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春雨正新,杜娥心煩(六)
那落花的影響可不是不大,整整一天下來,那兩個少年之間的關(guān)系都緩和不了。
大抵是那瑜若明白了秀兒的厲害,又被那秀兒前后兩次捉弄發(fā)掘出了少年害羞的性子,便是在最后的那小段時間里變得針鋒相對了。
“你們兩個是——”
杜安菱見著那兩人之間的變化,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兩個——”
那頭冬青是知道一切的,見著杜安菱詢問也自告奮勇作答——怎知道那兩個少年雖說處于爭端之中,有些原則性的問題還是把握得很不錯的。
有哪個共識在那里,自然是同時抬起頭來,目光向冬青那頭匯集。
直接將那人勸退了。
……
這些往事究竟是什么事,這也是很微妙的。
冬青不說,兩個少年又有默契,杜安菱自然不會再去猜測——雖說也能猜到大半。
她現(xiàn)在沒什么經(jīng)歷去照顧別人的事情,那頭有一個嬰孩已經(jīng)夠讓人焦頭爛額了。
“你們繼續(xù)吃?!?p> 她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往回走的路上——回頭那一眼還掃過餐桌上,那幾個果然還是很穩(wěn)當?shù)摹?p> “那——那我——”
冬青似乎是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想要離席,卻被那兩個少年給絆住了。
“冬青姨,可否問妳幾個問題?”
那問題多半是“某某的話怎么解”一類的,是經(jīng)典典籍中的文字——問出來也著實是解決了秀兒心底的謎,也不能說是沒事找事。
可這一開口,自己要是逃了,就不好了。
只能繼續(xù)坐著,守著那兩個少年少女。
……
“這又是什么事!”
那頭,杜安菱也是注意到過桌面上幾人的眉來眼去的。
他們之間有什么事瞞著自己,這并不是秘密——杜安菱心底明明白白,也不愿意去做那個惡人去揭露他們。
自己現(xiàn)在還有很多難辦的事情呢!
想來那嬰孩還沒有名姓,這就是最大的一個問題——太陰不能沒有后,所以這個女兒該是姓鄺。
可現(xiàn)在這樣子不是一個人的事,杜安菱想得到那瑜若當前的尷尬。
說不準那太陰會得寸進尺,讓瑜若也跟著他姓?
杜瑜若,鄺瑜若,雖說還是一個人,可改了姓,讀起來感覺就疏遠了不少。
自古至今少有自己這樣的,想來那太陰是會成為贏家。杜安菱不是覺得自己要針鋒相對,可心底總還是有些不高興。
罷,罷,罷,這些是什么事?
杜安菱知道自己如今處境,他要爭,就讓著便是!
……
終究是想不了太多,心底還是郁悶得緊。
杜安菱總知道移步的,這一個轉(zhuǎn)身就走到園林里。
轉(zhuǎn)過一道河,繞過一隴竹,穿過一道門,這小小院落里也有不一樣風景。
回廊一圈,圈起來其中池沼半灣。綠樹青草生長在另一半的院落中,那里面一棵紅桃斜著往水上生長。
桃樹很大,一片樹冠覆蓋一半水塘。上面是繁花泛紅,那一片宛若天外正日落時候的云。
可是,這云也是落下來了。
不是還掛在樹枝上,而是已經(jīng)掉落在草地上。還有一半進到水中,被流水沖走了,在池沼邊緣的石頭上掛著,正是新鮮的樣子。
這,是剛剛落下的?
杜安菱停頓了腳步,再一看那桃樹上。主枝上面一片青皮果露,果然是之前被人用什么東西砸去了一層?
不,不止有這些。
那樹上面還垂落著一條枝條,看上去是被不知道什么人折斷的——斷口拉下來一道樹皮,也是新鮮的。
這樹上的傷口是新鮮的,那作難的人也是新鮮的。杜安菱突然想起飯席上那兩個動靜有些不尋常的少年,恍然大悟。
感情是這一個兩個的,剛才正在這里弄那桃花?
再想起自己多年朋友的那副臉色,在園子里,難不成只有自己一人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
杜安菱他臉色一下子陰沉下去,就是那種要找人興師問罪的表情——可想了想又作罷。
何必為了別人生氣不過是一棵桃樹而已,犯不著大動干活,傷了自己身體。
細細看那樹下桃花一片,粉紅鋪滿卻難免溢出一兩點嫩綠。
果然,那兩個小的,永遠是不會少給自己驚喜。
再看下水中,水中也有那么落下的花瓣,只是這殘紅已經(jīng)飄到了岸邊,在這長廊里看的不那樣真切。
“就這樣,倒是真有些浪費了?!?p> 還記起太陰居士曾跟自己說過,“采那新鮮花瓣放入酒中,浸上個一兩月”可換來那略帶桃紅色的酒。
可如今全部漂在水里,斷然失去了再撈回來的價值——所幸現(xiàn)在居士不在,否則又要唏噓一番的。
想到若是被居士看到了,這兩少年可能挨的“酷刑”,杜安菱也消了氣。
沿著那岸邊走過,腳底踏過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