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夾縫
“舍身飼虎，割肉喂鷹，沒想到你還真的一個圣人。”杜若搖了搖頭，顯得頗為惋惜，“只可惜，太過食古不化?！?p> 方生雙掌合十，口中喃喃念誦佛經(jīng)，杜若身周八十五顆佛珠登時大放光華。
杜若祭出回龍鞭，化作一條紅龍，在佛珠中左沖右突，片刻間，又連碎數(shù)顆佛珠。
“燭龍筋？”方生驚呼。
“見識不錯?！?p> 方生閉著眼搖了搖頭，顯得頗為不忍，身邊鎮(zhèn)魔塔放大百倍，變成一座十丈巨塔，飛向杜若頭頂。塔中陣陣佛音響起，莊嚴肅穆，一道佛光自塔底射出，將杜若籠罩。
杜若嬌喝一聲，身周出現(xiàn)一個巨大惡魔虛影，將她與楚青山和趙無涯包裹其中。她向上直擊一拳，巨大魔影也跟著一拳擊出，正中鎮(zhèn)魔塔，但聽轟隆一聲，鎮(zhèn)魔塔巨顫，方生又噴一口鮮血。
“你還不放我？”
“阿彌陀佛?！被貞奈ㄓ蟹鹛枴?p> 杜若又是一拳，方生又一口血噴出，原本紅潤的臉登時慘白。
“你真想死？”
“阿彌陀佛?！?p> “好，那我就成全你！”
杜若說完，對著鎮(zhèn)魔塔連出數(shù)拳，回龍鞭化作的紅龍也在佛珠組成的大陣中左沖右突，一連擊碎十幾顆佛珠。
楚青山見方生慘狀，心中不忍，道：“還是放過他吧。”
方生看了楚青山一眼，微笑道：“檀越身在魔教，卻心懷慈悲，實在難得?！?p> “到手的仙人，怎能就這么放了？”杜若登時嘟起了嘴，她生悶氣時的樣子，比往常還要動人，“你難道不想要他的劍了？”
“他的劍，也未必及得上我的天均?！背嗌秸f著，頓了一頓，方下定決心，道，“其實我才是……”
“好了?！倍湃舻?，“不必再說，我聽你的就是，誰讓你是我男人呢?！彼f著，忍不住撲哧一笑，笑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不舍，看了一眼趙無涯。
楚青山也笑了，她若是能離開魔道，自己就是教她一些仙術，又有何妨？只是，仙界都沒了，她縱然退出魔道，又能去哪？
現(xiàn)在加入正道，就連四九年入國軍都算不上，這是建國之后才入國軍。
方生看著這一幕，也是一愣，這少年究竟是何許人，竟然只用了一句話，就讓千面魔主放過仙人。
杜若正要解除魔身，遠處忽有數(shù)人御劍而來，其中一人大喝：“兀那魔女，還不放開仙人！”
杜若臉色一變，道：“糟了，青玄宗的人來了?！笨戳朔缴谎郏?，“老和尚，還不快放了我？”
方生微笑合十，撤下鎮(zhèn)魔塔與本命佛珠。
杜若丟開仙人，正要帶楚青山走，那幾個御劍之人已先一步將他們圍住。
一個頜下留著二尺黑須的中年老道走到方生身邊，道：“方生大師，你怎么樣？”
方生搖搖頭，“老僧無恙?！?p> 那道人劍指杜若，喝道：“魔女，你搶走仙人，又重傷方生大師，惡貫滿盈，我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你是何人？”杜若冷問。
“青玄宗，紫極。”
“原來是你?！?p> 這時，人群中又傳出一聲呼叫。
“豬頭怪！”
正是林清雪。
她原本站在一個美婦身邊，這時見到楚青山，早已沖了過來。
當她剛過來，就被杜若攔住。
“你想干嘛？”林清雪問。
“他現(xiàn)在是我的，你想找他，得先過我這關。”
林清雪行動一滯，她已感覺到杜若身上殺機，只要她稍有動作，杜若立時就會痛下殺手。
那中年美婦上前兩步，一把拉回林清雪。
林清雪指著楚青山，哭道：“師父，他就是我跟你說的豬頭怪?！?p> 那中年美婦微微笑道：“放心，有師父給你做主?！?p> 她正是林清雪的師父，明云真人。
