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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神魔夢

第81-89章

游神魔夢 白色的橙子 19316 2020-08-30 18:06:43

  仲伯爵的城堡,是伯爵家族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證明。但傳到仲逸明這一代,說實話已經(jīng)初現(xiàn)凋零之勢。偌大家業(yè)也不過是守舊,與同為伯爵卻權財并馭的高正豪相比,已經(jīng)有了差距。

  馬車在城堡門前停下,穿著得體服裝的管家在門前迎候。

  “您好,哲士先生。我是仲伯爵的管家歐力。請跟我來?!?p>  在管家歐力的引領下,一路走馬觀花。很快周哲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標,仲逸明二等伯爵。

  與照片相比,此刻的仲伯爵神色萎靡,一臉不振。顯然噩魔對他困擾極深。

  在他這個年紀,睡眠本就是個大問題。一旦長時間休息不好,很容易對身體造成崩塌式的連鎖反應。

  對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來說,被噩魔纏擾頂多也就是精力不濟罷了,但對仲伯爵這樣的老人來說,長時間如此,直接致死都有可能。

  但周哲表面上不動神色,不卑不亢在伯爵面前見了禮。

  “伯爵大人?!?p>  “哲士先生,樂顏告訴我說,你昨晚解決了她的噩夢困擾。多謝你了?!?p>  周哲微微一笑:“伯爵大人不用客氣,我只是略微震懾了一下那邪祟,只是一件小事罷了?!?p>  仲伯爵道:“對你來說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卻是目前困擾我們的最大麻煩……”

  仲伯爵說完這兩句話,喘息平復了很久才恢復力氣接著道:“哲士先生,樂顏說你有可以徹底解決我們困擾的辦法?”

  “可以一試?!?p>  周哲點頭道:“昨天有我震懾,但其實也并未與那邪祟真正照面,所以今天來事發(fā)之地,就是為了徹底幫伯爵大人解決這個禍端。還請伯爵大人今天早點休息,我會守在房內,看看能不能抓住那邪祟?!?p>  “哲士先生不必急切,能穩(wěn)妥地解決掉這個困擾就最好不過了……不過今晚有先生在,至少我能睡個好覺了?!?p>  仲伯爵伸了伸手,旁邊立刻有侍女上前來攙扶。

  “哲士先生,跟我來吧?!?p>  跟著仲伯爵來到了他的臥房,周哲被貴族的奢靡狠狠的震驚了。

  近乎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寬闊房間,地上的每一個角落都鋪著松軟的毛毯,踩在上面猶如云端。櫥柜、桌臺,到處都是金絲銀邊,并且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藝術品,墻壁上也掛滿了精致的掛畫。

  在靠窗的位置,放置了一套桌椅。椅子似乎是一對自然生長成椅狀的木椅,沒有任何后天加工和修飾的痕跡。而桌子則是一個圓潤的木墩,桌臺是平滑的表面,上面刻出了棋盤網(wǎng)格的形狀。

  周哲甚至能想到仲伯爵在陽光下,坐在木桌前悠閑對弈的樣子。

  但最吸引他眼球的,還是旁邊一個木紋細膩的多層落地劍架。

  架上擺放著約莫有七八把劍,各種款式都有。有的干凈如新,有的有卻鞘跡斑駁。從它們的飽經(jīng)創(chuàng)傷的外表上可以看出,這些都不是樣子貨,而可能是真的滿飲過鮮血的殺人兵器。

  周哲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把破碎紫青色劍柄的劍上許久。最終還是收回了目光:

  “伯爵大人,我要做一些簡單的布置。您可以先行入睡?!?p>  仲伯爵點了點頭,在侍女的攙扶下躺在了床上,靠在床頭看著周哲忙碌。

  周哲假模假樣的在窗臺、玻璃、門扉、櫥柜等一些地方貼了符紙。隨后在床邊點上了熏香。

  “伯爵大人,請入睡吧。”

  仲伯爵微微點頭,閉上了眼睛。

  周哲也隨之閉目。

  仲伯爵畢竟年紀大了,臥室內又有外人在側,因此入睡很慢。但他不像仲樂顏一樣在床上輾轉反側,甚至呼吸也很均勻,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但實際上他的心跳讓周哲知道,對方根本沒有入睡。

  過了足有半個多小時,仲伯爵終于有了睡意,心跳速率慢慢減緩,進入了睡眠。

  周哲也輕呼一口氣,凝神進入夢界。

  仲伯爵的夢境乏善可陳,陳沐隨便掃了一眼之后,就站在夢境角落靜靜等待起來。

  他現(xiàn)在還不確定纏上伯爵一家的究竟是一只噩魔而已,還是一群。

  如果只有昨晚那一只的話,那家伙被自己嚇跑,今晚還敢不敢來還不好說。

  但是之前已經(jīng)從仲樂顏那里了解到,昨晚伯爵照樣做了噩夢。這就似乎表明纏著他們一家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只噩魔。

  周哲倒希望那噩魔不止一只,或者它的膽子能大一些。最好能讓自己費些力氣,讓伯爵在夢中察覺到動靜,這樣之后才好辦事。

  仲伯爵做了一個短暫的夢之后就停止了做夢,周哲也不急切,就坐在原地等待。

  過了一會兒,仲伯爵似乎進入了第二個周期的有夢睡眠,一個暗色調的夢境又顫巍巍張開,將周哲籠罩了進去。

  而當這個夢境進展到中期的時候,突然,周哲耳畔又聽到了那仿佛流水潺潺和鳥獸般的低沉叫聲。

  來了!

  周哲站起身來,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個魚頭從夢境外探了進來,緊接著是身體和尾巴,張大著嘴巴向著夢境中的伯爵爬了過去。

  周哲也終于看清楚了它的樣子。

  這個噩魔像是一個長著蛇尾的巨大鯰魚,但又有些類似生長后期的蝌蚪——有著四肢,卻還保留著尾巴。

  不過這噩魔和蝌蚪不同的是,它的前肢比后肢要強壯,上面還有鋒利的彎曲指甲,看上去就不好相與的樣子。

  這噩魔四足并用,已經(jīng)爬到了仲伯爵的身后,張開血盆大口向著伯爵的腿咬去——它的攻擊目標很有趣,不選擇脖子和頭,而是從大腿開始,似乎就是要給伯爵更多的驚嚇似得。

  但是,就在它的牙齒即將觸碰到伯爵時,一股巨力突然把它往后一拽,讓它咯嘣一聲咬了個空。

  這噩魔憤怒地扭過頭來,然后就看到了一只手正拽著它尾巴的周哲。

  “不好意思打攪你玩耍了。不過這個人我罩了,有意見嗎?”

  噩魔腹腔當中發(fā)出急促的鳥獸叫聲,強壯的兩只前肢交替爬動,轉過身就要向周哲咬來,而周哲卻嘿嘿一笑,不退反進地迎了上去。

  “在外面用傳承能力也得付出代價,在夢界就不用了……正好拿你練練手!”

