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臨陌不悅:“何人喧嘩?”丟人。
簾子打起,一個腦袋探進來,帶著驚喜:“王爺,王妃,落雪了。”
什么?
下雪了?
終于下雪了?
離過年沒幾天,朝廷已經(jīng)暗中籌備來年的救災(zāi)銀了,竟然下雪了?
頓時全出了屋子,果然,昏暗的天空飄下晶瑩的雪。
呂薔捂著小嘴:“呀,今天一天晴朗得秋日似的,怎么突然就下雪了呢?”
一雙妙目瞄向云不飄,笑吟吟:“縣主接了圣旨就落雪了呢。”
云不飄心道,你可消停吧。
呂薔:我可沒亂說,分明你接下這稱號的時候,頭頂上有道力一閃而過。
玉臨陌震驚望著她,難道,這是——仙子對凡界的庇護?
全都看著她。
云不飄被看得不好意思,干笑:“巧合,只是巧合?!?p> 沈彤開口:“王爺,是不是著人看下落雪范圍?”看眼云不飄:“還有落雪的時辰?!?p> 假如都是這個時候,沒更早的,大概真是遇見真命——啊不,福星了。
玉臨陌心中早有計較,當(dāng)場對云不飄少了幾分客套,看著她眼珠子放光。
云不飄連忙提出告辭,怕自己日后會被捧成求雨的吉祥物,忙忙的溜了。
各自散去,衛(wèi)啟慧暗自觀察玉臨陌,玉臨陌披著厚厚的披風(fēng),站在廈子下抬頭望雪。
雪花比初時大了,燈籠光暈下,簌簌有聲。
此時的玉臨陌眉頭微皺眼神深邃,和在云不飄面前完全不一樣。
衛(wèi)啟慧心里笑笑,皇室中人,誰還沒幾層不一樣的皮。
“王爺可是憂心這雪?”
玉臨陌不動:“這雪,看著來勢洶洶,起先不落怕有旱情,如今下了,又怕收不住啊。”
衛(wèi)啟慧心道,縱觀歷史,再賢明的皇帝也攔不住天災(zāi),曾經(jīng),她實在是閑,將大的自然災(zāi)害和在位帝王這么一列對比,并沒看出有什么必要的關(guān)聯(lián)?;实酆?,怕天災(zāi)天災(zāi)來,皇帝不好,天災(zāi)來怕天災(zāi)。就跟女人那個事似的,總要時不時的提醒你它的存在。
衛(wèi)啟慧一個激靈,自己想什么呢?罪過罪過。
“是不是冷?”玉臨陌靠近她,扶住她的胳膊,將她帶進屋里:“今日你們都做了什么?”
暖意融融,衛(wèi)啟慧一下舒展開來,不好意思的笑,毫不遲疑將自己等人做的事安到云不飄頭上。還順便將沈彤撇干凈。她知道,只要王爺想知道,不需要她說他也能知道清楚。
如此,便考驗語言的藝術(shù)和她篤定玉臨陌的人也不會知道她們究竟在馬車?yán)镎f了什么。
沈彤和呂薔那里絕對不會露餡,畢竟今日大家都撕了層畫皮,互相握著小辮子。
“仙子很可愛,對咱們習(xí)以為常的吃食等物新奇的很,可見平日里也不逛街游玩,只是沈妹妹主動跑腿,我和呂妹妹偷了懶,怕是她累壞了?!?p> “難道仙子們像書里寫的那樣,風(fēng)餐露宿,整日枯坐修煉,坐個一日凡間一年?她們怎么坐得住呀?!?p> 衛(wèi)啟慧十分想不通的問玉臨陌,玉臨陌也不知道哇,不過皇室也出過身具靈根邁入仙途的成員,送回來的只言片語里閉關(guān)是家常便飯。
他就想不通,閉關(guān)閉關(guān)閉關(guān),活得跟墓中人似的,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但世人羨神仙,想來神仙自有神仙的樂趣吧。
衛(wèi)啟慧著重說了學(xué)院的事,最后道:“傳開后一定有人眼紅,一定有人會去鬧,怕會惹惱仙子。王爺,您得早做對策?!?p> 她說的是“您”,便是朝廷政事了。
玉臨陌心里道給他惹了好大麻煩,但,還是那句話,敢讓她改嗎?
