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一彎銀月高懸,尋常人家早已入睡,但雁秋樓里依舊是熱鬧非凡。
雅間里的花三還不知道有人暗算了小九。他正喝著茶,等著小九回來。這時,一個侍女端著銀盤走進屋內(nèi),看著花三俊朗的面龐,不由俏臉一紅,柔聲道:“公子,門外有人自稱是公子故人,讓奴婢把這個轉(zhuǎn)交給你?!?p> 花三接過銀盤上的信箋,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塊布,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小九身上的,因為只有那個女人才喜歡這種針腳。
花三問道:“那人現(xiàn)在何處?”
侍女回道:“他說有事,公子可去老地方找他,說完就走了?!?p> “老地方嗎?”花三一臉平靜。他撫摸著整齊的針線,又問了侍女幾句,這才起身離去。
雅間不遠處,一個龜公打扮的人,正暗暗監(jiān)視著這一切,他見花三離去,連忙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但他沒有留意到,他走后不久,有一抹白衣跟在了他的身后。
花三慢悠悠地吊在龜公后面。從下午開始,他就察覺到有人在監(jiān)視著他們。其實從他們進入北燕,就有幾處勢力盯上了他們,但都沒有人下手。
現(xiàn)在小九失蹤,定然與新出現(xiàn)的勢力有關(guān)。他瞇眼回想著,在茶館喝茶的時候,似乎見到了一個熟人。
花三一離開前門,斗篷人就收到了消息,里應(yīng)外合之下,一群人悄然無聲地潛入了雁秋。
廂房內(nèi),老鴇已經(jīng)笑僵了。
雁秋這么多姑娘,一年的收入也才八萬。
而面前兩尊財神爺,已經(jīng)把價格炒到九萬去了,要知道這才一個姑娘呢!
此時,兩尊財神爺也不好受,惡狠狠地盯著對方,俊臉脹得通紅。
老鴇深知: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她拿著扇子,壓低聲音,掩面對侍女說了幾句。
侍女頷首,轉(zhuǎn)身離開了屋子,穿過彎彎繞繞的回廊,走到更深處。
“雁秋十二院,最美的還是眼前的這一座?!笔膛@般想著,腳步不停地走了進去。
雖說叫作十二院,但其實是十二棟樓。每一棟三層左右,修得精巧別致,每一層都有片露臺,點綴著奇花異草,還有些桌椅秋千,別有一番趣味。
侍女走到第三層。其他十一院的第三層,都住著幾個受歡迎的姑娘,但這里不同,偌大的地方只有一間屋子。
她敲門叫道:“詩詩姑娘,媽媽請您過去。”說完便站在屋外,安靜等候。這位姑娘不喜生人,屋里都沒有丫頭伺候。
許詩詩正坐在銅鏡前,拿著一支金筆細細地勾勒著眼尾的紅弧。這紅弧講究,睜眼時嫵媚,眨眼間卻似紅蝶展翅,叫人怎么看都看不夠。
“知道了?!彼氐溃羯珢偠?,婉轉(zhuǎn)如鸝,嘴角含笑,不復(fù)臺上的淡漠。
放下金筆,她又拿起一枚發(fā)簪插在頭上。這是一枚銀絲發(fā)簪,材質(zhì)雖然常見,但造型卻有些別致。
她整理了一番,隨后打開了門,沖著侍女笑了笑:“走吧,別讓媽媽等急了?!?p> 侍女難得接觸到這位美人,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銀絲發(fā)簪搭配著一身白衣,樸素中卻有些出塵的意味,而眼角的紅弧卻又帶著魅惑。她暗自感嘆,不知道今年會便宜哪家王孫公子。
侍女帶著許詩詩前往廂房。老鴇本想借著許詩詩再刺激一下二人,可事情比她料想的還要好。
廂房內(nèi)的兩位爺臉色難看。雖然老鴇壓低了聲音,但他們也都聽見了。
“不能丟臉?!北局@樣的想法,兩位爺又重振旗鼓地斗起來了。
“九萬五千。”青衫咬著牙,風(fēng)度不在。
“九萬六千?!比A服男子不甘示弱。
“九萬八千?!鼻嗌滥凶与p手握拳。
“哼?!比A服男子皮笑肉不笑,大聲喊道,“九萬九千!”
“唉!”青衫男子憤懣坐下。
老鴇喜不自勝:“恭喜爺,賀喜爺。我這就派人把詩詩姑娘叫來?!闭f完又看向青衫男子,“再把石榴、叮兒玲兒一塊叫上,陪二位爺多喝幾杯!”
