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沐北侯府。
封璃雀站在四下無光的亭子里,看著平靜如死水的湖面。她思慮再三,最后走到一邊可以下水的地方。
雖然來時,她在周邊再三查探過,外圍只不過就是三五個人在守著,怕是守得時間長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便當(dāng)這是個混差事的日子,到了晚上,一個個偷起了懶來。
雖說可能都睡著了,但如果動靜太大,未免還是能將他們吵醒。是以現(xiàn)在的封璃雀,正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身體全部沒落水下,并且盡量保證不讓自己濺起一絲水花。
熟知自己目標(biāo)的人魚在往亭子下方游去,到達存放的地點之后,慢慢浮出水面!四下找尋著那顆被做過標(biāo)記的柱子。
找到之后,封璃雀緩慢游動身體,在身體的斜上方拿下一個個深黃色的油布。
目的達成,打道回府!
可身體還沒完全上岸,封璃雀便被一支利劍從耳邊經(jīng)過而驚到。
上岸、東西放入懷中、系上蒙面巾三者一氣呵成。
蘇弄月的房中頓時跳出五六個人黑衣蒙面,拿著手中的劍,直指封璃雀而去。
一把匕首從腰后抽出。
為首一人道:“將你懷中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面巾下封璃雀笑回道:“報出命令你之人,留你全尸”
為首之人怒聲道:“不知好歹,動手”
蘇弄月房中一條小道,直達湖中小亭,旁的兩邊,再無其他道路。是以封璃雀剛剛情急之下躍上岸,此刻就站在亭中,看著面前身形魁梧的幾個彪形大漢,封璃雀的臉上并無絲毫慌張。
一番爭斗之下,封璃雀的臂膀的衣袖被利劍劃了一道口子,還好,未傷及皮膚,不過此處空間太小,根本無法施展,在逗留下去,對她沒有好處。
隨即,雙腳凌空一躍,跳立水面之上,足尖一點,從湖邊的一扇窗戶躍進房中。
身體立馬向外竄去,可是來人好像有安排一樣,門外之人聽到動靜,也立馬圍了進來。
封璃雀看著此情景,不由想到她不就是翁中的那個鱉嗎?
為首之人看封璃雀無處可逃的模樣,“東西交出來”
“想要東西,自己來取就是”
話不多說,封璃雀一個箭步直沖門口進來的兩位??墒嵌瘫冀K是短兵,人家有長劍在手,始終不能將對方一擊斃命。封璃雀眼看對方人的劍即將刺進胸口,突然雙腿一彎,從對方的臂膀之下趁機溜了出去,并并用匕首貼身的優(yōu)勢在對方的腰間猛的一劃,速度之快,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便見腰間出血。
封璃雀回到花園之中,并未立馬遠去,而是獨身站在寒月之下。不顧身上衣衫濕透,回首望著那群要殺她之人。
龍林衛(wèi)腰牌!這些人,是東里垣的人!
那么今日遇見她,就把命留下吧!
封璃雀眼神比之剛才要凌冽許多,那是殺伐的氣息。與對方的交手也比先前要快準(zhǔn)狠了一些。而龍林衛(wèi)兵士見此女子一人,本以為好解決的很,誰知道比想象中的棘手,看著自己的人一個個倒下,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們守了兩年多,就為等今日,要是今夜讓她逃走了,他們回去復(fù)命也只有死路一條。
而其他人看著領(lǐng)頭的如此拼命,也就使出渾身力氣對付。
封璃雀就算武功在他們之上,可是衣衫已濕,寒冬之夜,冷風(fēng)刺骨。身體的熱量在一點點散失,力氣也一點點耗盡。
慢慢封璃雀已經(jīng)站在了下風(fēng),對方正要擒住她的同時,一名黑衣女子執(zhí)劍刺向那人的手臂。隨即一個旋轉(zhuǎn),將封璃雀帶出危險之中。
龍林衛(wèi)看又來了一個女子,武功且不再他之下,本來一個就難對付了,再來一個?思慮之下,掏出腰間的傳信棒,頓時高空中一抹綠光直現(xiàn)。
茯苓將封璃雀放穩(wěn)之后,輕聲問道:“姑娘可有受傷?”
