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邱洋,你這也太呆了吧,miona明顯臉色都不太好了誒?!?p> “我哪有哎……我那時候在想、在想……別的事情。”
那一曲過后,兩人明顯在回避著剛剛看到的畫面,假裝專心看起邱洋參演的綜藝來。即便是像這樣提起了當時的心境,也只是含糊地帶過。
——只是不知不覺的,橋本奈奈未開始直呼邱洋的名字了,而他也只當沒發(fā)現(xiàn)。
“想不到邱洋桑上鏡還有點小帥的嘛!不錯不錯!”
橋本太太輕抿了一口清酒,也漸漸平靜下剛剛突然在屏幕上見到邱洋的驚訝了。
——她一走進客廳,發(fā)現(xiàn)屏幕上邱洋在唱歌,還以為邱洋是隱藏得很好的藝能界人士,差點就下意識起了敵意。
后來,慢慢才看出了這個節(jié)目的特殊性,也就轉(zhuǎn)而變成了對邱洋的多棲發(fā)展的佩服。
——更何況,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小伙子唱的是自己女兒的歌誒!這算是什么,當眾借機表白嘛?。√鹆税桑?!
搞得橋本太太少女心的泡泡直往外冒,就差扛起洋橋大旗了。
由于是從番組一半開始看的,飯才吃完,節(jié)目就結(jié)束了。
橋本太太看奈奈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忙從被爐里爬出來。
“——我去洗碗!你們再坐一會兒!”
本來都想早些告辭的邱洋,又被不由分說地多留了一會兒。
見橋本太太又消失在廚房那頭,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與橋本蜷縮在被爐一側(cè),顯得有些擁擠與荒誕,邱洋有些坐立難安,卻又不敢亂動,怕碰到鄰座的她。
聽橋本奈奈未的呼吸聲有些壓抑不下的紊亂,他知道該來的問題早晚會來的——實際上從打開電視,看見正好放到他的演唱開始,他就已經(jīng)開始局促了。
“邱洋……”
橋本奈奈未直視著前方,沒有偏過頭來看他。
“那首歌是……”
話語里好像帶著些奢求又不敢確定的希冀。
“如果我說,唱這首歌是我對阿蘇卡的唱的……”
“……橋本桑你會不會生氣?”
不知道為什么,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前所未有的心虛——第一次不是對阿蘇卡、而是對橋本奈奈未本人的心虛。
“啊、我知道的?!?p> 橋本奈奈未回答得很快,是在遮掩著尷尬。
盡管聽她嘴上這樣說著,但她還是肉眼可見的神色低落下去,讓他下意識地想彌補兩句聊以安慰。
“之前……發(fā)生了一些事?!?p> 邱洋感覺酒精正在開始血液里洇暈開,思緒都有些不連貫了,盡全力斷斷續(xù)續(xù)地、把志賀島的事同橋本奈奈未說著。
橋本奈奈未好像也有些不勝酒力的樣子,迷蒙著眼睛歪著頭看著他,雖然不時地點頭,但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所以,我想跟她說?!鼻裱蠛孟袷钦f累了,側(cè)著胳膊趴在桌子上。
“——其實也是跟自己說吧,我不想強她所難。”
橋本奈奈未也學著他的樣子側(cè)屈著胳膊趴倒著,兩個人的鼻尖一下子只有十來公分的距離,邱洋無意間的一嗅,是酒精味混雜著橋本身上好聞的氣息,讓他越發(fā)醉了。
頭沉沉的有些挪不開,他閉上眼去躲開橋本奈奈未直視他的眼神。
“橋本桑,我是不是很傻,這些事情,她都不會知道的?!?p> “娜娜敏。”
“?。俊?p> 邱洋睜開眼,有些迷糊,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開始自言自語。
“我說,叫我娜娜敏。”
“好…娜娜敏。”
“嗯。”
橋本奈奈未這才滿足的垂下眼來,換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像貓一樣發(fā)出柔軟的輕哼。
邱洋盯著她半夢半醒的睡顏,好像再也無法忍受來自多方面的負罪感的,站起身來。
“娜娜敏,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p> 他有些擔憂地盯著窗外的大雪,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到車。
“——可是我都知道的?!?p> 他的衣角忽然被拉住了。
邱洋回轉(zhuǎn)身去,正對上橋本奈奈未忽而變得澄明的雙眼。
“你說什么…?”
邱洋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今天雪好大?!?p> 橋本奈奈未緊緊攥著邱洋的衣擺,生怕一松手他就會一頭消失在雪夜里。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
……
在橋本太太給邱洋張羅被子的時候,橋本奈奈未酒已經(jīng)醒了大半。
在邱洋面前,她當然還是保持著一幅處變不驚的姐姐樣,但下一秒趕忙找了個借口就閃身進自己房間,把門一碰上就羞得靠著門癱坐下來。
“我在干什么呀!”
她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在腦海中飛速尋找著可以讓自己逃避一下的借口。
——是大雪封路、是天色已晚、是健太出去了正好有床位、是媽媽一直在旁邊鼓吹……
——還是說……?