  無論是仙神傳承還是魔神、噩魔的力量,其本質都是靈或者說真靈。

  所以,在現(xiàn)實當中使用這些力量,都要提防殃禍的降臨。

  衍化、寄宿在物品中、變成靈寶的真靈,用各種各樣奇異的方式躲避著殃禍。

  而游夢者體內的真靈力量,也是如此。獲得了力量的游夢者,本身也可以視作為人形的靈寶。因此在使用了那力量之后,也要與靈寶一樣,用各種特殊的方式化解殃禍。

  當然了,如果是被動的強化,比如身體素質的提升這些情況,不會引起殃禍的反應。

  但如果是某些超越了人類本身界限的力量,就一定會引來殃禍的注意……需要在一定時間內迅速化解掉以免后患。

  而超越人類界限的概念很好理解,就比如……此時。

  陳沐咧嘴笑著,雙臂上浮現(xiàn)出一片片整齊排布的暗彩幻鱗,不像是從體內生長出來,倒像是直接凝現(xiàn)貼附在手臂上的奇異臂甲。

  甚至連手掌上,也有節(jié)節(jié)鱗甲包裹,卻絲毫不影響動作,反而覺得更加靈活。

  抬手一擋,噩魔的牙齒落在鱗甲上,周哲感覺到了些微的刺痛,但還不到能刺破鱗片的程度。

  試驗了鱗片的防御力之后,周哲反手一巴掌把這噩魔呼在了地上,直接將它砸了個七葷八素。

  唔,顯現(xiàn)出鱗片之后力量果然變大了很多……

  周哲嘀咕著,看著驚慌失措想要逃離的噩魔,抬起右手,做最后的試驗。

  右手心中,那道瞳孔般的印痕迅速充血,立刻變得猶如活物起來。

  緊接著,這印痕微微一顫,竟是像真實眼睛一般緩緩睜開,露出其下一顆雀翎般的詭異瞳孔!

  閉上眼睛,但周哲仿佛能通過手上的眼球視物一般,將手心筆直地對準了那噩魔,輕聲喃語:

  “枯萎……”

  噩魔的身體開始迅速腐朽,爬行的速度也隨之減慢。幾步之內,它原本光滑的皮膚就充滿了褶皺,皮膚上的瑩潤更變得干枯起來,緊接著,它的速度越來越慢,整只像是脫水的干魚一樣縮小了一圈兒,倒在了地上,從胸腔當中發(fā)出最后一聲無力的微鳴之后,再無聲息。

  “枯萎的力量啊……”

  周哲看著死去的怪物,幽幽一嘆。

  這就是拉彌爾的力量。那個噩魔雖然蠢了點,但實力還是很強勁的,只三分之一的真靈傳承力量,就給周哲帶來了近乎全方位的身體素質提升,并且還擁有了這種被他稱為“枯萎之瞳”的能力。

  當然,這一招在現(xiàn)實里面肯定是不能輕易使用的。現(xiàn)實中使用傳承能力可不像使用靈寶之后支付代價那么簡單,而是有著線性的代價規(guī)律。

  也即使用傳承能力的程度越高,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上次周哲在剛醒來的時候,召喚鱗片看了一眼,不出一個小時就有了明顯的渴血癥,并且隨著時間推移渴望越來越嚴重。最后不得已他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吸了好幾十秒才算化解了那次的代價。

  如果在現(xiàn)實中使用“枯萎之瞳”的話……

  果然,噩魔的力量就是比仙神的傳承要邪惡詭異得多……當初唐夢使用那凝結寒冰的力量之后,代價不過是喝點熱水而已啊。

  此時,眼前的噩魔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再無聲息之后,身體開始快速消散,只余一點昏暗的光芒向下落去。

  周哲看著眼前的變化,知道這就是構成那噩魔的核心的靈。

  在夢境當中死去的噩魔,不會真的死亡,真靈會沉入黑霧之底,經(jīng)歷漫長的時間之后重新凝聚,或是與其他的靈融聚成新的怪物。

  不僅僅是噩魔的靈,游夢的傳承能力和靈寶也是如此。

  雖說游夢是精神體的形式在夢界當中遨游,但一旦這個精神體死亡,身上攜帶著的所有靈寶以及傳承力量的靈也會落下,但無法被別人拾取,而是上升或下沉——重新進入無量重天等待下一位有緣人和繼承者,或落入黑霧之底與其他有雜質的靈聚合重生。

  這些,也都是唐夢告訴他的。

  但當周哲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拾取這真靈時,卻發(fā)現(xiàn)這東西竟然停留在了自己手里,像是一滴渾濁的水珠似得在手心當中翻滾。

  “恩?這……”

  周哲注視這噩魔留下的真靈,用手指輕輕撥動,感覺到了一絲黏軟的彈性。

  有點像揉成一團的鼻屎……周哲腦海中閃過這個惡心念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真靈。

  吃掉?這真靈里面應該也蘊含著噩魔的力量吧,只不過與拉彌爾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級數(shù)罷了。而且想到自己剛才那個比喻,周哲實在無法將這東西放入口中。

  但或許是因為有了“吃”的這個念頭,原本就是精神構成的身體做出了反應。周哲眼睜睜地看著這坨真靈融進了自己的身體,但沒有引起任何異常,反倒是覺得自己在夢界中的精神似乎凝實了……一點點?

  心中一動,周哲快速繞著仲伯爵的夢境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噩魔之后,直接退出了仲伯爵的夢境。

  微微睜開眼睛,寬闊的臥房一片寂靜。旁邊的守夜女仆坐在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參著瞌睡。

  周哲緩緩握了握手指,隱約察覺到身上的肌肉似乎又強壯了微不可查的一點。

  果然……又吸收了噩魔的力量么……

  周哲從兜里掏出玻片握在手心,重新閉上雙眼。

  ……

  翌日。

  仲伯爵醒來,幽幽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精神一振!

  他連忙起床,甚至沒有讓旁邊的守夜女仆攙扶:“哲士先生,昨夜我果然沒有做噩夢。你果然能力出眾!”

  周哲也站起身來,笑了笑道:“伯爵,正好昨天我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情要告訴你。”

  “哲士先生請講。”

  周哲道:“我發(fā)現(xiàn)夜里那邪祟是專門沖著您和您的家人而來的,這可不是正常情況。請問伯爵大人最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往家里帶什么不該帶的東西?”

  伯爵垂首沉思了一下,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全部都交給兩個兒子了,這段時間也很少外出交際,應該不會有得罪到什么人。至于不該帶的東西……之前我倒是喜歡收集古玩,但也已經(jīng)有一年半載沒有買過新物件了,哦,對了。之前倒是我生日的時候,家里的孩子們給我送了些新奇的小物件,算是這段時間家里唯一的外來品了吧。”

  “這樣啊……伯爵能否將那些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當然可以?!?p>  伯爵笑了笑,對旁邊的管家道:“歐力,你去把前段時間那幾樣東西拿來給哲士先生看看?!?p>  管家點頭道:“是,大人。”

  其實得罪人和不該帶的東西什么的,都是周哲信口胡糾的。本來是想找個背黑鍋的人或者東西,直接把做噩夢的原因推到“生意對頭惡意詛咒”或“帶來不詳?shù)奈锛边@種大家能夠簡單理解的理由上。

  但沒想到伯爵家里這么久時間都沒有購置新物件,唯一的新東西還是生日禮物——要是說這些東西是不詳之物,豈不是大大得罪了兩位勛爵和小姐?

  不過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周哲也只好硬著頭皮先看看。順便想想還有什么別的好理由。

  很快,仆從拿了三樣東西上來,分別在桌上擺開。

  “這是樂宏送給我的金絲紫檀手串,當時他看到品相還不錯,就買下來了。不過這個我不常戴,一般都放在收藏室里?!?p>  “這個是樂毅送給我的黑珍珠項鏈,呵呵,我這個小兒子從小就不會挑東西,買了這種東西送給我。不過至少他有這份孝心,還算不錯了?!?p>  “這個是樂顏送給我的,一個獵隼的藝術雕塑。雕得還不錯……呵呵,我要是再年輕個十歲,說不定還真想辦法弄一只隼玩玩,不過現(xiàn)在就算了,玩不動了。這個雕塑也算是解解饞吧。樂顏雖然年紀最小,但是最心細,她這件禮物我是最喜歡的。”

  仲伯爵親自為周哲介紹了三件禮物,顯然,昨夜的一夜安眠讓他精神不錯。而涉及到兒女孝心的事情,也讓他多了一份小小的炫耀心理。

  周哲笑著,目光掃過三件東西之后,停留在那個黑珍珠項鏈上。

  這東西……

  “伯爵大人,我可以看一下這個項鏈么?”