聽到這話,青衫男子的臉色好了許多。
說時遲,那時快。
忽地,窗戶破開,一支箭羽釘在墻上。
“什么情況?”老鴇愣神。
這支箭羽像一個信號彈一樣,隨后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
“啊,來人啊,快來人??!”老鴇急道,慌慌張張地朝門跑去,打開門卻又是一些黑衣人。
“天!”她一下暈倒在地。
黑衣人倒沒理她,其中一人壓低聲音道:“這里怎么有兩個人?”
“無所謂?!睘槭椎暮谝氯嘶氐?,“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說完長劍直逼兩個男子。
二人掀桌防守,黑衣人已經(jīng)殺到跟前,冷劍迅速襲來。
兩個男子底子不弱,但赤手空拳,且架不住黑衣人多,漸漸地陷入弱勢。
只聽“嘩啦”一聲,面前的桌板碎裂開來,幾道劍光閃爍,華服男子迅速躲開,而青衫男子瞬間被刺中。
在刺中的一瞬間,長劍發(fā)出“?!钡囊宦?。
黑衣人一愣:“有護甲!”
華服男子聞聲一看,這廝果真沒事,只是衣服上多了幾個窟窿,隱約間可以看見里面的金絲軟甲。
“你這件軟甲真是厲害!”他驚嘆,”可以跟南楚老兒的寶衣媲美呢!”
為首的黑衣人聽到這話不由頓住,像是有些驚訝。忽然他耳朵一動,遠方急促的腳步聲向這里奔來。沒時間了,只能拿下一個。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底,連忙沖其余人吼道:“老三不在,去找老五!以退為進,圍住這個黃衣服的!”
其他黑衣人聽后,連忙圍向華服男子,青衫男子被扔到一邊。
“原來不是沖我來的?!鼻嗌滥凶影档阑逇?,“不過有軟甲在,人再多也不怕?!?p> 一群人圍著華服男子,為首的黑衣人成竹在胸,退到隊伍之后,指揮戰(zhàn)斗。
“這是個機會?!鼻嗌滥凶酉耄盟麄儾蛔⒁?,他連忙轉(zhuǎn)身離開。
突然,為首的黑衣人轉(zhuǎn)過身來,沖著門口方向放出一支袖箭,青衫男子連忙捂住胳膊,但鮮血仍不住地流,自己竟然著了他們的道!
“走!”為首之人命令道,所有人當(dāng)即撤退,沒有絲毫猶豫。
赤橙黃綠青藍紫,是他們的作戰(zhàn)暗號,防止弄不清目標。老三不在,說的是穿黃衣服的人并不是目標,去找老五,暗示這次目標身穿青色,正是青衫男子。而最后一句卻與暗號相反,暗示他們故意遠離目標,等待時機。
華服男子一愣,心道:“這些人什么毛?。坎皇莵泶虤⑽业膯??怎么一下全沒了?”
他環(huán)看四周,老鴇早已昏厥,青衫男子跌坐在地上,撕碎衣服纏住了傷口。
此時一群帶刀護衛(wèi)疾馳而來。
“保護殿下?!睘槭椎淖o衛(wèi)說道,然而卻被華服男子推開了。
“別圍了?!比A服男子氣道,“等你們來救,估計我早就成為一具死尸了。去找府尹逮捕刺客!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青衫男子止住了血,看著華服男子,突然嚷道:“你是北燕七皇子!”
七皇子看向他,笑道:“是有幾分聰明啊。剛剛還跟我斗,現(xiàn)在怕了吧?”
青衫男子臉色鐵青,哆哆嗦嗦地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玉牌,死死地盯著七皇子。
“大膽!竟敢以下犯上,來人——”護衛(wèi)長站出來,護在七皇子前。但還沒等他說完,青衫男子已經(jīng)暈厥過去。
七皇子皺眉:“去把那玉牌給我?!?p> 一個護衛(wèi)帶回了玉牌,用衣衫擦拭干凈,再遞給七皇子。
七皇子一摸便知這玉價值不菲,翻過玉牌入眼四個大字:
鎮(zhèn)南世子。
“快看看他有沒有事!”七皇子面色急切。
護衛(wèi)上前檢查,見他整條胳膊發(fā)黑、唇色發(fā)紫,隨后伸手探了探鼻息,無奈地沖七皇子搖了搖頭。
“糟糕?!逼呋首有南乱怀?,“這下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