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山川道：“主攻？誰不知道你們一連到哪都靠團里照顧。不但預(yù)定了主攻，是不是連藍軍幾點幾分投降都商量好了？怪不得一連那么牛，原來是因為仗太好打，所有敵人都得千方百計讓你們贏。就連聚眾斗毆把人打傷團里連問都不問，據(jù)說還讓一個大學(xué)生干部背鍋，有這回事吧？對了，聽說團里還要給你們保送“軍區(qū)三等功”呢。你們放心，‘主攻’方向打不完的藍軍盡管交給我們四連，我們照單全收，誰讓我們是‘后媽’養(yǎng)的，只會死打硬拼呢?！?p> “哄”的一陣笑聲，四連的士兵們開始起哄。
這席話把一連士兵再次惹惱了。洛林早已把棍子攥在手里，就等班長喊一嗓子立刻就沖上去，狠狠給郭山川一記教訓(xùn)。
但這一次老七卻冷靜下來。經(jīng)歷了一場風(fēng)波之后，他被吳江雷一頓醍醐灌頂?shù)耐戳R給罵醒了，他知道這個時候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副班長，頂天立地就是要忘掉委屈、忘掉自卑，既然委屈和自卑都能忘掉，那憤怒和沖動當(dāng)然也要忘掉。雖然有很多事情實在想不明白該怎么辦，但這個時候應(yīng)該冷靜，至少想不通就先不去做。
他努力撥開憤怒的人群，攔在了即將失去理智的隊伍面前，憋得滿臉通紅，學(xué)著電視里常見的樣子，伸開雙臂，大聲說：“你們誰要打架，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士兵們被老七的舉動驚呆了，直到看到他異常堅定眼神后，一個個都不再吭聲了。
四連的士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吆喝鎮(zhèn)住了，仿佛受到了情緒感染，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個鬧哄哄的場面忽然變得安靜下來，雙方僵在那里足足半分鐘。情緒就在這半分鐘里像空中吹過的微風(fēng)一樣，飄散了。
一連趁機從四連的隊伍中間穿了過去，一場沖突就這樣避免了。
老七成功當(dāng)了一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像一堵厚實的城墻，擋住了憤怒中的千軍萬馬。
但一連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這個問題在他腦子里纏繞著，一時想不出答案。
回到連隊，老七迫不及待找到曹劍：“班長，郭山川說一連演習(xí)都是假的，這一次藍軍真的很好打么?”
曹劍敲了他一指頭：“榆木腦袋！要真是一切都是商量好的話，我們還用這么認真準備？放兩槍做做樣子不就行了。好好當(dāng)你的一班副，咱們排能不能打好你的指揮關(guān)鍵著呢?！?p> 老七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終于放心了：“那咱們一班還能當(dāng)主攻班么？”
“當(dāng)然，一班任何時候都是沖在最前面的?！辈軇πΦ?，“你現(xiàn)在是一班副，仗打起來就成了一班代理班長，可不能讓我失望！”
“那是當(dāng)然！”老七早已藏不住興奮，做了個拼刺刀的動作，學(xué)著電影里的樣子，說，“請把最艱巨的任務(wù)交給我吧！”
（二）
?。ㄈ匙永锾魧④?，邱桐又成了一班副的指揮代理人。）
時間是不會等你想明白了才往前走，直前準備很快就進入了出發(fā)前的最后階段。各種戰(zhàn)前會議越來越多，情況通報向雪片一樣讓人應(yīng)接不暇。緊張的氛圍籠罩著整個連隊，所有人進入24小時全副武裝狀態(tài)，再也沒有時間閑下來休息聊天。
出發(fā)前的最后一項工作，是明確各級指揮員的代理人。這是要召開作戰(zhàn)會研究并寫入作戰(zhàn)命令的，因此各級都非常慎重。
王大雷選定了代理人為副連長，曹劍作為一排代理排長選定了代理人為三班長吳江雷，輪到一班選擇代理人的時候問題出現(xiàn)了。老七是副班長，雖沒有明確代理班長的職責(zé)，但因為一班沒有班長，老七理所當(dāng)然要擔(dān)起一班長的指揮重任。所以，他的代理人就不是履行副班長職責(zé)而是履行班長的職責(zé)！誰都知道鋼刀連一班是尖刀中的尖刀，絕對主攻力量，因此這個代理人的選擇就至關(guān)重要。
在全排作戰(zhàn)會上，曹劍始終猶豫不決。思考良久，決定把這個決定權(quán)交給一班自己：“老七，說說你的意見？”
老七早已想好：“報告排長，我推薦的代理人是大學(xué)生列兵邱桐！”語氣很堅決，沒有任何猶豫。
老七的回答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邱桐自己都瞪大了眼睛表示不相信。
又是洛林第一個站出來：“班副你搞錯了吧？列兵怎么能代理一班長！”
老七很堅決：“沒有錯，我選的代理人就是大學(xué)生。”
曹劍沉吟道：“你要想清楚，這次打的可是對抗，使用模擬交戰(zhàn)系統(tǒng)，一旦‘陣亡’就必須離開指揮。LH特戰(zhàn)旅號稱‘紅軍殺手’，所有跟他交過手的紅軍還沒有一個能完完整整的拿下所有戰(zhàn)斗。所以，我們所有人都要做好‘犧牲’準備。我說的所有人包括所有班長、排長，如果代理人選不好，指揮要亂套的?！?p> 老七拍了拍腦袋，像是在表示自己很果斷，確認了一下自己沒有犯沖動：“我不想解釋，反正覺得大學(xué)生懂指揮，上次搞示范課目，要不是他指揮裝甲車打掉藍軍碉堡，咱們就得吃敗仗。吳班長說，為了連隊利益，個人的一切都是個屁。我承認我不喜歡大學(xué)生，但那在連隊榮譽面前就是個屁，是個屁就得放掉。只要能對一班打贏戰(zhàn)斗有利的，我就得去做。所以我推薦大學(xué)生做我的代理人?！?p> 曹劍為老七暗暗豎起大拇指，他看了一眼吳江雷，見他沒有吭聲，明白了這個老倔頭的心思。沉默就是不反對，看來他對大學(xué)生的指揮能力也是認可的。
他又看了一眼大家，有幾個老兵想站起來表態(tài)，抬了一下屁股又坐了下去。這幾個人在打架事件中都動了手，他們對大學(xué)生心存愧疚，那句反對最終沒有好意思出口。
曹劍知道自己該拍板了：“既然這樣，就按一班副班長勞琪的意見，由邱桐作為他的代理人。邱桐雖然剛剛被取消了代理班長職務(wù)，但軍事指揮能力很強，在上次的偵查示范課目中臨機處置得當(dāng)，為連隊最后贏得戰(zhàn)斗做出了貢獻。我個人也同意邱桐為一班副班長代理人，如果大家沒有不同意見，即刻形成會議決議，會后上報連部批準執(zh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