  伯爵笑道:“當然可以?!?p>  周哲將黑珍珠項鏈拿了起來,圓潤,晶澤,深邃,顯然是上品的黑珍珠。但觸手時微微發(fā)涼,上面一些熟悉的感覺更是讓周哲瞳孔微微一縮。

  這個項鏈上,有類似夢痕的痕跡,但卻不是夢痕,而是另外一種類似的印記。

  而這種印記的效果,可能與夢引之物正好相反。后者是牽引擺渡,而前者則是鎖定追蹤!

  周哲不動聲色把項鏈放回了原處,扭頭看向四周,在劍架面前問道:“伯爵大人,這些也是您的收藏品嗎?為什么不放在收藏室呢?”

  伯爵慢慢走過來笑道:“劍是我喜歡的兵器,年紀大了,趁著能看總想要多看看,所以前段時間就讓下人搬到臥室里來了。”

  “哦?”周哲問道:“我可以看看嘛?”

  伯爵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請?!?p>  周哲表示了感謝之后,先隨意拿了一把劍。仔細從刀鞘看到刀柄,然后拿在手中,抽出了三分之一,順著劍刃看去,只感覺連目光都要被切成兩半似得,情不自禁贊道:“好劍!”

  “這是先祖用過的佩劍,據(jù)說曾用此劍斬過百人性命。”

  伯爵輕描淡寫地介紹了一句。

  周哲小心翼翼地將這柄劍放回了架上,又漫不經(jīng)心地拿出了另外一把紫青色劍鞘的劍。

  “這是先祖的收藏,據(jù)說此劍曾是古時某位國王的佩劍,具體已不可考證。但此劍的確有萬年歷史是不假的。只可惜這劍的劍身早就腐朽了,只剩下一個劍柄。現(xiàn)在你看到的劍刃和劍鞘,是先父找能工巧匠修復而成的?!?p>  周哲看著那青紫斑駁的細長劍柄,笑道:“沒想到老伯爵也是愛劍之人?!?p>  說著,將劍放回了架上。

  沒想到這時,仲伯爵卻突然說道:“哲士先生幫我了我大忙,也不知道如何感謝才好。不如我就將這劍送給先生怎么樣?”

  周哲一愣。

  他沒想到伯爵的眼光竟然如此毒辣,昨晚他只是多看了這把劍幾眼,就被他看出了自己對這劍有興趣。

  而剛才趁勢試劍的時候,周哲便已經(jīng)確定,那把紫青色劍鞘劍柄的寶劍,是一件夢引之物。而且極有可能是指向某個無量重天的夢引。

  夢引之物,遠距離觀察是看不出奇異的。只有游夢親手觸碰才能發(fā)現(xiàn)端倪。

  但昨天周哲可能是靈感觸動,所以隱隱有所覺察,這才多看了幾眼。

  若換做其他情況,對伯爵的提議周哲肯定就卻之不恭了,畢竟一件能通往無量重天的夢引對他而言吸引力可不小。

  但是,此行是為了更重要的目的而來,若是拿了這劍,恐怕之后就不好再開口了。

  要在澴河市內找到比眼前之人棋藝更強的棋道高手,恐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昨天的千金都忍痛拒絕了,豈能半途而廢?

  于是周哲連忙謝絕,伯爵一看便也不再提這件事情,帶著周哲去用過了早餐。

  到了餐廳,伯爵的兩名兒子——仲樂宏和仲樂毅已經(jīng)就坐了,仲樂顏自然也在。

  看到伯爵到來,三人連忙站起:“父親大人。”

  又向周哲微微點頭:“哲士先生。”

  “兩位勛爵大人,早上好。樂顏小姐,早上好?!?p>  周哲隨意向他們致意之后,在客位落座。期間仲伯爵很少說話,但兩名勛爵和仲樂顏卻將氣氛把控得很好,彼此之間偶爾交談也絕對不會冷落了周哲,不得不承認這些貴族的確有一套。

  趁著這個機會,陳沐也仔細打量了伯爵的兩位兒子。

  大兒子仲樂宏,四十一歲,從十年前左右開始逐步接管家族產(chǎn)業(yè),各項都打理得很不錯,很讓伯爵省心。

  二兒子仲樂毅,三十四歲,剛剛開始參與家族管理。雖說沒有大哥做事周全穩(wěn)健,但也差強人意。

  至于小女兒仲樂顏……二十五歲。在自家的公司上班,至今未婚。因為是獨女,所以很得伯爵寵愛。

  以上,都是周哲用真金白銀從六戶那里得來的情報。

  一頓飯到了末尾,伯爵擦了擦嘴,放下餐具代表了自己用餐結束,看向周哲問道:“哲士先生,昨夜我睡得很好,對虧了先生的功勞。但昨夜樂宏他們好像還是被噩夢困擾,樂顏也再次做了噩夢……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能夠徹底解除的辦法?!?p>  那噩魔果然不止一頭,而且膽子是真得大。前天晚上才被踹過,昨晚竟然還敢作亂……看著仲樂顏和仲樂宏身邊的夢境殘影,周哲自然知道他們昨夜睡得不好,笑著道:

  “辦法自然是有的。其實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幫伯爵大人基本解決了禍患,今晚即使我不在旁邊,大人應該也能睡個好覺。至于兩位勛爵和樂顏小姐的情況,需要再給我三個晚上依次解決?!?p>  其實就算是伯爵一家人每人都被一頭噩魔纏住,周哲覺得自己一晚上也能全部解決。但那樣一來似乎就顯不出自己的“辛苦”了……這可不行。不讓伯爵看到自己賣力干活兒,怎么好意思讓他之后幫忙呢?

  有的時候,做了事不讓人看到,等于沒有做。這個道理,周哲十分懂得。

  果然,伯爵聽了之后十分高興:“那就太好了。哲士先生,那就先麻煩你幫忙解決樂宏他們的困擾,等此事了了,我再好好宴請先生!”

  “伯爵大人客氣了。”

  周哲微笑。

  吃完了早餐,周哲要離開,仲樂顏自告奮勇地相送。

  樂得搭便車,周哲便微笑著答應了。

  坐上馬車搖搖晃晃向城里駛去,周哲目光掃過坐在對面的仲樂顏,清晨的陽光透過馬車的窗戶灑在她身上,修長脖頸上的細小絨毛纖毫畢現(xiàn),在黑色珍珠項鏈的映襯下格外白皙,讓周哲聯(lián)想到汁水飽滿的白桃,不知怎的竟猛然閃過一絲想要啃咬上去吸食的沖動。

  緊握住左手,周哲連忙深吸一口氣將欲望壓下。

  果然,畢竟是噩魔的力量,即使只是在夢界使用,還是對現(xiàn)實的身體有所影響……亦或者新吸收的那怪物的原因?不過那怪物那么弱,應該不會影響到自己才是。

  仲樂顏扭過頭來:“哲士先生,怎么了?”

  周哲轉過頭去,笑著問道:“樂顏小姐,你身上的這個項鏈,是否方便告知是哪里買的?”

  仲樂顏笑道:“這項鏈是前段時間二哥送給我的禮物,說是有鎮(zhèn)心定神和美白的效果,也不知道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話。不過我看著它色彩還不錯,就一直戴著了?!?p>  周哲微微頷首,沒繼續(xù)詢問了。

  在市區(qū)內隨意一條街讓仲樂顏放下自己,又約好了晚上老地方見面之后,看著馬車走遠,周哲這才叫了一輛電力二輪車直接回家……

  又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算起來這都兩天沒睡好覺了……不單得扮演“高人”驅邪殺鬼,還要去瞿賽思的夢里當夢師……這么一想,自己還真是勤勉啊……

  打著哈欠,周哲回到房間,往床上一撲,直接補眠去也。

  …………

  夜。

  還是那個舞廳前,熟悉的四駕馬車停在路邊,仲樂顏站在路邊等待,身邊多了一名侍女為她撐傘。

  換做是其他漂亮女子一個人站在舞廳門前,肯定不一會兒就會有人上前搭訕。

  但是更多長腦子的人一看到她身后馬車上的徽章以及車邊那幾名孔武的保鏢,立刻就會打消念頭。

  貴族家的人,是普通人惹得起的么?

