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西苑站】11
宋家溝最近有一則流言:
出生克父,長大克母的宋大丫其實福氣大著哩。冬日山上的野雞野兔都能被她輕易遇見呢。不過就是因為福氣太大家里人受不住,才會被早早克走。
一時間,這則流言傳遍了村里人的耳朵。
冬日里圍坐在一起的婦女們,心中不由得打起了算盤。
其中一婦女看著宋大丫她二嬸,起了心思,邊縫著某件衣服,邊假裝不經(jīng)意問道:“李春啊,聽說你哥家那不祥的丫頭,命真的那么好嗎?”
“誰知道呢?!崩畲浩沉怂谎郏幌伦泳颓瞥鏊男⌒乃?,不冷不淡道。
她這反應(yīng)顯然不如婦人的愿,于是又有了追問。
“誒”,婦人干脆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那她之前上山不是一下子就抓了兩只野兔和一只野雞的嗎?這大冬天的,這還不是命好是啥?”
她撞了撞旁邊另一個婦人的胳膊,然后使了個眼色。
那人接收到信號,跟著點頭道:“可不是命好是啥?俺家那口子不信邪上山上逛了一圈,一只都沒碰著?!?p> “俺家那男人不比一個小姑娘能耐?連根毛都沒見著!”
聽到這話,李春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就想起來,那天宋雪嬌帶回家的兔子和野雞身上一點上都沒有,就像是平白暈倒在她面前讓她撿便宜似的。
想到這兒,她面色變了變。
難不成她真是命太好太貴了,所以才克父克母?
最先開口問話的夫人見她這神色,心里就知道是真的。
這妥妥的就是命好!
剛好她娘家有個弟弟被人說命太硬,這不正好嗎......
在場的各位心里開始劃算著自己的算盤,一時間不再有人言語。
任是誰也想不出這則流言會是宋雪嬌自己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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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qū)醫(yī)院。
除了軍綠色就是白色,不過白色居多。
穆清吸入一口消毒水的味道,微蹙了蹙眉。
許是因為媽媽死在醫(yī)院里,她便對醫(yī)院有了莫名的恐懼。
蘇然看出穆清的不自在,握緊了她的手,以此給她力量。
周一元也想這么干,但......沒有那個資格啊現(xiàn)在。
周一元:默默卑微.jpg
三人很快便到了陳老所在的病房。
“來啦?”
聽到敲門聲,陳老趕緊讓身邊的警衛(wèi)員放下手里的東西去開門。
“陳爺爺,我們來啦?!?p> “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李招弟,您知道的,那天看您摔倒一口氣把您從三樓背到車上的那位?!?p> 周一元側(cè)了側(cè)身子,將站在后面的蘇然露出來,道:“這是我表妹,蘇然。她平時膽子小不愛說話?!?p> “誒,好好,都是乖孩子。”
陳老看著兩個女孩子,一個站得筆直周身氣度從容,一個內(nèi)向靦腆嬌小可愛,不禁慈祥地笑了。
笑著笑著,他便濕了眼眶。
“陳爺爺?”
周一元適時發(fā)出疑問,畢竟在警衛(wèi)員自覺離開病房后他就是這里唯一和陳老關(guān)系較近的人了。
陳老剛剛看到穆清和蘇然,忽地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和已經(jīng)去世的妻子。
出生在混亂時候,妻子和他一樣剛毅,年輕時候的妻子就和現(xiàn)在的穆清一般,氣度從容,分明接下來還要面臨逃亡或戰(zhàn)爭。
她的那種氣質(zhì),經(jīng)常讓脾氣暴躁的他瞬間沉靜下來,也因此幾次與死亡失之交臂。
后來國家安定,他和妻子同回家鄉(xiāng)故里,卻意外丟失剛出生的女兒。
也就是那時候,妻子因承受不住打擊,身子落了病根,沒幾年就去了,徒留他一個人。
要是女兒還在,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了。
“孩子,你多大了?”陳老慈和地看向蘇然。
蘇然往后縮了縮,將自閉癥以自我為中心的特征表現(xiàn)得分毫不差。
“十五歲。”
周一元替蘇然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呢?”陳老又看向穆清。
“十七。”
要是女兒結(jié)婚生子,孩子會不會也是這般大?
陳老這樣想著,憶起派人查的資料,腦海中突然涌現(xiàn)出了一個想法。
“我一人無兒無女,你愿不愿意做我女兒?”
陳老的這番話落在三人耳中,就如平地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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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一片片紅色碎屑,小孩子打鬧嬉戲的聲音,還有是不是“砰”“砰”的響聲,驚得光禿的枝頭搖晃,將好不容易存住的雪也震下來。
各家門前用漿糊貼著紅色的對聯(lián),講究的人家還掛上了火紅的燈籠。
好一副喜氣洋洋的畫面!
穆清在心里感慨。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也是李湘君過得最幸福的一個年。
她現(xiàn)在在軍區(qū)大院。
在陳巖陳老的住處。
因著陳老只一人居住,房子面積小一些,但容納一個李湘君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三天前,穆清便收拾好東西搬了進來。
——這剛好符合李湘君住進來的日期。
等到明天,正月初一,陳老會帶著穆清一一接客與走訪,向其他人宣示穆清如今是他陳巖的女兒!
“招弟啊,呀,不對,瞧我這記性?!标惱吓牧伺哪X袋,“湘君啊,去院子里和孩子們放炮仗吧?!?p> 說著,他就遞過來一把炮仗。
穆清心中一暖,雙手接過,面上帶著大大的笑容。
如何能不高興?
陳老見她站在這兒看著小朋友歡笑的聲音許久,以為她在羨慕他們放炮仗呢。
雖然對這些無感,穆清還是跑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玩。
難得放松的時刻。
無論是對于她而言,還是于李湘君而言。
“姐姐!”
蘇然穿著火紅的棉襖小跑著來到穆清身邊,和她一同放炮仗。
“今天除夕,你怎么來了?”
“喜歡姐姐就來了?!?p> 蘇然笑容憨憨,頓時惹得穆清在她臉上一頓揉搓。
這半個月的時間,兩人也算是熟悉了。
穆清也不糾結(jié)與她到底是哪個蘇然,反正世上重名的人多了去了。
“小心點,別靠太近!”
穆清見蘇然已經(jīng)扔了一個炮仗卻站在原地不動,趕忙伸手拉了她一下,道:“炮仗要扔遠點,看你沒力氣吧,扔到腳邊,就得跑快一點,不然炸了可是很疼的?!?p> “知道啦!”
蘇然吐吐舌頭,繼續(xù)點燃下一個。
不遠處的周一元看著二人打鬧的畫面,頭腦中的小人不停在打斗。
他現(xiàn)在的心情復(fù)雜,既欣慰,又羨慕。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