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挑了挑眉毛,眼神望向黑暗處。
許久,緩緩開口。
“我的名字,忘了。你小子只需要知道這里以后就是你的了?!?p> 蘇禾有些不解,不管是這人的身份,還是其所說的話。
老乞丐自然看出了蘇禾眼中的疑惑,繼續(xù)解答道。
“這小洞天每百天易一次主,看護這里的職責(zé)我已經(jīng)完成了,現(xiàn)如今輪到你了?!?p> “看護?”
蘇禾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老乞丐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隨即便恢復(fù)如常。
“這小洞天內(nèi),往生橋,輪回圈,無根地,還有這九幽泉,你都見過了,只有一個地方你還未能得見?!?p> 說著,老乞丐大袖一揮,眼前場景內(nèi)的一切開始變的扭曲,像是被什么所吸附,包括蘇禾與老乞丐。
蘇禾感覺有些頭暈,緊緊閉上眼睛。
當(dāng)蘇禾感覺無異時,睜開了眸子。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火海,但奇異之處在于這火的顏色,并非紅色,而是一望無際的黑。
并且處在這片火海當(dāng)中,不但感覺不到一絲的灼熱,反而是感覺有些冷,這種冷,不是普通的那種冷,而是直接刺骨,深入骨髓的涼。
最讓蘇禾震驚的,并不是這火,二是眼前的一扇巨大的青銅門。
而門的另一面,與正面如出一轍,看上去就只是一扇門立在火中而已,看不出任何蹊蹺。
老乞丐也站起身,負手站在蘇禾身前。
蘇禾扭頭望了老乞丐一眼。
“這門?”
老乞丐伸手拍了拍蘇禾的肩膀,望著大門的眼神有些空洞。
“蘇禾,切記。這門后有著一些足以毀天滅地的東西,不管日后發(fā)生何事,這扇門,一定要守住,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它。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p> 蘇禾吞了口口水,喉結(jié)微動,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看老乞丐的模樣,不像是在嚇唬蘇禾,而蘇禾自己也感覺到這扇門的后面絕對有些什么。
但不論如何看,都只是一扇普通的青銅門而已,不過就是大了些。
“砰?!?p> 滔天巨響,青銅門好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引的整個空間都開始晃動。
蘇禾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老乞丐伸手,一道璀璨至極的金光自老乞丐手心出散發(fā),籠罩了青銅巨門。
晃動漸漸停了。
老乞丐微微一笑,再次伸手點了一下蘇禾的眉心。
二人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出現(xiàn)在了之前果園內(nèi)的茅屋當(dāng)中。
茅屋內(nèi),一切照舊,只有那張畫,卻成了空白的。
蘇禾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老乞丐走到爐旁,緩緩坐下,自顧自的溫起了酒。
一時無言,茅屋內(nèi)落針可聞。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禾起身,用力的推開了木門。
“她娘的,老子才不要做這狗屁洞天的主人,誰愛做誰做去。這就是赤裸裸的上當(dāng)受騙。”
蘇禾罵完開始順著果園里,那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蘇禾一抬頭,又出現(xiàn)在了茅屋門前。
“他娘的碰見鬼了,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p> 拔腿又跑,這一次蘇禾沖進了果園,但是不多時又回到了門前。
如此往復(fù),直到蘇禾將所有的路線都試了一遍,結(jié)果都是一樣,仿佛這里就是一個跑不出去的圈。
蘇禾呼呼喘著粗氣,緩緩坐下,靠在了木門旁。
“吱呀?!?p> 木門被緩緩?fù)崎_,老乞丐走了出來,依然是仙風(fēng)道骨,面帶微笑。
蘇禾撇了一眼老乞丐。
“說吧,怎么樣才放我出去?”
老乞丐看了看蘇禾,又看了看遠處那棵巨大的扶桑樹。
“要不,你跟我學(xué)拳吧?!?p> 蘇禾頭搖的好似撥浪鼓。
“不學(xué),我有師傅,而且我是個劍客?!?p> 老乞丐咧嘴一笑。
“劍客怎么了?誰規(guī)定劍客不能學(xué)拳?”
“那也不學(xué),對不住我?guī)煾怠!?p> 蘇禾依舊是拒絕。
老乞丐無奈的笑笑,轉(zhuǎn)身回到了茅屋中。
只留下蘇禾一個人,望著天邊的晚霞怔怔出神。
蘇禾突然想到了什么,對著茅屋內(nèi)喊道。
“我還有個朋友在小洞天內(nèi)呢?!?p> “早送出去了。”
茅屋內(nèi)老乞丐的聲音帶有一絲深沉。
蘇禾撇了撇嘴,再次陷入無聲。
日出日落無聲無息,蘇禾倔強的坐在門口已是幾個日夜。
這一日,蘇禾正在打著瞌睡。
木門再次被從里面打開,老乞丐一步踏出。
“想好了嗎?”