  周哲笑笑,正往仲樂顏的方向走,突然看到一個人影來到了后者面前。

  “小姐,我看你印堂發(fā)黑,這段時間一定常做噩夢吧?”

  仲樂顏本來正想讓保鏢轟走這個不知死活向自己搭訕的人,但聽到這句話之后,卻是一愣。

  不只是他,就連剛剛走到近處的周哲都愣了。

  這怎么……還有人搶生意呢?

  一打量才看到,黑色的結實傘蓋下,人影一身筆挺晚禮服,白皮鞋,頭上還頂著一撮白毛。眼熟的不能再眼熟了。

  “哲士先生!”

  這時,仲樂顏也看到了周哲,連忙上前一步:“您來了?!?p>  “恩,讓樂顏小姐久等了?!?p>  周哲應了一聲,目光卻看向白毛男子。

  這家伙想來搶生意,應該沒這么容易放棄吧。難不成得做過一場了?

  果如所料,白毛男子轉過身來,面帶微笑:“哲士?我楊辰在澴河怎么沒聽說還有這號人……”

  隨著目光也看來,自稱楊辰的男子話語突然一頓,眼中露出明顯的忌憚來,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周哲也被對方明顯過激的反應弄的愣了一下。

  難不成對方也認出自己了?不應該啊,當時在劉夢菲的夢境里,自己可是以本來的樣子出現(xiàn)的啊……除非……

  周哲眼睛微微一瞇,鼻尖輕嗅。

  隱約間,似乎從對方身上聞到一種特殊的甜膩味道……不,準確來說并不是聞,而是五感的綜合分析,讓他察覺到了一絲特別的氣息。但仿佛覺察到了他的窺探,亦或者是雨水天氣的緣故,這氣息一閃即逝立刻消失,而楊辰也笑了起來:

  “原來是哲士先生,久仰久仰??吹秸苁肯壬瓦@位小姐還有事情,我就不打攪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喝酒……”

  說完,楊辰就保持著無可挑剔的微笑,微微一禮之后轉身收傘走進了舞廳里。

  周哲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身負噩魔力量的家伙如果不小心收斂的話,在近處是會被察覺到氣息的……不過或許也是因為拉彌爾帶來的力量使自己感覺比較敏銳的緣故,如果是其他類型的力量,應該沒這么容易察覺到這些氣息吧……

  不過因為這個插曲,倒是讓周哲注意到了氣息的事情。輕嗅了一下自身,果然發(fā)現(xiàn)身周有一絲若有若無幾乎不可查覺的如同沾染了血液的枯葉腐爛的古怪腥味,但隨著周哲一凝神,這絲味道立刻就消失了,至少周哲自己是怎么也察覺不出來了。

  “哲士先生?難道你和剛才那位紳士認識?”

  看著周哲一直盯著對方的背影直至消失,仲樂顏在一旁問道。

  紳士?哄騙酒廳的漂亮女士和隨意進出別人夢境的紳士么……周哲嘴角一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和他好像也沒什么兩樣。

  不過周哲立刻反應過來,自我安慰道……至少我沒自稱過是什么紳士,還穿得那么騷包。

  “認識……算是認識吧?!?p>  “原來是哲士先生的朋友,難怪他也看出了我的情況。這個世界的奇人異士還真是多啊!”

  面對仲樂顏的感嘆,周哲微微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與此同時。

  舞廳。

  楊辰一進入舞廳,立刻快步穿過人群然后從后門溜了出去?;仡^看到?jīng)]人跟來之后,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撐起傘走進夜幕。

  “我的瑪雅,這個城市真是太可怕了……剛才那不是前段時間分食那個噩魔的家伙嗎,要不是聞到他身上的蛇腥味差點就漏過了……不行不行,這個城市真的不能再待了,太恐怖了……”

  ……

  到了伯爵城堡,仲伯爵和周哲隨意說了兩句話便回臥房休息了,剩下他與另外三人在客廳。

  周哲笑著道:“請問今晚由哪位先開始?”

  仲樂宏笑著道:“還請哲士先生先幫小妹吧,我和樂毅都是男人,再做一兩天噩夢也沒什么的?!?p>  看著仲樂宏那深深的黑眼圈,周哲點了點頭:“好的?!?p>  于是又是一夜守候。夜里果然又有一頭噩魔跑進夢里,周哲也不客氣,拽著它的尾巴就是一頓暴揍。

  有了白天的情況,即使在夢里周哲也不敢隨意使用‘枯萎之瞳’了,于是只能直接野蠻地把這半魚半蛇的噩魔直接暴力肢解,然后抓住它遺留的真靈,吸入體內。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導致自己的情況與唐夢所說的不同,但是顯然吸收這些怪物的真靈,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

  這次的任務,還真是一舉數(shù)得??!

  “果然又沒做噩夢!”

  餐廳,仲樂顏興奮的和伯爵及兩位哥哥交流昨晚的事情。

  聊著,仲樂宏看向上首問道:“父親大人,您昨夜睡的可還好?”

  仲伯爵臉上露出笑意,微微頷首:“還不錯?!?p>  “哲士先生果然厲害??!”

  早飯過后,周哲再次離開城堡,這次卻是仲樂毅主動相送:

  “小妹你接送兩天了,今天就讓我送哲士先生吧?!?p>  仲樂顏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好吧。”

  仲樂毅微微一笑,看向周哲道:“哲士先生,請吧?!?p>  二人來到城堡外,早有普通人將一輛外形動感的四輪車停在外面,并將鑰匙遞給了仲樂毅。

  “哲士先生,這是‘飛翼’四代,最新型號的電能超級跑車,百里加速只要1.69秒,最大時速能達到420公里。我?guī)д苁肯壬ヂ飞吓芤蝗θ绾危俊?p>  周哲微笑道:“多謝樂毅勛爵的好意了。不過這幾夜耗了些精神,今晚還要繼續(xù)驅邪,所以得早點回去休息。等我完成了伯爵大人的托付,樂毅勛爵如果還有興致的話,我一定奉陪?!?p>  仲樂毅點了點頭,直接一轟油門,跑車貼著地面飛竄了出去。

  出了城堡地界,仲樂毅這才問道:“哲士先生住在哪里啊?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周哲道:“麻煩勛爵直接送我到治安局就可以了?!?p>  轟!

  電力引擎模塊發(fā)出怒吼,如同怪獸的咆哮。跑車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刺破雨幕,肆意奔馳在城市的大道上。

  ……

  治安局。

  從跑車上走下,周哲與仲樂毅告別后,撐著傘看著跑車在轟鳴中遠去。良久,才叼起一根煙,慢慢向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后,王柯知在雨幕下匆匆趕來。

  “你怎么又來了?”