不改,那就自己想辦法。
仍是忍不住抱怨:“做這么好做什么?!?p> 衛(wèi)啟慧便道:“聽她言語,這些在人家那里,不過才是最基本的人人都要學(xué)的東西呢?!?p> 玉臨陌心塞,所以好好的仙子下的什么凡塵。
想到什么,衛(wèi)啟慧出了下神,恍惚過來見玉臨陌好奇看著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些夫子,說是隱世的高人,我總覺著京城第一書院的先生都比不得他們呢,尤其其中一位的背影——”
她猶豫。
玉臨陌:“什么?是你認(rèn)識的?”
衛(wèi)啟慧搖頭:“應(yīng)是不識,但又有一份熟悉,”搖搖頭:“真是奇怪?!?p> 玉臨陌笑道:“既是隱世的飽學(xué)之士,都是清高高潔之人,你覺得熟悉,大約只是氣質(zhì)相似,畢竟,你看到的只是個背影?!?p> 衛(wèi)啟慧一想,失笑:“是了,這樣一想,果然是一樣?!?p> 遂不再想。
末來茶樓,后院,閨房,地下室。
明黃圣旨放在小桌上,云不飄盤膝而坐,眼冒精光。
這眼神,瘆人。
魅無端撇嘴,深深嫉妒:“老子給你多少好東西,一張破布就把你拉攏過去了?”
云不飄揮手:“你不懂?!?p> 魅無端一拍桌子,布卷蹦三蹦。
云不飄忙兩手按住,不悅道:“你別弄壞了?!?p> 嘿呀。
“我也以為這只是一卷破布,嘿嘿,原來不是?!?p> 幾個意思?
云不飄一手抓圣旨,一手拍拍毛絨絨的地。
“我一回來,底下鉆出無數(shù)看不見的小氣流,匯聚我一身,暖烘烘的,泡溫泉似的?!?p> 魅無端精神一振,越過桌面快貼到她臉上,因為兩人同是夜游,晚上視力更好,便只象征性的點了幾盞不太亮的壁燈,這會兒仔細(xì)一看,將夜色一過濾,果然云不飄臉頰白里透紅瑩瑩生輝,皮膚好得發(fā)光的美玉似的。
立即猜到:“你是說,得了凡人朝廷的認(rèn)可,陣法更養(yǎng)你了?”
云不飄連連點頭:“官方認(rèn)證果然不一樣。就跟出任務(wù)似的,私人任務(wù)說好多少是多少,官方任務(wù)上頭獎勵豐厚啊,還有榮譽。榮譽這個東西——”她努力描述此時的感受:“走到哪里我都能抬頭挺胸。”頓了頓:“腳下生風(fēng),圣光籠罩?!?p> 她說的只是自己的感覺,魅無端一聽卻是明了,他笑起來:“原來還有這等好處,這些凡人的領(lǐng)袖承認(rèn)你,天道也承認(rèn)了你啊?!?p> 什么?
云不飄睜大眼。
“一國氣運承認(rèn)了你,這方水土的氣運就真正與你融融一體了。”魅無端意味深長:“天子天子,天道承認(rèn)的人承認(rèn)了你,天道也便承認(rèn)了你。”
甚至這皇朝氣運——魅無端沒說,他也只是猜測。
云不飄驚訝:“那其他人——”
“做夢吧。請看?!摈葻o端拽過圣旨鋪開,指著上頭的字。
“郡王之女、玉亦云。”
云不飄眨眨眼。
“你有皇室身份,有爹有娘有名有姓,是皇室中人?!摈葻o端敲敲那幾個字:“雙方彼此承認(rèn)的?!?p> 云不飄點頭。
“別人哪個自甘墮落去當(dāng)凡人一份子的?”
云不飄:“怎能用這個詞呢,當(dāng)凡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