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陳宴安拉著她跑到了一間門上面掛著“醫(yī)務(wù)室”的房間。
房間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柜子,上面有幾瓶礦泉水。
房間不大,但是很整齊。
“坐下?!?p> 陳宴安松開她的手。
付染很聽話的坐下了。
陳宴安拉開外套,從口袋里拿出幾個OK繃。
付染感覺到傷口有些刺痛了,應(yīng)該只是劃破皮了。
她把褲腿向上拉。
付染瞬間倒吸了一口氣。
在關(guān)節(jié)處,有一塊小巴掌大小的傷口,像是被什么野獸撕咬形成的,還流著血。
付染的腿很漂亮,又細又直,但是右腿上的那塊疤卻讓那雙腿沒有多么的精致了。
陳宴安撕開一個OK繃,轉(zhuǎn)過身,蹲下來看著付染腿上的那塊疤眉頭皺了皺。
他抬起頭,鼻尖有些紅,耳朵也有些紅。
白鹿原畢竟是在山上的,氣溫也有一定的差距。
陳宴安沒有說話,鼻息噴灑在她腿部,讓付染縮了縮腿。
但是陳宴安的手緊緊的抓住她的小腿,一刻也動彈不了。
付染咬了咬指甲,“應(yīng)該問題不大?!?p> 陳宴安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了醫(yī)藥箱,順便拿了一碰礦泉水。
醫(yī)藥箱不怎么大,但是東西挺多的,有兩層。
第一層放的是碘伏,酒精,一些預(yù)防感冒的藥丸,還有就是一個小鑷子。
第二層很簡單,一些棉簽棉布,OK繃,和醫(yī)用膠帶。
陳宴安取出一瓶碘伏和棉簽。
用清水幫付染清理好傷口之后在棉簽上抹了些碘伏。
當(dāng)棉簽碰上傷口的時候,付染“嘶”了一聲。
陳宴安抬頭問,“很疼?”
“是挺疼的,死鴨子能嚇?biāo)牢伊?。”付染拍著胸脯驚虛一場。
陳宴安坐在她旁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給我說?”
屋子里安靜極了,付染扣著手,“沒有?!?p> 陳宴安偏不信,“你肯定是有什么話要說的吧?”
“沒有?!?p> 付染說完就要起身,卻被陳宴安拉住,“你肯定有?!?p> “我沒有。”
陳宴安不依不撓,“你說實話?!?p> 他從今天在大巴上就看出來付染有什么話想說,但是說不出口的樣子。
付染眼睛一閉,她轉(zhuǎn)過頭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陳宴安。
“我說實話?好,你想聽我就說?!?p> 反倒是陳宴安也做好了傾聽的準(zhǔn)備。
“早期我就聽到過好多話,什么我跟你在一塊會拖你后腿,什么你和溫顧之才是天作之合。”
付染早期是聽過這話的,她從來都沒有聽進去過,她知道和陳宴安是什么情況。
但是每每看到溫顧之,她就有些相信那些話。
她不是不自信,在自信這一方面,來一百個溫顧之都比不上付染。
“你在說什么?”陳宴安眉頭一皺,“你都是從哪里聽到的?”
付染微微一笑,“從哪里聽來的不重要,但是我就是信了?!?p> 拿溫顧之當(dāng)矛盾頭也是有你的付染。
“你們確實挺配的,都是高材生,以后考到一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
陳宴安站起來,他確實有點生氣了,“你知道我的?!?p> “我知道你什么?”
“你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樣子的,我也很清楚以后要做的事情,你是在說氣話嗎?”
付染鼻子一酸,她偏過頭,“溫顧之是跟你表白了吧。”
這句話是肯定句。
———
溫顧之確實跟陳宴安表白過,她那天穿了最漂亮的衣服,畫著最漂亮的妝容,但是陳宴安沒有來。
來的是宋子仁。
溫顧之的大名宋子仁不陌生,她是排在陳述安后面的。
宋子仁看著燈光下默不作聲的女生,他也沒有再說什么。
直到女生抬頭,空氣中尷尬的味道才消散。
“為什么陳宴安他自己不來?”
溫顧之用腳碾了碾腳底的石子,并且哈出了一絲冷氣。
看著他,“他為什么不自己來?”
宋子仁看著面前的女生,他一直以為溫顧之是一個不愛說話,聲音小小的內(nèi)向的女孩子,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她比一匹烈馬都難馴服。
宋子仁也不好揣摩陳宴安的心思,他撥通了電話,“今天他有些忙的,所以叫我來?!?p> 一陣忙音過后,電話里傳出了聲音。
溫顧之放到耳邊,聽到那一聲清楚的“喂。”,她呼吸突然頓住。
精心準(zhǔn)備好的臺詞,那句“宴安”也沒有喊出來,而是生澀的一句——“陳同學(xué)”。
那邊見沒有回復(fù),溫顧之能想象得出陳宴安在那邊的表情是什么樣的。
“喂?你在搞什么?”疑惑中帶著不耐煩。
溫顧之很少聽到陳宴安說話,他不愛說話,更不愛和自己說話。
“你好...”