  周哲道:“王隊,我可是來向你匯報情況來了。仲伯爵那邊,已經(jīng)證實了的確是噩魔作亂,幾只半魚半蛇,叫聲像鳥,有青蛙一樣四肢的怪物纏上了伯爵一家。”

  “半魚半蛇叫聲像鳥?你說的應該是一種叫虎蛟的噩魔吧。這種噩魔喜食腐肉,性喜水,如果有河流、湖水或者尸體之類元素的夢境可能會引來它們。但是不知一只虎蛟纏上伯爵一家人就有些古怪了,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周哲道:“我發(fā)現(xiàn)伯爵的身邊有一條古怪的珍珠項鏈,上面有類似夢痕的東西,但是要更加隱晦和凝練。包括伯爵的小女兒仲樂顏身上,也帶著這樣一種項鏈?!?p>  “實體夢印?!?p>  王柯知瞇起了眼睛:“佩戴的人一旦做夢,就會被印記的主人感應到,然后針對印記進行牽引擺渡,也可以借此投來噩魔。你這么說來的話,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某位游夢的手筆,能驅使噩魔,說不定是某個代行者盯上了伯爵?!?p>  “你既然已經(jīng)和伯爵接觸了,那就繼續(xù)調查下去吧。如果發(fā)現(xiàn)了那代行者的尾巴,就直接通知我。或是讓人來治安局報案,我這邊會立刻出動的?!?p>  “好的?!?p>  自己能截留噩魔死后遺留真靈的事情,顯然是不能與任何人說的秘密。所以周哲本來想說一說關于那個代行者楊辰的事情,覺得此人有重大嫌疑。說不定就是他自導自演,至于目的……為了追求仲樂顏?

  但轉念一想,周哲發(fā)現(xiàn)這話似乎也不方便說出來,因為他無法解釋自己怎么知道楊辰是代行者和懷疑的理由。

  一縷氣息而已,最多只能說明楊辰有噩魔的力量或是與類似的人接觸過,并不能代表他就是代行者。

  而且,不以在劉夢菲夢境里面那次交手為依據(jù)的話,也無法推斷出此人獵艷逐色可能是因為噩魔力量的原因。

  但說出來的話,該怎么解釋他在現(xiàn)實中認出對方的原因?

  周哲隱隱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一些情況明顯和其他游夢有所不同,貿然暴露恐怕也會遭到所有游夢的敵視。

  比如自己能看穿夢界中的偽裝的事情……大家都是匿名登陸,自由發(fā)言。結果一個人卻能順著網(wǎng)線看到所有人的臉長什么樣,你說這恐怖不恐怖?

  所以,周哲還是將這個小小推測先放下,等拿到其他證據(jù)之后,再向王柯知匯報。

  反正已經(jīng)鎖定目標的情況下,做有罪推斷還不容易么。

  這樣想著,周哲正準備告辭離開,卻被王柯知喊住了:“對了,告訴你一件事。高天旸死了?!?p>  周哲一愣,“死了?怎么會?”

  王柯知嘆道:“一位侯爵之子的死不是小事,說實話要不是高侯爵已經(jīng)自己查明了死因而且那天晚上你剛好又在仲伯爵家里,我?guī)缀醵家獞岩煽赡苁悄銊拥氖至?。?p>  “王隊長別開玩笑了,高天旸的事情王都的操夢師都幫我擦屁股了,我干嘛還要還要殺人?更何況為這種事情,我還不至于殺人滅口?!?p>  周哲問道:“死因是什么?”

  “吸篤過量。”

  王柯知道:“高侯爵為此而十分震怒,直接找上了帝豪會所,把里面砸了個稀巴爛?!?p>  “他兒子自己吸篤死了,怎么怪在那個會所頭上?”

  王柯知道:“帝豪會所是一個給貴族子弟們提供吸篤場所的高端地方。他們在發(fā)現(xiàn)高天旸死后,好像害怕麻煩,就把高天旸的尸體埋進了后院樹下。結果卻被高侯爵找到了,自然震怒了。”

  “埋在樹下都能找到?”

  王柯知意味深長道:“像你我這種人,你難道以為就只有陛下會使用嗎?那些大貴族或多或少都會知道一些隱秘,甚至于有的還在暗中豢養(yǎng)游夢者。

  據(jù)說很早以前,這世間的殃禍是比現(xiàn)在安靜很多的,但是因為知道隱秘之事的人漸多,導致殃禍越來越活躍,雖不見得會憑空有殃禍降臨,但懸在頭梁上的劍卻是離我們越來越近了?!?p>  周哲點點頭,若有所思。

  “從這件事情看,高侯爵身邊肯定是有具有某些特殊手段的游夢者存在的,只不過這些事情應該只有他自己知曉,當做是一張隱藏的底牌來用,恐怕就連他的兒子都不會知道。要不是這次的事情,我也不會猜到他身邊就有游夢者存在?!?p>  “好了,高天旸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我只是和你說一聲而已。你先專心解決仲伯爵的事吧,注意好自己安全。你去吧?!?p>  從王柯知那里離開之后,周哲信心滿滿。先回家美美的補了個覺,然后晚上又來到了伯爵城堡。

  “二位勛爵大人,請問今天是誰先來?”

  仲樂宏還沒開口,仲樂毅就道:“讓大哥先吧。大哥,你白天還要統(tǒng)籌家里的生意,比我辛苦。聽說你前幾天在碼頭都暈過去了……我年紀輕一點,還能扛得住。”

  看到仲樂毅這么說,仲樂宏點了點頭:“謝謝你了,樂毅。等這事完了,之前你看中的那款車我讓人幫你提回來?!?p>  又扭過頭來看向周哲:“麻煩哲士先生了。”

  坐在上首的仲伯爵看到這兄謙弟恭的一幕,露出欣慰的微笑。

  ……

  仲樂宏的臥房要比仲伯爵的小很多,但依舊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周哲甚至看到臥室里特意隔出來的書房,里面還設有一個電腦桌,從那粗粗的電纜來看,顯然是連入了互聯(lián)網(wǎng)的。

  “哲士先生,我直接睡覺就可以了是嗎?”

  周哲一邊隨便貼著符紙,一邊道:“是的。對了,勛爵閣下這段時間有收到弟弟的禮物嗎?我看你們兄妹之間的感情似乎不錯,樂顏小姐那里還有一條他送的黑珍珠項鏈。”

  仲樂宏笑道:“我們的關系是很好,從小打打鬧鬧,二弟總是很調皮。不過長大之后就也沉穩(wěn)起來了。小妹則從小就很安靜,長大后更是成為一位美麗的淑女了。我還真是期待她日后的伴侶會是什么樣呢?!?p>  “樂顏小姐聰慧美麗,一定會找到一位屬于她的王子?!?p>  仲樂宏點點頭笑道:“借你吉言吧。哦對了,前段時間二弟是送了我一個打火機,上面也鑲著黑珍珠。據(jù)他說好像是弄到了一批不錯的黑珍珠,就處理了一下,把里面成色最好的拿給自己人用了?!?p>  “樂毅勛爵是個有心人?!?p>  周哲笑了笑,在仆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勛爵,請入睡吧?!?p>  有了伯爵和仲樂顏的經(jīng)歷,仲樂宏對周哲顯然比較信任,很快就在大床上沉沉睡去。

  周哲潛入他的夢境,果不其然沒等一會兒就有一只虎蛟闖了進來,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吸收完虎蛟的殘留真靈,周哲退出仲樂宏的夢境,拿出玻片,開始給瞿賽思上課。

  ……

  翌日早餐時。

  周哲若無其事地問道:“樂毅勛爵大人,你是否認識一個頭上有一縷白毛的青年?”

  仲樂宏一愣,“白毛?我好像沒見過類似的人?!?p>  旁邊的仲樂顏笑問道:“哲士先生,你說的是昨天晚上舞廳門口前的那個人嗎?”

  周哲也笑道:“是的。我聽他上次和我提到過,他和一位伯爵之子是朋友,聽他的形容,我還以為會是樂毅勛爵呢。如果勛爵認識他的話,也許就不必被噩夢纏擾這么久了?!?p>  上首的仲伯爵饒有興趣問道:“哦?哲士先生,難道這個人也是像先生一樣的能人異士?”

  “大家各有所長罷了?!?p>  周哲笑笑,不再這個話題上繼續(xù)了。

  剛才的試探他已經(jīng)看出,仲樂毅不認識楊辰。

  那就有些奇怪了。黑珍珠是從仲樂毅的途徑進入這個家里的,那個在珍珠上烙下夢印的人,難道沒有直接和他接觸,而是假借人手?