橋本奈奈未陷入了思考。
對于邱洋,她一開始只是當作一個年下的知己弟弟,一個由于文化差異,總能給她帶來相處的新鮮感的特別的朋友。
可是在知道他和阿蘇卡真的在一起之后,她卻不自覺的產(chǎn)生了酸楚的情緒——那時她把這歸結(jié)為,是自己疼愛的阿蘇卡被人擄走的酸楚。
但后來產(chǎn)生的一切情感,自己都無法捉摸、也無法控制了。
橋本奈奈未開始回想起最近與邱洋相處的點滴:居酒屋里知道真相后邱洋迷惘又震驚的表情;之后再見面時,邱洋頹喪的樣子;聚餐時知道不能私下見到阿蘇卡,因失望垂下的腦袋……
——似乎邱洋的甜蜜她無法分享,他的痛苦卻時常被她見證。
她心疼著他的心疼,也真心實意地替他奔波——去請來曾經(jīng)的朋友們,只為了讓他見到他想見的女孩。
可自己真的情愿嗎?她認識的邱洋明明是那個總是欠揍地打著趣,有時候又意外的嚴肅正經(jīng);大多數(shù)時候一副笑嘻嘻的隨意模樣,細節(jié)處又溫柔得打緊……
可這一切都被自己所愛著的另一個人奪走了。一向是理性而淡泊的橋本奈奈未,甚至為這一點而感到些許嫉妒和憤怒、更多的是無奈——她總不能橫刀奪愛,也做不到像齋藤飛鳥那樣奪去邱洋的心魄。
但就在剛才,她意識到,或許自己也可以做到和小鳥一樣的事。因為那樣的邱洋,剛剛好像回來了一剎那——在她拉住他的衣角,哀求他不要走的時候。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有些因為醉意而搖搖晃晃,卻是一臉熟悉的溫柔笑意:
“——好啊?!?p> “——不過娜娜敏,我可不能和你睡哦,不然,我要告你猥褻素人啦!”
然后輕輕地撥開她的手,重又坐回了被爐,埋下頭去,似乎是終于不勝酒力。只留下橋本奈奈未一個人,面紅耳赤。
“——邱洋桑!你真的不需要我?guī)湍沅伒侥饶让舴块g去嗎?”
“——橋本阿姨,真的不用!我睡健太君的房間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我再去問問娜娜敏嗎?”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時候不早了,阿姨您也趕緊休息吧?!?p> 聽著門外媽媽與邱洋的對話,橋本奈奈未輕輕撥動著手腕上的淚滴掛墜,忽然不再羞澀了,而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家庭感?她喜歡這樣恬淡的日常對話。
對自己一切的心緒,她說不上理性的由來,只是有些小小的不甘心,這份久違的安心感也好,所有的心動與不甘也好,居然都是這個小她幾歲的弟弟所帶來的。
“什么嘛,這個臭屁弟弟!”
橋本奈奈未看著窗外的雪漸漸停了,嘴上輕輕抱怨著,卻是一臉笑意。
一切的思考塵埃落定,灑脫如她也不會因為糾結(jié)而再去痛苦。
她站起身,推門而出。
……
……
“好好,阿姨晚安,您先去睡吧!”
終于應酬完熱情的橋本太太,邱洋有些疲憊地癱坐在地鋪上。
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留下來了呢?是借著酒勁,還是……
邱洋感覺自己近期的懲罰分數(shù)都快爆表了,而這還不是最不能令他接受的。
最不能令他接受的是,剛才與娜娜敏近在咫尺間的對視,他竟然有了……一點點的心跳加速?
來到霓虹的半年,他的世界滿滿的都被寫滿了齋藤飛鳥,正式在一起之后更是如此。因此他沒有任何余裕的感情去思考任何與其他異性的關(guān)系。
——橋本奈奈未也不例外。
她似乎一直是姐姐、是知己、是摯友,乃至于他第一個愿意分享喜悅的人是她。
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她似乎也一直都在,而這也讓邱洋感到心緒混亂的同時,也忽然負上了深深的歉疚。
“——邱洋,你睡了嗎?”
門外有人輕輕敲了敲門,打斷了他的思索。
“是橋…是娜娜敏嗎?”邱洋忙收拾著起身,“你等下,我來幫你開門。”
“沒事,我在這里說就好?!?p> 門外的聲音理智而清冷,全然沒有了酒意——好像還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讓邱洋沒來由地感到畏懼。
“邱洋,我——”
“等一下!”
他下意識地出聲打斷,卻一下子沒有想好打斷的理由。
“如果娜娜敏是想邀請我再喝一杯的話,今天我可喝不動啦,改天吧。”
他輕輕地說完這句話,刻意還在語氣里帶了些笑意。
——只是心情卻輕松不下來,他摒住呼吸,等待著門外的回音。
良久,好像聽到門外一聲輕笑。
“好,那我們就改日再喝吧?!?p>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p> 邱洋側(cè)頭去看窗外,雪已經(jīng)停了,暖黃的燈映照在積雪上,竟然給了他一種很溫暖的錯覺。
“那,邱洋桑晚安?!?p> “晚安……”邱洋遲疑了一下。
“晚安,娜娜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