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短篇

霧海人生燈下黑

二次離別

霧海人生燈下黑 華曦帝君 1756 2020-07-25 09:32:00

  “我告訴你聽。今天我只賺了15塊錢。我還了熱水壺的錢?!卑⑷崮弥掷锏囊化B歌詞慢慢看著。

  齊少聽電話后說:“嗯。”

  “還跟你說。其實,我出來賣唱,嗯,唱歌?算正當(dāng)?shù)膯??”阿柔把歌詞放下,去整理旁邊堆滿一大袋的瓶瓶罐罐。

  明天我就能去廢品站換錢了,還能買很多好吃的。

  “滴嗒。滴嗒?!?p>  齊少很少見地站在石英鐘前,靜靜地抬起頭,只盯著鐘看。那個100天的電話約定已經(jīng)完成了三分之一。

  “你想換工作?”

  齊少還在想:這女人終于想通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歌手……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算歌手。我就是唱歌。然后,別人覺得好聽就給我錢。那個藍(lán)帽歌手說,我這是用自己的勞動換錢。是正當(dāng)?shù)摹5?,我覺得好像除了他,其他人都覺得我這是不對的?!卑⑷嵊魫灥?。

  齊少有點憂郁,他今天的生意沒談成。

  “嗯。好好唱?!彼彩堑谝淮伪涣R得這么慘。

  做生意怎么突然就變難了?

  阿柔掛了電話,看著電話里黑白壁紙在發(fā)呆:怎么唱個歌賺個錢就這么不容易呢?

  放下電話,阿柔走到窗邊。這個出租屋挺好的,在二樓,不高不矮的,就是有鐵車經(jīng)過時,會有很大的噪音。

  “轟隆轟隆”的,像不停地打雷一樣。窗口開向北邊。冬天就特別冷,那個風(fēng)“咻咻”的往屋里頭竄。

  北邊的窗景是很多很多的小平房。死掉的小平房。聽包租婆說,過不了多久這一帶都要被征收用來建新的地鐵站或者公交站。所以,包租婆死都要把人往樓里塞。所以,這一帶的破屋是這片地兒租金最低的。

  “唉。我要是在草原上。從墻洞望出去,可是一片的綠。”阿柔看著屋外灰黑的天空悶悶地想。這里的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甚至連一點有生命的色彩都沒有。

  每天都是兩點一線地趕,每天都有不一樣的收入,每天都要吃喝拉撒,每天都要接齊少的電話,每天都有藍(lán)帽歌手的吉他,每天都有數(shù)不清的路人。

  阿柔睡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想著明天的歌。

  “月光亮亮,燈光暗暗”

  “小馬搖搖,小車嘟嘟”

  樓下傳來包租婆一點都不友好的深夜搖籃曲。阿柔翻了個身,把身子縮縮。包租婆挺大的了,一身病痛就是不咳而已。

  清早,太陽還要掙扎起床時,阿柔就起來了,帶著昨夜的餅去今天的地鐵站。

  本來應(yīng)該微亮的地鐵站卻是一片的漆黑。

  阿柔疑惑:保安大叔不是說會給藍(lán)帽歌手留燈?

  看著這一片黑,阿柔先是一只腳踩進(jìn)去,又把那只腳拔出來。她還是很怕黑。就在她要轉(zhuǎn)身走的時候,保安大叔拿著電棍從出口處出現(xiàn)。

  “誒,唱歌的女孩。你怎么還這么早?那個背吉他的,昨晚上就走了。坐的末班車?!北0泊笫迨炀毜卮蜷_鐵箱,把電燈打開。

  “???他走了啊?”阿柔陪著保安走進(jìn)去。

  亮白有點臟的站頂白墻,碎石花地面,圍著廣告彩紙或貼著告示的方體柱,空空的站臺。

  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啊。寂靜——

  阿柔循著記憶來到昨天的地方,今天的那里沒有了昨天的熟悉。阿柔拿起地上平放的吉他。吉他下壓著一張紙。紙里面寫:“

  還有3天就過年了。春運的人潮也快歇下了。來這座城混了30年。我見了許多大場面。算是長見識吧。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唱不下去。但是!我就是不想退。一直彈吉他?,F(xiàn)在,我老了,想回去看看以前一直沒留意的。這把吉他就留給你吧。

  如果可以,你就回家吧。”

  阿柔把紙揉成一團(tuán)放進(jìn)垃圾桶,靠著流浪歌手以前靠過的柱子,拿起他的吉他,彈她的歌。昔日的熟悉變?yōu)槟吧?,阿柔一點也不通曉吉他。

  “噔”

  指腹第一次磨過冰冷冷的鐵弦。阿柔也第一次感受到那種靈魂的震動。鐵弦的每一次顫動,都會發(fā)出一個阿柔很熟悉卻一點也不認(rèn)識的音。一種清明的感覺。

  阿柔的臉上露出一抹久違的淡笑,她想起了從前。在草原上,細(xì)細(xì)的趕羊桿,和綿綿的細(xì)雨。還有雨中的精靈。

  這是一個傳說。

  傳說,在大山的深處有一個精靈,穿著雨色的草衣,在雨幕中出現(xiàn),見到它的人就會擁有大自然的聲音。

  阿柔一直都覺得,她的姐姐就是那個被大自然賜福的雨中精靈。

  “輕輕地,走進(jìn)火車”

  “匆匆地,掠過路景”

  “慢慢地,消散身影”

  “漸漸地,忘記曾經(jīng)”

  “悄悄地,奮斗一人”

  “隆隆地,拼搏青春”

  “默默地,凋零夢想”

  “緩緩地,回到過往”

  “靜靜地,追憶春秋”

  車廂內(nèi),藍(lán)帽歌手正抱著吉他袋靠坐在椅上,看著對面正聽歌的有節(jié)奏擺動身體的毛帽女孩,想:如果那個叫阿柔的女孩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應(yīng)該不會傷心。

  察覺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毛帽女孩很快就睜開眼睛,悄悄地反打量藍(lán)帽歌手。她有點后悔:如果當(dāng)初沒有回頭,是不是現(xiàn)在就能夠看見妹妹,正一步一步地往歌唱家的夢想前進(jìn)呢?

  可惜的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離別不能再被改變。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