  早餐過后,仲伯爵精神不錯地去花園里遛鳥去了,今日仲樂宏沒說要送,于是便還是由仲樂顏送他離開。

  在市區(qū)下了車,周哲沒有叫車,而是打著傘步行慢悠悠走著。不疾不徐來到了一處僻靜小道,轉過身來:

  “跟了這么久了就別躲了,出來吧?!?p>  幾秒種后,道口兩道人影直接沖出,雙瞳猩紅直接向著周哲撲來。

  這兩人在普通人中也算是伸手敏捷的好手了,比之前仲樂顏的兩個保鏢還要強一些,但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非人。

  扔掉手中雨傘,周哲合身撞進左邊一人懷里,曲肘如槍,直接頂在了此人胸前,同時一個旋轉矮身來到另一人身下,由下至上一招上勾拳直接打在他下巴上。

  左邊那人倒在地上咔咔地噴著胃水,右邊這人則直接昏了過去倒在雨泊中。

  而這時,旁邊院墻上突然一道黑影撲下,雙手如同野獸般抓來,指尖劃破風雨,竟帶有絲絲風嘯。

  周哲心中一凜,不敢大意,手臂上直接顯現(xiàn)出了層層暗彩幻鱗,抬手抵擋。

  這人的手爪抓在鱗片上,竟留下數(shù)道印痕,同時指甲劃過的地方發(fā)出嗤嗤的聲響,像是被強酸腐蝕的鐵甲。

  “游夢?”

  一看對方有非人手段,周哲不敢大意,直接扔了一顆黑色棋子出去砸在他身上。棋子立刻吸附,發(fā)出猛獸吸氣的聲音。

  黑虎奪魄·味覺!

  下下簽!

  周哲嘆息一聲,正想繼續(xù)掏棋子,但對方已經(jīng)再次撲了上來。

  目光一寒,周哲不退反進,直接硬碰硬一拳轟出去。

  拳爪相交,周哲手背上的鱗片又多了幾道痕跡,而對方則慘叫一聲,手指都似乎斷了幾根。

  趁此機會,周哲再次扔出一枚棋子。

  黑虎奪魄·觸覺!

  中簽!

  對面人影被奪了觸覺,動作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而周哲則趁此機會合身撲上,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將其錘得踉蹌后退的同時,緊接著掏出一個防風打火機直接打著,扔了出去。

  打火機磕在這人的腦袋上,小小的火苗瞬間火勢大漲,幾乎變成一個一人高的巨大火球將其吞噬,雨水也止不住火焰的燃燒。

  三五秒后,附近空氣中的氧氣耗盡,火勢漸漸熄弱,那人影蜷縮在地上呈嬰兒狀一動不動,只余身上殘存的火苗被雨水一點點撲滅。

  “死了?”

  周哲也愣了一下。

  經(jīng)過禍斗控制的火力雖然比尋常火焰更強一些,但也沒理由三五秒鐘就把人燒死吧,他預想中也只是讓對方失去戰(zhàn)斗力而已啊。

  不過還好,還有活口。

  周哲目光一轉,覆蓋著蛇般鱗片的手臂將那個噴著膽汁的家伙拎了起來:

  “誰讓你來的?”

  這人看到不遠出那個渾身都被火焰燒干的家伙以及周哲手臂上的鱗片,早就被嚇破了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我們只是拿錢辦事,不知道雇主是誰啊……”

  果然……周哲指了指那身上還燃著火的尸體,問道:“他呢?他是什么人?”

  這家伙的表情更加疑惑:“我也不清楚啊,我們只有兩個人,那個人是誰……我也不認識?。 ?p>  半個小時后,王柯知趕來時,只看到地上有兩具尸體,以及一個昏迷的大漢。

  “怎么回事?”

  周哲從旁邊走出,聳了聳肩道:“有人派來滅我口的——我大概猜到是誰了。這兩個我留不住手,不小心弄死了。那個指甲長長的家伙有古怪,手上像是涂毒了一樣,能腐蝕我的幻鱗,像是游夢手段,但又有點不像?!?p>  “仲樂毅么……”

  王柯知目光掃過三人,在那個被扭斷脖子而死的普通人身上停留了半秒,卻什么也沒說,點了點頭:“接下來這里交給我吧,你走吧?!?p>  “多謝王隊了。”

  周哲嘿嘿一笑,撐起傘連忙從小道的另外一邊溜了……有人擦屁股的感覺就是好啊。

  但離開之后,周哲看著路邊擦肩而過的一名窈窕女郎,情不自禁地轉過身目光追逐那曼妙背影,并著重停留在那傘下的白皙脖頸上,喉結滾動了一下。

  嘖……使用能力的后果來了……話說拉彌爾原本的喜好不是小孩的血肉么,看來到了自己這里與自身的意識混合發(fā)生了變化,變成了對美麗女性的血液的渴望……變得有些像吸血鬼了啊………

  心里調侃著,周哲來到市里的血站,花了一個銀幣買了一袋新鮮的冰凍血漿,本來以為會很惡心,但在拉彌爾力量的影響下,竟然覺得香甜可口。

  唔,就當是新鮮的毛血旺了……不過心理上還是覺得惡心啊。萬一這血的原主人是某個大漢的,那豈不是……看來得想辦法找找年輕女性的血液供給渠道,這樣至少心理上會好受一點……

  可是這樣不是變得更像吸血鬼了嗎?

  一路想著有的沒的事情,路上又買了一把烤焦的烤串在雨中邊走邊吃支付禍斗項鏈的代價,走到樓下的時候剛好吃完,抹抹嘴直接上樓睡覺。

  ……

  又是一夜。

  熟悉的客套寒暄之后,周哲來到了仲樂毅的臥房。

  “哲士先生,今天晚上也要辛苦你了。我先睡了?!?p>  仲樂毅坐在床上和周哲笑著說了一句之后,閉眼躺下。

  周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聽著他刻意壓抑的呼吸聲,心中暗笑。

  裝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在刻意裝睡的時候,人會察覺到自己身上平時不會注意到的事情,時不時會覺得這里瘙癢,那里發(fā)麻。但偏偏又要用極大毅力克制,而且連姿勢也不能輕易變幻。

  周哲甚至能聽到仲樂毅那明顯加速的心跳,感覺到他額頭的點點汗珠。

  這樣的折磨折騰他到半夜一兩點鐘的時候,他終于筋疲力竭,半夢半醒的淺淺睡去。

  然后,一夜過去了。

  仲樂毅猛地睜開眼睛,卻沒有立刻起床,而是輕吸了一口氣之后,才直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看向周哲,一臉驚喜:“哲士先生,我果然沒有做噩夢了!”

  周哲微微一笑:“勛爵,噩夢已經(jīng)不會再困擾你了?!?p>  ……

  餐廳。

  仲伯爵聽到小兒子昨夜也沒有做噩夢,頓時哈哈一笑:“太好了!哲士先生,多謝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再這樣折騰下去,我這條老命恐怕就得交代了。先生勞苦功高,不知道怎樣能彌補先生這這幾夜的辛勞?”

  “說起來,我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大人的幫助?!?p>  伯爵還沒說話,旁邊的仲樂毅已經(jīng)連忙道:“哲士先生客氣了,您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就是。不用父親大人,我也絕對愿意傾力支持?!?p>  周哲笑著對仲樂毅點了點頭,道:“多謝勛爵的好意,不過這件事情只能靠伯爵大人?!?p>  仲伯爵道:“哲士先生,請說吧?!?p>  周哲道:“是這樣的。前幾日我進大人寢室,看到大人房里那木桌上有縱橫棋格,于是就去了解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伯爵大人竟然是一位圍棋高手,還曾經(jīng)在四國圍棋聯(lián)賽當中得過亞軍,距離當時的冠軍也只差毫厘……”

  說到這件事情,仲伯爵笑了起來,十分開懷:“都是往事了,呵呵,往事。怎么,哲士先生也懂圍棋?”