聲音一出,封璃雀便立馬聽出這抹熟悉之音。
搖搖頭:“沒有”
轉(zhuǎn)眼瞧見封璃雀肩膀上的上,眼神一冷:“我去給姑娘報仇”
封璃雀一把拉?。骸拔覀兛熳?,他放了信號,屆時就更走不掉了。”
茯苓將身上的披風(fēng)一把扯下,蓋在了封璃雀的身上。
微微的披風(fēng)讓渾身冰冷的封璃雀有了一絲絲暖意。茯苓快速將他們幾人擊退之后,一個攔腰,便帶封璃雀躍上房頂,兩人一前一后,快速離開。
身后的龍林衛(wèi)追趕之下,還是跟丟了。而收到訊息的兵馬,在流芳的過道上駕馬前行。
封璃雀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步伐停了下來。
“怎么了姑娘?”
封璃雀咬著牙道“怕是他們的劍上有毒”
“那我送姑娘去醫(yī)館!”
“來不及了,現(xiàn)在他們肯定會先排查一下整個樂安的醫(yī)館,你送我去公主府!”
“好!”茯苓不作任何的遲疑,現(xiàn)在她只恨自己剛剛為什么不早點出手,要是早點出手的話,姑娘就不會受傷了。
兩人剛靠近公主府,便有暗衛(wèi)出來將人攔下,茯苓掏出胸口的令牌,暗衛(wèi)才將兩人放行。
封璃雀好奇道:“你怎么會有公主府的令牌?”
“是殿下給的!”
封璃雀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凡羽回稟過自家主子之后,想著那邊有著茯苓守著,便沒著急回去,想著能舒坦一夜是一夜。
可是還沒舒坦夠了,就看見兩個黑衣人闖進了他家公子的院子,正要阻攔,茯苓便將面巾扯下:“是我!”
“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姑娘那邊嗎?”再瞧著茯苓扶著之人,那人笑著也將面巾扯下。
再看對方肩膀上的傷,玩了,他要玩了!
茯苓沒心思跟他啰嗦,“公子睡了嗎?姑娘中了毒,現(xiàn)在要立馬解毒?!?p> 凡羽還沒回話,商修言就從門口走了過來??粗蜍邞阎兄嗽桨l(fā)虛弱,一個攔腰,將人就抱了進去。
“不用你~”
“閉嘴”
封璃雀抿了抿嘴唇,閉嘴就閉嘴,她正好也沒有力氣回。
“凡羽,派人去封府守著,有什么情況立馬來報,然后去備一桶熱水”
她的身上,如此冰冷!
“茯苓先將她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封璃雀就在他的懷中,聽著他冷而急的吩咐,她第一次看見他認真的樣子。
哪一個你才是真的你?
商修言將封璃雀輕輕放在自己的榻上,替她解去披風(fēng)。然后便轉(zhuǎn)身去自己的衣柜中取一套干凈的里衣出來,遞交茯苓。
“先將這個給她換上”
封璃雀一言不語的看著這個冷言冷語的小殿下,見對方要走,問道:“你去哪里?”
對方頭也不回:“我去拿解藥!”
封璃雀準(zhǔn)備起身,可是渾身無力。只能慢慢細語“這龍林衛(wèi)劍上的毒,只有龍林衛(wèi)才有,你要怎么取?!?p> “我自有方法”
說完商修言將門關(guān)上,看見凡羽在門口守著。
“明日你自己去領(lǐng)二十杖”
凡羽低著的頭一愣,就二十杖!
“怎么,嫌少?”
“不少不少,姑娘的傷怎么樣?”
商修言回身望去,“沒什么大礙,父親那里有解藥,我去取”
凡羽一聽,“殿下的取是?”是要還是偷。
商修言一個冷眼撇去,凡羽立馬不敢再多嘴。
皇宮,正清殿
東里垣靠在黃帳之后,靜靜地看著跪在帳前的兩人。
“你說,是茯苓出現(xiàn)了?”
“應(yīng)該沒錯,我在外看著她從亭子下面取出一樣?xùn)|西,那可能就是號云令和藏寶圖?!?p> “你們看著她將東西取出來的?”
“正是!”
“那她逃了?”東里垣慢條斯理的語氣讓跪在外回話的臨滄,后脊發(fā)涼。
“那你們還回來作甚?”
林重將腦袋一垂,“陛下恕罪,本來我們快要得手了,但又冒出一個人將她救走了!”
“哦~”東里垣好似來了興趣。
“看那身形,應(yīng)該也是一個女子?!?p> 有點意思!
“你剛剛說,她被你們刺傷了?”
“是”
“那樂安的藥房可都控制住了?”中了青重蘇的人,若沒有特制的解藥,只能暫用尋常藥物壓制?!懊芮辛粢赓I牛黃之人,一個也不要放過!”
“微臣領(lǐng)命,那陛下,咱們沐北侯府還守嗎?”臨滄將頭微抬看向皇帳之中,只見對方將簾子掀起,深幽的看著自己:“你說呢?”
