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個男人
“爹”
“咋了”
“我餓”
“你肚子里藏著餓死鬼啊,咋又餓了。你再餓,我就不要你了。”
很驚訝,一個粗布纏身,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全臉絡(luò)腮胡,臉上滿是刀痕的漢子,看著年齡至少三十好幾歲??伤麉s對著一個衣著體面,面皮白凈,身材修長的小小少年叫“爹”喊餓。
“張床,要我怎么夸你呢?你就活生生撿回來一個吃死人的祖宗,這日子以后沒法過了,散伙?!?p> “王九妹,你皮癢是不,馮青餓怎么了,這年月誰不餓啊。別以為我不知道,每次你都搶馮青碗里的肉??纯茨隳巧肀欤伎熠s上一頭兩百斤的肥豬了。下次我們要是再沒吃的了,就割你腚上的肉吃?!?p> “爹”
“好了,你才是我親爹。你等一下,我給你弄點吃的去。王九妹,看好了,別讓他自己跑出去找吃的,非得被打死?!?p> “嗯,你快去快回,我也餓了。”
王九妹心虛,沒敢大聲說,聲音小的絡(luò)腮胡都沒聽見,暗自慶幸,估計張床也沒聽見。張床已經(jīng)跑沒影了,否則,絕對會給他一個防不勝防撩陰腳。他今年十七歲,差一個月十八歲??墒?,就因為晚出生這一個月,被張床欺負(fù)的沒脾氣。在留候鎮(zhèn),他們倆臭名遠(yuǎn)揚(yáng),人人都知道他們倆形影不離狼狽為奸。
留候鎮(zhèn),沒王候,也沒鎮(zhèn)。只是一個擁有一千多流浪漢的貧民窟。他們之間為了防備互相搶劫暗算傷害,每一個流浪漢都給自己圈一個勢力范圍,外人不得入內(nèi)。
但是,有十姓十個人,可以隨意出入他們的勢力范圍,不受限制。
因為,留候鎮(zhèn)是這十姓人的祖上傳下來的,其他人都是無家可歸流浪到這的,一旦落戶,終身不得離開,生是留候人死是留候鬼。誰敢違抗,都是留候鎮(zhèn)世代之?dāng)?,不死不休?p> 離開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張床回來了。他的手里,居然是一只雖然還包著泥巴,可香味已經(jīng)散溢出來的叫花雞。
王九妹看的眼睛都直了,哈喇子直接就止不住的流。
身體也控制不住了,近乎兩百斤的碩大身影,這時候輕巧的如穿林的燕子,一雙小胖手,更是像螃蟹的兩只鉗子,閃電般的扣向叫花雞。
“啊,腳真黑,你想要我斷子絕孫呀?!?p> “嘿嘿,就你那點德行,閉著眼睛,我都知道。馮青,接著?!?p> “嗖”
乘著王九妹被張床一招防不勝防撩陰腳踹翻,叫花雞被張床順勢扔向已經(jīng)望眼欲穿的絡(luò)腮胡馮青。眼看著馮青只要伸手就能落入手掌美餐一頓,可是王九妹的一只胳膊,離開他的身體飛了出去,后發(fā)先至,居然把叫花雞搶先斷了下來。
這還不算,王九妹把叫花雞剛斷下來,顧不得剝掉叫花雞身上的泥巴,直接就對著叫花雞的大腿就啃。但是,依然遲了,“嘎嘣”一聲,他差點上牙齒咬掉下牙齒。
張床似乎早就防著他這招,叫花雞像是自己能飛,又回到了張床自己的手上。
“老大,不就一只雞嗎,用的著無影纏絲手嗎,你也太過分了?!?p> “好意思說,你的無限斬是怎么會事,心里沒點數(shù)嗎?!?p> 不理王九妹幽怨的眼神,一個滑步,繞過他,張床把叫花雞親手遞給馮青。把個王九妹氣的,可他又打不過張床,只能干瞪眼。
眼珠子瞪得老大,死死盯著已經(jīng)被馮青剝開泥巴的叫花雞。
只見馮青剝開叫花雞后,并不急著往嘴里喂。而是從衣衫襤褸的粗布衣裳兜里掏出一個小紙包,一抹褐色的粉末盡數(shù)倒在了叫花雞上,剎那間,叫花雞的芳香,開始以這個破爛窩棚飄向留候鎮(zhèn)四方。
“快,雞腿你們一人一只......”