  “略懂一二?!?p>  周哲含蓄笑道:“我的棋力肯定無法和大人相比。不過我恰好有一至交好友,癡迷棋道,棋力非凡卻鮮為人知,常常為未嘗一敗而苦惱。我作為她的至交,當然想要幫她分憂。所以……”

  伯爵也聽出了味道,反而大喜:“你這位朋友難道想和我對弈一番?哈哈,哲士先生,這種小事哪里還需要商量,你這位朋友現(xiàn)在在哪里,是否在澴河?我這就派人接她過來,晚上再一起參加晚宴如何?

  周哲臉上露出些許尷尬,道:“這就是我不好意思的事情了。伯爵大人,請您見諒,我這位朋友脾氣古怪,從不和外人接觸,甚至生人的臉也不愿意見,所以她雖然棋力非凡卻從來聲名不顯。”

  伯爵止住了笑容,“那哲士先生的意思是?”

  周哲站起身來鞠躬道:“所以我冒昧懇請伯爵大人,能允許我做一些特殊布置。由我作為中轉,讓大人與我那位朋友能暢快一戰(zhàn)而彼此不用照面?!?p>  面對周哲這個古怪的要求,伯爵想了想之后,道:“既然是哲士先生的要求,而且是下棋這種事情。就算有些特殊要求也無妨……哲士先生,那就由你安排吧?!?p>  周哲面露喜色:“太好了!大人,我這就回去通知我那朋友。三個小時之后,我在普君酒店迎接大人如何?”

  “好。”

  終于搞定了伯爵這邊,一向鎮(zhèn)定的周哲也情不自禁嘴角上揚。

  旁邊的仲樂顏看后笑道:“看來哲士先生與您的這位朋友真是交情不淺啊,莫非是先生心儀的女子。”

  周哲嘴角含笑:“的確讓我心心念念?!?p>  “真想見一見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被哲士先生這樣的奇人異士放在心上?!敝贅奉佉荒槙诚耄骸跋壬龝旱钠寰治铱梢耘杂^么?”

  周哲笑道:“只要伯爵的大人允許,我沒有意見。只要不打攪到我那位朋友就好?!?p>  普君酒樓。

  這里最頂級的套房要三金幣一天,哪里是睡覺,簡直就是燒錢。

  但是為了不顯得太過寒酸,周哲還是忍痛定了一間房,并且驅逐了所有服務人員之后,做好布置,靜靜等待仲伯爵的到來。

  隨著仲伯爵進入房間,便看到了在靠墻處有一道屏風,將后面的景象遮得嚴嚴實實。

  而屏風前靠邊緣的位置,則擺了一個棋盤和椅子。屏風橫對的地方,也放著一張椅子。

  周哲指了指棋盤前的椅子,道:“伯爵大人,請?!?p>  仲伯爵點了點頭,在椅子上落座。仲樂顏則讓下人搬了個板凳,在父親靠后的位置坐下觀看。

  看了一眼屏風內側的棋盤和仙人棋盅,又看了看屏風外側的棋盤和仲伯爵,周哲微微一笑:

  “伯爵大人,您先請吧?!?p>  伯爵微微點頭,拿起一子落在了右上角星位。

  周哲掃了一眼,左手拿棋,在屏風內側的棋盤上落在了對應位置。

  一秒,兩秒,三秒……周哲提心吊膽,生怕棋盅里那女童不給面子。

  好在,最終結果還是符合了預期。旁邊棋盒里面飛出一顆白子,啪的一聲落在了左上角星位。

  周哲露出了笑容,徹底化身棋子的搬運工——仲伯爵在右邊棋盤上怎么下,他就在左邊棋盤上怎么下。等到仙人棋盅在左邊棋盤這邊落下白子之后,他又在右面依法施為。

  隔著薄薄一道屏風,仲伯爵應該怎么也想不到,和他對弈的不是什么“不喜生人的至交好友”,而是鬼影都沒有的一個木質棋盅……

  兩人交替落子,迅速搶占了四方星位之后,黑棋在右下角星位上方落下一子,但白棋卻不接招,落在了右上角星位外側,雙方圍繞著這個星位一陣撕打,黑棋隱隱占優(yōu),卻攻勢一轉去了左下角。

  白棋緊跟其上,戰(zhàn)局很快蔓延至整個棋盤下半,半途又轉去右上。

  雙方你追我打,撕纏激烈,棋盤上像是自右上往左下灑落了一道黑白濁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緊接著濁浪卷起,在棋盤左上角砸得稀碎。周哲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孰優(yōu)孰劣,只知道雙方爭斗激烈,殺得天地崩壞,日月無光。

  到了中盤以后,仲伯爵落子的速度明顯減緩起來,每一步都要斟酌良久,額頭上也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而仙人棋盅似乎速度依舊,但感官提升過周哲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白棋落子的速度有一點點的減慢。

  到了第二百八十七手,黑子在下邊星位旁落下。仙人棋盅微微一震,卻是不再落子了。

  周哲愕然,連忙起身來數(shù),數(shù)完之后,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黑方,勝一點五目!”

  “哈哈哈哈!”

  仲伯爵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久沒下過這么暢快淋漓的棋了,真是暢快?。≌苁肯壬?,你這位朋友,棋力果然不凡!竟讓我有種當初在四國聯(lián)賽決賽時的感覺!我也只是僥幸勝了這一目半,哈哈,僥幸啊……”

  雖然疲倦,但仲伯爵心情卻極好,在仲樂顏的攙扶下站起身來,道:“哲士先生,今晚我在家中設宴,先生務必得來。這位……朋友若愿意賞光,也可同來?!?p>  說著搖搖頭:“人老了,精力不如從前了。哲士先生,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我們晚上再見?!?p>  周哲點頭微笑:“伯爵大人慢走。”

  眼看仲伯爵噙著笑意,在一眾侍從的環(huán)衛(wèi)下離去,周哲關上了房門,走到屏風后面拿起仙人棋。

  打開棋盅的蓋子,便看到那一直空空蕩蕩的另半邊,有一顆純白瑩潤的白色棋子,緩緩生成。

  一看時間,正好正午十二點整。

  內壁當中,也有和之前類似的方體字,但只能勉強辨認其中幾個:

  “……混……高馳……驂……玉英……天地……”

  憑借這幾個半蒙半猜出來的字,根本讀不懂這上面記載著什么。但周哲依舊喜不自勝,抱著棋盅就往床上一趟,直接進入了夢界。

  夢界當中,一顆白子出現(xiàn)在周哲手中。他雙眼微閉,精神集中靈感卻發(fā)散,不一會兒,便有所觸動。

  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又千年為應龍。

  有龍白螭,千九百載,司掌云雨雷霆。呵氣成云,怒號化雷!

  棋承龍力,一子召云驅電,十子落雨降雷!

  周哲看著手中這顆白色棋子,面色古怪。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白棋便是云海孤峰夢域當中那女童的化身,而女童的身份……竟然是龍!

  而且是修煉了一千九百年,只差一點就能長出龍角的螭[chī]龍!

  而她的名字么……白螭……呵呵,是個好名字。

  還好使用靈寶只需意念驅動,不用像沙雕電視一樣喊出能力名稱,不然還真是羞恥呢。

  將棋子放在手中摩挲,周哲面露喜色。

  有了白棋在手,他的戰(zhàn)斗力很明顯會再提升一個臺階。更主要的是由于他已經(jīng)勾連過棋盅,所以白子的出現(xiàn)并不會給他造成額外的精神負擔,可以正常使用。

  就是不知道使用了白棋之后的代價的是什么,應該不會太嚴重吧?