“我....”她看了一眼宋子仁,宋子仁也是有點點眼力勁的,他往后挪了一步。
“我是溫顧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陳宴安正在趕一個論文,他把手機的免提打開,解脫雙手在噼里啪啦的打字。
“你有什么事情?”
昏暗的房間里只開著一盞臺燈,母親端了一杯牛奶放到他桌子上,這是母親出院的第一年。
她還是有些精神失常,有時候半夜聽廣播,或者是半夜穿著祖母的舊旗袍到處亂竄,甚至有的時候,她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著梳頭發(fā)。
“那個....我想問問,兩周后的論文大賽你要參加嗎?.....我想有沒有時間.....”
打字手停了一下,“稍等,我有一個電話?!?p> 溫顧之有些心寒,他是多么的不耐煩啊,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跟付染通話?
我到底,輸?shù)袅耸裁矗?p> 又到底比付染差了些什么?
“我喜歡你,單方面的。”
說完,那邊也收了線。
———
陳宴安頓了頓,立馬起身,從椅背上拿起外套。
“你是想要和我分手?”
付染坐下來,“是?!?p>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不同意,但是我們彼此都可以冷靜一下,然后再討論這個問題。”
陳宴安死死的抓住門把,“你要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是最真的?!?p> 他回頭,像是哭了。
“說你在乎我,騙騙我也行,但是你不擅長說謊,我會看出來的。”
說你在乎我,騙騙我也行。
———
自從那天的事過后,付染又回到了那個,不能睡覺的課就不來,能睡覺的課就來的樣子。
她也主動把位置調(diào)到了第一組最后一排。
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家全部都套上了高領(lǐng)毛衣,校服外套穿在外面。
也不知道是誰在全年級發(fā)散信息,說付染和陳宴安分手了。
一下課,就有很多男生在門口等著付染,相反的,也有很多女生在等陳宴安。
陳宴安只是去樓下接一杯熱水,下面就有很多人議論紛紛。
現(xiàn)在付染也不和陳宴安去吃飯了,而是一下課就在俞知初門口等她,然后拿了飯盒去食堂。
俞知初一出來,付染便挽住她的手。
“怎么了?陳宴安呢?”
俞知初差點撞上了一個人,連連道歉。
“準(zhǔn)備分手。”
付染含著棒棒糖,滿不在乎。
俞知初一驚,“真的?我還以為他們是胡說的。”
這今天,很多女生就像情報員,一個接著一個問。
“付染和陳宴安是不是分手了???”
“他們還有機會復(fù)合嗎?”
“你應(yīng)該勸勸付染,要活在當(dāng)下,不要傷心?!?p> 說完還一臉幸災(zāi)樂禍。
俞知初把下節(jié)課要用的書整理好,淡淡的說。
“這種事情不用問我,你應(yīng)該去問她本人,況且不要在我這里煽風(fēng)點火?!?p> 她停頓了一下。
“有點像八婆?!?p> 這個詞其實還是跟付染學(xué)的,她總是說,“你看著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得學(xué)著說臟話?!?p> 俞知初是最討厭這種人的,一天天只敢在背后說壞話,就不敢在人面前說。
你說你不像八婆像什么?
慢慢下了樓,付染突然問。
“姜述呢?”
俞知初的笑容頓住。
“他,他說要去國外上大學(xué),我走不了,我得等媽媽回來?!?p> 國外?
付染想起來了,姜述有個童養(yǎng)媳在國外。
這回應(yīng)該就是上完大學(xué),然后就結(jié)婚生小孩?
姜述是這樣,陳宴安也是。
付染不知道怎么安慰俞知初,于是她便賤兮兮的說。
“同時天涯淪落人,但是我比你慘。”
說完還瞄了一眼俞知初。
“你沒有我慘,陳宴安不傻,姜述就是一個大傻逼。”
說完這話,付染差點就要抱著俞知初的臉親一口了。
這話我愛聽。
快到食堂,但是看見那邊有一群人圍著,付染和俞知初是向來不愛湊熱鬧的,準(zhǔn)備找個缺口擠進去。
直到,付染聽到了一句話。
“你好!陳宴安,我是高三十六班的蘇陌,那個.....你能收下這個嗎?”
俞知初已經(jīng)感覺事情往不好的地方發(fā)展了,但是還是摟著付染的肩膀,硬是往別處拉。
“你可能聽錯了,她叫的可能不是那個名字。”
一邊說還一邊給圍觀者眼神。
男生立馬定住,但是他看到付染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慢慢的讓開了位置。
付染的確沒有什么表情,她拍了拍俞知初的手。
“我去看看。”
俞知初站在原地欲哭無淚,只能祈禱這件事不要鬧的太大,對誰都不好。
付染擠了進去,被擠的差點就要破口大罵的時候,看到了旁邊的付染,馬上乖乖的閉了嘴。
當(dāng)周圍的人起哄時,蘇陌害羞的看了一眼旁邊,就像是石化般愣住了。
付染挑了挑眉,伸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她繼續(xù)。
蘇陌看了一眼陳宴安,用蚊子般大的聲音說。
“付染來了。”
陳宴安轉(zhuǎn)頭看見了付染。
女生穿著白色的高領(lǐng)毛衣,外面是校服,手上提著一個袋子。
正用一種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自己。
仿佛在說,你繼續(xù),我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