從天上落下來啊?”
馬澈狠狠地?fù)Я藫醭?,然后說:“我也不知道,但是這雪花確實(shí)落得挺好?!?p> 王澄翻了翻白眼,她既對馬澈這沒頭沒尾的話感到荒唐,也覺得馬澈這行動實(shí)在是荒誕的有些過分。“哪兒有人一興奮就狠狠的摟自己懷的人的?。坎还獠豢?,還摟的那么用力?!?p> 只不過很快的,王澄這樣的想法就被天空中落下的雪花撲滅,心頭的火焰漸漸的平息。于是她索性縮成一團(tuán),靠在了馬澈的胸膛上。
那件黑色羽絨服經(jīng)過風(fēng)雪的沃灌早就變得冰冷如鐵,撲在上面只能夠感受到濕冷,只是那種軟蓬蓬的感覺還是讓王澄覺得很舒服,還有從衣服上傳來的馬澈的氣息,讓她不愿意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