  棋盅里有二十一顆黑子,卻只有一顆白子,周哲當然舍不得試驗,于是只能作罷。想著這三金幣一天的房間平時可舍不得用,于是干脆直接往床上一趴,呼呼大睡了起來。

  是夜,周哲孤身赴宴,發(fā)現(xiàn)伯爵城堡里人頭攢動。原來不止是伯爵一家,還有伯爵的兄弟及三兄妹的一些堂親表親也全部來參加了晚宴,再加上這些親戚們帶來的朋友和伴侶,人數(shù)一下子就超過了半百。

  看到這一幕,周哲立刻找到了仲伯爵,私下委婉地表達了自己身體不適,不愿意繼續(xù)待下去的想法。

  開什么玩笑,他的身份可是游夢和隱侍。低調是最大原則,待在這種人群聚集之地簡直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樣讓他渾身難受。

  再萬一仲伯爵一會兒突然興致大發(fā),來個上臺介紹,那豈不是徹底完蛋?

  反正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達到,原本只是抱著吃頓好的的想法來赴宴。現(xiàn)在看來……得,還是回家自己做飯吧。

  對于周哲的態(tài)度,仲伯爵略作表態(tài)之后便不再挽留,對著旁邊的管家歐力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端著一個包裝精致的長方盒子走到了旁邊。

  “哲士先生,你幫了我們一家的大忙,還讓我又品嘗到了久違的精彩棋局,真不知道該用什么來感謝你。我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決定把這這柄藏劍送給你,希望你不要推辭?!?p>  周哲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盒子里赫然是那柄紫青色劍柄的古劍。也不客氣直接便接了過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p>  笑了笑,周哲面色一肅,看了旁邊的歐力一眼:“伯爵大人,臨別前,我有幾句話想對大人說。”

  仲伯爵點了點頭,看了歐力一眼,后者立刻退后了一些,給二人留出了空間。

  周哲輕聲道:“大人,黑珍珠這種東西,號稱‘母貝最傷痛的淚水’,是有人故意將異物放進母貝內,導致母貝痛苦不堪,最終才結成珍珠。但最終這珍珠卻被放入異物之人去走。所以以后這類飾品還是不要戴了。也請大人提醒下樂宏勛爵和樂顏小姐吧……”

  后退一步,周哲揚了揚手里的盒子:“多謝伯爵大人的禮物,我十分喜歡。祝大人身體安康,長命百歲。告辭?!?p>  周哲的背影在主廳的明亮的燈光下拉長,最終遠去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六十七歲的仲逸明伯爵愣愣坐在柔軟的天鵝絨椅子上,脊背一下子岣嶁了下去,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

  嘩啦啦!

  自從上次儀式后,澴河市的雨似乎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十來天了,今天也不例外。

  離開伯爵領地,周哲回頭看了一眼。

  夜月下,半截城堡被森林遮蔽,只露出一些燈光在雨幕中迷蒙。

  被緋紅月光映照出淡紅色的雨水與這些燈光交織在一起,像是摻入了血液的牛奶似得,色調渾濁。

  輕輕一嘆,周哲戴上口罩,撐傘在城區(qū)里隨意行走。繞了幾圈確定沒人跟蹤之后,快步向小區(qū)方向走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區(qū)區(qū)伯爵之家,便已經(jīng)玩起了子殺父的戲碼。

  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個叫楊辰的代行者在其中作亂,想要空手套白狼人財兩得。但自從昨晚發(fā)現(xiàn)仲樂毅的夢里并沒有噩魔來襲之后,他就徹底明白了。

  那天的楊辰顯然也察覺到了他身上的噩魔氣息,不然不會退得那么果斷。

  那既然在大家彼此知道對方有噩魔力量的情況下,如果楊辰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繼續(xù)驅使那些垃圾虎蛟,也不會找普通人來對付他。

  那個爪子帶毒的家伙倒是一些超自然力量,但若是派這種雜魚就想解決他,未免也太不把他當人了吧?

  從當天的情況來看,楊辰可不像是沒腦子的人。

  那這次伯爵家異亂的真正主謀就顯而易見了。

  當然,對于這件事情,周哲并沒有充足的證據(jù)。

  但是,他又不是治安官,要證據(jù)干什么?反正他也什么都沒說,只是看在伯爵大人臨別時厚道贈劍的情分上,給他講了一個小小的知識點而已。萬一有什么問題,那也是伯爵大人自己領會錯誤,和他有什么關系!

  回到家里。

  夜色已深,窗外雨聲連綿不絕。

  周哲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個劍盒。

  紫青色的劍柄劍鞘,雪亮的刀鋒……之前為這柄劍做復原的工匠受益顯然十分不錯,若不是伯爵的提醒,周哲根本看不出來這劍曾經(jīng)只余一個劍柄。

  長劍微沉,若是沒鍛煉過的普通人,恐怕單手拿一會兒就會覺得疲累,更別說揮動了,三兩下就得手臂發(fā)酸,十來次后基本肩膀都提不起來了。

  所以在冷兵器時代,武士和騎士可不是想當就能當?shù)摹]有一身殷實力氣,連武器都難拎得動。

  換做是之前的周哲,這樣的劍就算給他他也耍不動,只能用用菜刀和水果刀。但經(jīng)過拉彌爾力量強化之后,倒是能揮舞得虎虎生風了。

  想想看,若是用虛靈手套揮舞著這樣一柄寶劍,好像還挺帶勁的……不過……這把劍應該值不少錢吧,萬一磕壞了豈不是虧大了。

  伯爵的珍藏,要是沒個幾千金幣怕是不好拿出手吧?

  說笑歸說笑,這種夢引之物自然是只用來收藏,不可能拿來戰(zhàn)斗的。

  于是周哲將劍歸鞘,放在了床上手邊。

  伸手握住劍柄,周哲漸漸睡去。

  一入夢境,還沒站定,突然從上方就傳來一股極強的吸引力,這股力量直接化作實質包裹著周哲周身,比使用頭發(fā)等夢引之物時的感覺要強烈十倍百倍。

  看著天空那無數(shù)次都只能抬頭仰望的無量重天在眼前快速放大,周哲嘴角一勾……這柄劍,果然是夢引!

  ……

  古色古香的小鎮(zhèn),坐落在山腳之下。

  周哲出現(xiàn)在小鎮(zhèn)前,目光茫然了一瞬,然后迅打量周圍。

  小鎮(zhèn)不大,一眼望過去也就幾百來戶人家,青磚綠瓦,飛檐翹角,還有極具生活氣息的水井大缸……

  但是往小鎮(zhèn)后面望去,卻看到一座不斷向上,仿佛直連天際般的大山,最上方的山體被云霧遮蔽,看不真切。整座山無草無木,如鐵石構成,卻不覺得光禿,因為整座山體都插著密密麻麻的劍。

  不同長短,不同顏色,不同樣式……

  遠遠看去,大概還以為是一道鋪在階梯上的黑色針毯。

  周哲凝視這震撼眼球的一幕良久,這才收回目光,投向小鎮(zhèn)。

  小鎮(zhèn)里面有人影晃動,周哲看到他們都穿著深衣,大多以藍、黑為主,少數(shù)人身上的衣服會有一些錦繡。上下連成一體,更像是褒衣大裙,下穿緊口大褲,腳上則是布鞋或草鞋。

  心念一動,周哲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一套深色布衣加布鞋長褲的模樣,然后邁步向著小鎮(zhèn)里面走去。

  小鎮(zhèn)里面有老人,青壯,婦女,孩童。

  老人們坐在墻邊或樹下休息乘涼,偶有手還靈巧的,就拿著稻桿編制草鞋,或是做一兩個活靈活現(xiàn)的小玩意扔給孩子們玩。

  青壯不多,偶見一兩個也是步履匆匆,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婦女則大多坐在院落里摘菜做飯,縫衣刺繡。

  孩童們三五成群在小鎮(zhèn)里瘋跑瘋鬧,從編草鞋的老人那里拿到一個草蚱蜢就能開心得歡笑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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