杜若冷笑一聲，“就憑你一個還虛五重？”
那中年美婦臉色一變。
“還有我！”紫極真人喝道，“加我一個化神一重，總夠了吧？”
杜若卻看著方生，問道：“老和尚，你出不出手？”
“檀越適才心懷仁念，不殺老僧，老僧感懷大恩，你若不下殺手，老僧便不出手?！?p> “好！”杜若道，看著紫極，“這么看來，你們恐怕就不夠了?！?p> 青玄宗來人雖多，但大多都是隨從弟子，真正有戰(zhàn)力的，也不過紫極、明云二人。
紫極臉色一變，“你！”
杜若連續(xù)經(jīng)過與李愁煙、方生兩場大戰(zhàn)，雖然真氣消耗極多，但若要對付一個紫極，還是綽綽有余。至于還在還虛境的明云，那更是白給。
“再加上我，夠不夠？”一個聽起來有些虛弱的聲音自云中傳來，接著，一個身材羸弱，瘦可見骨的道人自云中落下。
“清凈院，云神齊光?！边@道人向杜若一拱手，自報家門。
杜若臉色變了，齊光與紫極都是合道高手，單獨來一個，自然不是她對手，但若一齊出手，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今日，我們就聯(lián)手斬妖除魔，為民除害！”紫極劍指杜若，大喝道。
“紫極道友?！狈缴鋈婚_口，“她已答應放過仙人，依老僧之見，還是讓她走吧?！?p> “不可！”紫極道，“千面魔主作惡多端，豈能放虎歸山？”
“還望紫極道友賣老僧一個薄面。”方生大師堅持道，“當年你突破合道境時……”他說到這，便不再說。
當年，紫極天賦不夠，不能突破合道境。方生大師送了他一粒極稀有的九光丹，他這才借此突破合道境，方生此時如此說，自然是想以此人情，換紫極放過杜若。
“老和尚?！倍湃粜Φ?，“我收回之前的話。”
“什么話？”方生不解地問。
“你不是一個圣人，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p> 方生哈哈大笑，“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圣人傻瓜，本沒什么區(qū)別？”他說話時，雙眼卻在看著楚青山，眼中慈悲勸慰，顯然是想楚青山早日脫離魔道。至于他那九光丹的人情，為的也是楚青山。他以為，楚青山既然與杜若同來，必定也是魔道中人，若杜若死了，紫極和齊光自然也不會放過楚青山。
楚青山微笑點頭。不必言說，他們已都明白對方意思。
“罷了！”紫極嘆道，“這一次我放過她就是?！?p> “可是豬頭怪……”林清雪話未說完，已被明云真人按住嘴巴。
這些人的決定，她們還沒有資格改變。
杜若放開趙無涯，趙無涯登時躲到人群中，憤恨地道：“你們來是想要我加入你們宗門？”
“不錯?！弊蠘O與齊光齊道。
方生也是微微點頭。
“可你們分屬三個門派，卻只有一個能讓我加入?！?p> “是?！?p> “好！”趙無涯忽然陰惻惻一笑，指著楚青山，道，“他去哪，我便去哪！”
杜若臉色一變，她自然不能讓楚青山離開，趙無涯這是在逼著他們與自己動手。
楚青山臉色也變了，作為一個仙人，他自然想加入正道門派，但作為一個男人，他又怎能在此時丟下杜若？
紫極與齊光登時又圍了上來。
“放下他，我讓你走?！饼R光道。
“絕不！”杜若道。
“即是如此，那我們就不得不動手了?！弊蠘O道，回頭看著方生，“方生大師，這可不能怪我?！?p> 方生搖了搖頭，向杜若道：“施主，男歡女愛不過身外之物，你又何必執(zhí)著？”
“可我偏要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