臨滄急慌回道:“我這就去將那邊人手收回來”說完準(zhǔn)備告退。
“慢著!”“蒼祁那邊如何了?”
“蒼祁已經(jīng)秘密派人前往西皖,就等我們的人到了!”臨滄回道。
“下去吧”
東里垣看著兩人福身退下,拿起一旁的衣衫走到了一處密室之中。
她終于出現(xiàn)了!
片刻間,整個樂安城的藥房都被龍林衛(wèi)的人暗中插進去了。
這夜間的動靜說大不大,但敲門聲已經(jīng)將附近的百姓都驚醒了!
百姓們有的剛伸出頭一探究竟,就被自家娘子給扯著耳朵揪回去了“這種熱鬧還瞧,不要命了!”
公主府
商修言一個翻身越入墨閣,此處為商駙馬平常煉藥的地方,商修言在壁櫥中四處翻找著。而身后一抹修長的身影慢慢拉長。
正當(dāng)這個家賊四處翻找時,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在找什么?”
商修言一驚,慢慢直起腰,尷尬地咳嗽兩聲:“你之前煉的青重蘇的解藥不是還有兩顆嗎?”
商墨山轉(zhuǎn)過身,將蠟燭點上,倒了兩杯水,嘲諷道:“青重蘇?何人中來
了青重蘇,居然能讓兩年沒踏一步我院子的你破規(guī)?”
商修言拿起一旁的水杯,冷言道:“給或不給”
商墨山眉頭微皺:“你惹到那群人了?”
“沒有”
商墨山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喝著水杯中的水,“既不是你,那就回去吧!”
“什么條件?”
商墨山藏在水杯后的嘴角微微輕撇,這個能讓他的兒子親自來他房中‘取藥’的人,他很好奇!
“帶我去見她,不然免談”
“可以,現(xiàn)在就走”商修言一把將自己父親手中的水杯奪過,放在桌面上。
“我拿個藥!”
茯苓幫封璃雀洗浴過后,慢慢地將她扶到床上,此刻的主仆二人,心里有千萬句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嘶”躺下的那一瞬間,好像扯到了傷口。
“姑娘沒事吧?”
“沒事!”
封璃雀就躺在那靜靜地看著對方的一系列動作,看見對方要出去,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你就沒有一句話要和你曾經(jīng)的主子說嗎?”
聽著對方虛弱的聲音,茯苓慢慢地轉(zhuǎn)過身,眼中熱淚已不自覺落下。一個劍步上前,跪在床邊:“姑娘,是茯苓沒有保護好您,讓您受苦了?!?p> 此刻青重蘇的毒已經(jīng)慢慢散開,渾身無力的封璃雀努力的抬起手臂,將手放在茯苓的頭上,輕輕地蹭了兩下?!澳隳鼙Wo好自己,已經(jīng)很好了”
說完封璃雀將手抽回,有一些話,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丑時過半了”茯苓回道。她怎么感覺姑娘有點不一樣,難道還是在怪她嗎?
“若是卯時他還沒回來,就將我送回府里”
茯苓還沒回話,便被一男聲打斷:“屆時我會送你回去,你且安心躺著”商修言聽著她不等他的話,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火上澆油。
商修言直步走到床邊,拿起對方的手臂開始探脈。
“你來探她的脈,難不成這毒你來解?”商墨山在一旁說道。
封璃雀這時才瞧見商修言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兩人樣貌相似,雖衣著不同卻氣質(zhì)相同。
“民女給駙馬爺請安”
“不用跟他請安,他身體好的很。倒是你!”
商墨山用眼睛斜撇了一下自家兒子,表示不滿。他怎么不知他家兒子何時身邊有了這樣的一個女子??雌錁用?,雖不算出眾,但至少有著一絲清秀。其眉目寬敞,眉清目秀,是個好苗子。
“讓開”商墨山用腳踢了踢自己的兒子,示意他到另一邊去。
商修言卻未動分毫,看向茯苓:“搬個凳子給駙馬爺坐”
躺著的封璃雀看著面前的兩父子,她怎么感覺在看小孩鬧脾氣呢?
坐下來的商墨山拿起封璃雀的手臂開始號脈,本來他只是來瞧一瞧這中毒之人到底是誰,也只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墒钱?dāng)見到面之后,商墨山發(fā)現(xiàn)其面色不佳,于中青重蘇之毒癥狀不一。
商墨山的眉頭微微緊鎖,將封璃雀的另一只手拿出繼續(xù)號脈。一旁的商修言和茯苓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片刻,商墨山終于將對方的手放下:“老夫可否問一句,姑娘以前可有中過其他毒?”
靖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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