就是這不到一句話的功夫,無數(shù)的黑影從四面八方飄進(jìn)來,罡風(fēng)陣陣,奇功妙招無所不用其極,眨眼功夫,一只叫花雞死死的被張床緊緊抓在手里的只有一個雞屁股了,其他的全部被搶走了。
好在,張床提醒的快,王九妹和馮青下嘴快如閃電,一人剛好叨住了一只雞腿。
“真是享受啊,馮青,你那整來的調(diào)料呀,我看看,你還有沒有藏了私貨。”
馮青很老實,也不生氣,任王九妹搜他的衣服。結(jié)果和以前一樣,馮青的破爛衣裳里根本就藏不了任何東西。
王九妹不漏痕跡的給張床了一個暗示,表示一無所獲。
馮青是張床撿來的,當(dāng)時在進(jìn)入留候鎮(zhèn)的唯一小道上,那時候的馮青,衣服破爛,渾身上下全是刀疤,臉上也是,身體已經(jīng)僵直,正遇到張床要到外邊去溜達(dá),碰見了他。
雖然張床年紀(jì)不大,但是,這種江湖人,他見的多了。
留候鎮(zhèn),是不收留廢物的。
本來張床不打算理睬了,死了也就死了,四周的豺狼多得是,正好做它們的口糧,免得那些畜生打留候鎮(zhèn)人的主意。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都晃過那具尸體已經(jīng)老遠(yuǎn)了,腦子里還總閃現(xiàn)那張滿臉刀疤的臉。
于心不忍,張床又倒了回去。
他把自己獨有的真氣,全部輸入尸體。盡人事爭天命,能不能活,就靠對方命大不大了。
結(jié)果,沒有列外,但凡被張床輸入自己真氣的,全部獲救了。對方的心跳,從無到有,從弱到強(qiáng)。人雖不省人事,但是已經(jīng)性命無憂了。
張床抿嘴打了個口哨,王九妹碩大身影飛了過來。
“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你遇到暗殺了。這是誰啊,你不要命的去救他?”
“別廢話,已經(jīng)救了,就好人做到底,把他背回去吧?!?p> “爛好人,沒好報。你看著吧,有你受的?!?p> 原來,張床只要把自己的真氣輸出救人,他自己在一定時間內(nèi),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這時候,隨便一個普通人,都可以要他的命。
王九妹,其實是他的保鏢。
后來,絡(luò)腮胡大漢醒了,第一句話就是“爹”。之后在沒有任何一個多余字或者話,不論張床和王九妹如何誘導(dǎo),絡(luò)腮胡大漢都說不出來。
因為當(dāng)時,絡(luò)腮胡大漢說“爹”的時候,是對著張床說的,于是,張床就成了絡(luò)腮胡大漢的“爹”。不論張床如何矯正都沒用,絡(luò)腮胡大漢一直喊張床“爹”。
按照留候鎮(zhèn)的規(guī)矩,誰收留的人,誰就要負(fù)責(zé)到底。張床,就給絡(luò)腮胡大漢起了個名字,叫做馮青。
說也奇怪,絡(luò)腮胡大漢對這個名字很是高興激動,唯獨對他自己的以前往事,忘記得干干凈凈。張床和王九妹不知道用了多少辦法,都沒用,馮青的口風(fēng)很嚴(yán)。
過了很長的時間,一個偶然的機(jī)會。
王九妹搶了趙二胡的一只烤羊腿回來,三人正要分享勝利果實的時候,突然,馮青神出鬼沒的從自己破爛的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紙包,當(dāng)小紙包里的褐色粉末撒到羊腿上的時候,羊腿的肉香,直接把張床和王九妹逼瘋了,兩個人你搶我奪,把羊腿的骨頭都爵著吃了。
完事了,才發(fā)現(xiàn),馮青眼巴巴的瞅著他倆的嘴角一絲肉沫,他連一絲肉沫都沒撈到吃,羊腿就沒了。
然而,重點是張床和王九妹這才反應(yīng)過來,馮青的這包粉末來的太詭異了。他倆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可今天吃的這個烤羊腿,絕對是他們出生以來吃的最好的美食了。
再然后,他們這個破爛窩棚就被拆了,有八條人影撲了過來。
把他們的窩棚拆散搜了個底朝天,確認(rèn)他倆已經(jīng)下肚了沒藏著掖著,這些人才都罵罵咧咧散去了。
在再然后,張床和王九妹用餓肚子威脅馮青,都沒啥用,馮青只是指了指遠(yuǎn)處的戈壁荒漠,比劃了一下就是自己制作的,然后就沒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