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冬末天明，杜娥終行（四）

　　里外隔墻相言語，聞聲不見正所難。屋外言笑久不止院里心癢欲撓墻。

　　這可不就是李南笙現(xiàn)在樣子！

　　一堵墻太高了，一丈高度足夠遮住她的視線——那外頭幾個人談的有多歡暢，院落里李南笙就有多心焦。

　　她急了。

　　“墨香——妳最好早些回來！”

　　她咬牙切齒，心里面這樣念叨著。手指狠狠刮下墻上苔斑，覺得不解氣又丟向魚塘。

　　“還有杜娘子，妳急著走干嘛——才來了幾個月又離開，有本事就一直呆在京師啊——又不早點找到我！”

　　可是——這都不是最氣的。

　　“程劍——有本事你就進院里來一趟！”

　　她氣憤著，目光帶火。

　　“在外面很自由是吧，為什么你和我就這么多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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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生氣，不過凡事都有原因。

　　她看著面前高墻，心里面愈發(fā)不高興了。

　　她記得剛才聽到的動靜，外頭的幾個根本不顧她感覺，說的話讓她扎心。

　　說什么“來這去那”的，一句句讓她心中不高興——自家那墨香也不安分——她是什么時候也有了出去亂跑的心思！

　　想著有幾分不滿意，李南笙開口一句“你們有完沒完”。

　　于是，外面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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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墻之隔，墨香臉上有些不好看——她看著眼前杜安菱同程劍，猶豫良久終于開口。

　　“杜娘子，程公子，我現(xiàn)在要回去了。”

　　她開口伴著作揖，杜安菱看到想明白了——“妳家小姐叫妳回去了？”

　　“確實是這樣的——杜娘子，再會了。”

　　這邊開口語句得體，杜安菱腦海中閃現(xiàn)那小姑娘身影——她會不會是有些急了？

　　“杜娘子——我跟妳說，小姐真的很不想困在屋子里——她說過，妳是她少有朋友。”

　　于是不可避免迎來此處另一個人不滿，轉(zhuǎn)頭過去果然見到程劍的不滿意。

　　“那么我是什么？”

　　程劍心急嚷嚷，這邊少女笑了——“小姐說，你就是個賊。”

　　“我是賊？”

　　“差不多是賊?！?p>　　“為什么說我是個賊？”

　　這話問了，面前少女一聳肩。

　　“我不知道——是小姐這樣說的。”

　　墨香開口，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然——妳自己問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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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說話確實是有些愚蠢，墨香不知道自己把自己丟到一個大坑里。

　　直到后面發(fā)生了變化，墻那頭有人叫起來——從李南笙這話中聽得出她咬咬切齒的表情，墨香這一刻有些膽怯了。

　　“墨香——妳敢不敢把這話放到我面前說？”

　　“妳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程劍笑了，隔著墻交流就愁她不說話。如今墻那頭的李南笙急著開口，自己還怕什么呢！

　　走近墻角，他對著墻那邊說話不忘用拳頭在合適時候配音。

　　“南笙妹子——這件事妳必須要跟我解釋清楚?！?p>　　“我什么時候像個賊了——還有，我沒有惹妳，妳為什么對我和對其他人不一樣！”

　　他說這話時候看一眼墨香，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她的不公正——對杜娘子比對他要殷勤得多。

　　從一個丫鬟的舉止就能看出一家主人的心，程劍不用想就知道李南笙對他的差別對待。

　　這是他萬萬不能忍受的——看著墨香，他覺得要和她主家小姐討個說法。

　　于是就對著墻呼喊，呼喊著就惹上了墻里面的李南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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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公子——我也想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對待你，可是你允許我這樣待你嗎？”

　　李南笙聽著他敲墻的聲音卻樂了，想不到這程劍還挺好玩。

　　是的，是挺好玩——李南笙覺得程銳鋒所思所想有幾分幼稚，自己對他分明是沒什么特殊，都是好好的，怎么又惹著他了？

　　絕對是這書生自己想多了！

　　這樣想著也就換了語氣，聽他一個“怎么不允許”后開始一口氣回他以大段數(shù)字。

　　“我剛剛想了下，我待人接物確實有些不平均——那好，我就平等對待你吧。”

　　“程大公子啊——你可還算過我同你說話的時間？”

　　“你看看這一個月來，我與你那幾個朋友碰了幾次面，又談了幾句話——要是一樣對待的話，現(xiàn)在我就不會在墻背后回你的話了！”

　　她說完退后一步，看著眼前高墻。

　　嗯——就看他反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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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她會這樣對付自己，程劍站在墻角下有些心慌。

　　特別是沒有再聽到李南笙說話之后，這種心慌成倍增長。

　　他看向邊上墨香，墨香似乎在看自己笑話——少年心中有些沒底，開口聲音洪亮。

　　“南笙妹子！”

　　他喊，里面沒有回應(yīng)。

　　“李南笙！”

　　還是沒有回應(yīng)。

　　他又等了一陣，一直沒有反饋讓少年更加心慌意亂——轉(zhuǎn)過頭去問墨香要辦法，卻聽到墻里面笑聲。

　　李南笙忍不住了，程劍也忍不住了。

　　“妳笑什么笑！”他向著墻里面。

　　“不就是笑你！”

　　少女回答，程劍仿佛看到墻那邊她的笑顏。

　　她有些肆無忌憚，而他欣賞的就是無拘無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