蘇禾正了正身子,伸了個懶腰。
“想好又如何,沒想好又如何,最后還不是得認。反正又出不去?!?p> 老乞丐撫了撫胡須,奸詐一笑。
“這就對了?!?p> 蘇禾站起身,與老乞丐并排站著,一同望向遠處的山巒。
“有兩點,我不能確保一定可以守得住那門。再一點,學(xué)拳可以,我只有一個師父。不可以有第二個。”
老乞丐點點頭。
“無須拜師,省的留有羈絆?!?p> 蘇禾聞言一怔,緩緩轉(zhuǎn)頭望向這個滿臉慈祥的老頭。
又是這句話。
掌柜的也說過這句話。
蘇禾眼眶有些濕潤,老乞丐伸手拍了拍蘇禾的腦袋。
“去,給老子溫酒。”
蘇禾轉(zhuǎn)身,抹了抹眼角的淚。
“哎?!?p> 不拜,便沒有了羈絆嗎?那掌柜的走時為何自己如此難受?
蘇禾搖搖頭,自欺欺人而已。
自此,蘇禾當(dāng)真便留下來與老乞丐學(xué)拳,且一學(xué),便是三年……
三年后。
一個滿面胡須,身后背婁,腰間還掛著酒葫蘆的男子,站在青城山的山頂向下望去。
下方草木林立,郁郁蔥蔥。
山腹處的一片空地上,橫著一幅巨大的骸骨,看樣子是一只野獸的。
這讓男子記起了之前那個與相柳大戰(zhàn)的異獸,檮杌。
看樣子,那一戰(zhàn),最終的勝者肯定是相柳無疑了。
男子清了清嗓子,雙手掩嘴,對著山下大喊。
“喂,我蘇禾,回來了。”
這一喊,驚起了林中無數(shù)的飛鳥,飛鳥沖天而起,像極了水上涌起的浪花。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自蘇禾身后的竹婁中探出了腦袋。
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當(dāng)看到眼前那些飛鳥時,瞬間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三兩下爬上蘇禾的肩頭,向下望去。
蘇禾抹了抹火球的腦袋,探出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還是外面的世界好呀?!?p> 火球似乎是聽懂了,使勁點了點頭。
下一刻,蘇禾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頂,出現(xiàn)在山腹。
蘇禾伸手摸了摸檮杌的骨骸,感觸萬分。
接下來先去哪呢?
蘇王府?還是龍虎山?
想到此,蘇禾犯了難,兩邊都是要去的,可先去哪,蘇禾不知道。
自己沒死的消息自然是想要通知一下洛塵,省的洛塵一直掛念,自己三年未見,估計洛塵該急死了。
可蘇禾心中還希望去見一見小仙,以及……以及蘇添。
于是,蘇禾拔劍,在地上畫了一道直線。
將飛盧的劍尖立在直線的最中間,然后松手,劍倒向哪邊,就去哪邊。
“左面是龍虎山,右面是蘇王府?!?p> 劍緩緩向左倒去,在倒地的瞬間,蘇禾將劍柄握住。
蘇禾嘿嘿一笑。
“這把不算?!?p> 劍又被重新放回了中間,這一次倒向了右面。
蘇禾起身,咧嘴一笑。
“洛塵,對不住了,天意讓我去蘇王府。”
火球白了蘇禾一眼,朝他伸了個中指。
若是洛塵在此,肯定會說蘇禾是個重色輕友的小人。
老黃這貨也不知道去哪了,自己這個主子丟了,也不知道找找。
若是被蘇禾碰見,蘇禾肯定會給他一腳。
蘇禾一邊想著,一邊邁開了步子向山下走去。
蘇禾腦海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了,青州城里的赤目鱒,以及那覆滿油脂的燒雞。
還有還有,要打一壺上好的女兒紅。必須是女兒紅,陳釀。
這三年里,蘇禾不僅僅是打拳,練劍,更學(xué)會了喝酒,現(xiàn)在竟也是一個無酒不歡的小酒鬼。
想至此,蘇禾望了望身后背婁中豎著的那幅畫卷,只不過此時,畫卷上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蘇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