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冬晴回暖，杜娥會友（四）

　　看那邊人私下議論，這里才子多得意。

　　周德宇的得意源自于兩個方面——一個是自己的詩蓋過了其他人，二來是桌那邊人的反應。

　　他拍一下程劍的肩，偏過頭竊竊私語。

　　程劍聽了嘴角笑意，拿起桌上酒杯呡一口催促。

　　“還有什么詩？”

　　“沒有就舉杯痛飲了！”

　　說著干了小小瓷杯，看周圍意猶未盡樣子——可怎么會沒有詩了？

　　有是有，不出彩。

　　紙張一張紙翻過終于最后一份，墨跡短短長長最后歸于白紙。這一柱香時間寫下的詞句盡數講完，接下來真的要“舉杯暢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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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來醉后有詩意，列位何須坐不飲？”

　　那新來人搶了上頭人句子，俯身拿起桌面中酒壺四處斟滿一圈酒杯。

　　他自個灌滿了自己杯子，學程劍樣子一飲而盡。

　　把酒杯重重頓回桌上，他問其他人怎么還不飲。

　　“牛飲不可取，斟酒宜細品?！?p>　　杜安菱說出這話喝一小口酒，這宋家酒樓的東西照常帶著種“混合”味道——有京師的酒味，可兌入了四倍的當地酒。

　　味道不純，她喝不太慣。

　　那來自于京城的李南笙呢——她不是會更不適應？

　　想著，等著她反應，果然見她一口把酒噴了個徹底——在這桌前這樣干是極顯眼的，李南笙如此反應自然引來其他人注意。

　　“李弟沒喝過酒？”

　　有人問，見著她搖頭。

　　“是喝不慣這叢山的酒？”

　　另一個人問，她終于點頭。

　　“重山偏遠不得好酒，倒是麻煩李弟忍一下性子了?！?p>　　看到她點頭后問話人抱歉一笑，卻又為那“李弟”斟滿酒杯。

　　李南笙猶豫半晌還是喝下去了，眉頭皺起又舒展。

　　“怎么樣？”

　　那人問，帶著些期待。

　　“勉強還行吧，不過這味道真心不好?！?p>　　她說話時候皺眉深，杜安菱看出心意。

　　“和當年偷嘗的味道差遠了?！?p>　　……

　　酒一杯，淡淡愁。

　　說酒可以消愁的話從來不假，畢竟忘了些緊要事后心里空出許多地方，空出來地方與人交流。

　　話逐漸多起來，有些第一次見到的人也在這時候熟悉了——比如那周德宇同其他人。

　　他看到杜安菱坐這邊直接喊出來“杜娘子”的話，顯然是來之前有人說過。

　　“聽說杜娘子同李弟都不是這里人，皆是從京城來的？”

　　他問，移身過來看著兩人——惹得杜安菱有些不高興。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她說。

　　“沒怎么樣，不過是好奇京城罷了?！?p>　　他說。

　　“我向來對京城充滿憧憬，要不你兩個跟我說來聽？”

　　他問，杜安菱沒回答；他看向李南笙，李南笙還沒有酒醉自然不會給他回復。

　　于是情勢一時間顯得有些尷尬了——好在他也意識到自己處境尷尬，苦笑后說了自己話。

　　“我曾經夢見過京城風景?！?p>　　……

　　“京城夢里，繁華遠勝山間。那里車馬繁華日夜不息，燈冥冥照夜幕，處處歌舞聲音！”

　　他說著，忽然嘆氣。

　　“可我沒去過?。　?p>　　“沒去過的地方都是夢！”

　　他說得很是無奈，終究引來別人發(fā)笑的。

　　“周兄——你想去就去，不過百多里，一下就可以來回了！”

　　那人說著，不防一句“你不也沒有去”回擊。

　　“待到圣主詔書來，何愁才子不赴京！”

　　這人說著，杜安菱笑了——等詔書，你是誰？

　　難不成是那歸隱的大儒，亦或是所謂“富家貴戚！”

　　可終究沒有說出來，對那幾人還是表面上的贊許。

　　“有志者？”

　　看著他們點頭，總覺得年輕人好。

　　可光陰過去，自己終究是旁觀者。

　　看他們宴席卻一直混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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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飲不飲，還待何時？”

　　“一盞清酒醉，你我今夜不必歸！”

　　聽他們一個個話語，喝得多的人敞開心扉。一個個呼喊著，一個個題詠著，杜安菱看到了他們的瘋狂。

　　“圣主不知我少年，少年才子夜難眠。今朝酒醒日斜后，看罷星辰寒云天?！?p>　　這周德宇顯然是沒有真的醉，干完酒杯笑看四處人——卻見著應和少了，有那么些醉話取代了方才不得志的言語。

　　“總覺得我輕狂——我什么都想過了還什么輕狂！”

　　“別?！枵娴暮冒?！”

　　忽而聽到一迷糊的話，程劍醉在一邊話沒停。說到了敏感的，讓杜安菱聽來心中猛然狂跳。

　　“李弟你別裝了——妳那聲音本來就不是男子！”

　　這話？

　　杜安菱偏過頭看向李南笙——她的身份已經被邊上人知道了？

　　卻見她一張臉通紅，身子歪在椅背上囈語——可不是真醉了！

　　罷——等他們酒醒后在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