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調(diào)(十七)勝者的炫耀姿態(tài)
初伏。
吃過午飯,柳絮和小思幾人頂著日頭,往回走,只是幾分鐘的路程而已,人都要被太陽烤焦了,隨便一動就渾身是汗,熱得人開始發(fā)蔫,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回到畫廊,吹著冷氣,幾個人才緩過來。
他們剛回來沒多久,就聽門口的那串銅鈴陣陣作響,只見一個高佻嫵媚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小美低聲跟大家報了個信兒,“注意了,黑天鵝來了?!?p> 這是柳絮和小美他們給韓珊珊起的外號,韓珊珊看起來高貴又漂亮,靜如一只優(yōu)雅嫻靜的白天鵝,可但凡她性格好點,他們幾個人也不會叫她黑天鵝。
柳絮深得其意地看了一眼小美,主動上前迎接韓珊珊:“韓小姐,您好!”。既然躲不掉,那就主動些吧。
韓珊珊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瞄了她一眼,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樣子,她自己一個人在畫廊里溜達了沒幾分鐘,畫廊門前的那串銅鈴再次叮當作響,隨后,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所有人都同時朝門口看去。
男子上身穿著一件白色亞麻襯衫,黑色九分休閑西褲,搭配一雙白色休閑鞋,簡單素凈的穿著,卻帶著一種貴公子的儒雅之氣。
想到其它同事會接待,柳絮只是瞧了一眼,便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關(guān)注她的”VVIP顧客”,很怕自己哪里疏忽,又惹到了韓珊珊,給她作弄自己的機會。
韓珊珊聽到門口的聲響,也扭過頭朝男人看去,剛剛還是一副冷漠高傲的表情,在看到那個男人的瞬間,整個人就像被融化了一般,眸光瀲滟,笑容如四月春光。韓珊珊滿心歡喜地朝他揮了揮手,“郝俊,這里?!?。
隨之一股熟悉的香水味襲來,且愈加濃郁,前調(diào)是茉莉花香,中調(diào)是蘭草和苦橙香,后調(diào)則是那股清新淡雅的松木香。
他來了。
柳絮微微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了郝俊的側(cè)臉上。
郝俊像并未看到她一般,徑直走到韓珊珊的面前,唇角微微扯出個弧度:“怎么約在這里見面?”。
郝俊很清楚韓珊珊的那些小心思,無非是想宣誓主權(quán),拉著他在柳絮面前秀秀恩愛,以此來鞏固他二人的關(guān)系。他雖覺得韓珊珊的這個小手段幼稚又無聊,可是想到能讓她安心,便也能還柳絮一個清靜,于是,這一趟他便也來了,就陪她韓珊珊秀下甜蜜。不就是演戲嘛!
可一踏進這家畫廊,余光里便都是柳絮,看到她的身影,來之前的從容便潰散而去,無論怎么言語似乎都很蹩腳,雖明知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也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感情,可還是怕她看進了眼里,傷了她的心。
“心虛嗎?”,韓珊珊的笑容帶著一股挑釁的味道。
“有什么可心虛的,該解釋的,都和你解釋過了?!?,郝俊伸出手一把將韓珊珊拽入自己的懷里,
聲音低沉溫柔地在韓珊珊耳邊說道:“別鬧了,我們?nèi)コ晕顼埌??!薄?p> 郝俊很少這樣對她,這么地強勢熱烈。在被他拽入懷中的那剎那,韓珊珊的心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讓她的氣勢瞬間敗下陣來。算了,不試探他了,難得的好氛圍不能破壞了,就這樣給那個女人看就很好。韓珊珊雙手環(huán)抱在郝俊的頸間,抬起臉頰,像個鬧脾氣的小公主,撅起雙唇,“那你吻我!”。
柳絮轉(zhuǎn)身走開,可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韓珊珊與郝俊親吻的場面直入眼簾,而韓珊珊就像是知道她會回頭,幽冷的雙眸直直地看向自己,銳利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得意。
這完全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是一種炫耀,也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她想起來了,不久之前,她在浮生居也見過類似的場景。當日浮生居的女孩不正是眼前的韓珊珊嗎?無論是身材、穿著、氣質(zhì),還是聲音,就連撒嬌的樣子都是那么的像。
韓珊珊,韓旭峰,韓勇,他們一家人,她韓珊珊出現(xiàn)在那里,也是合情合理。而郝俊是韓珊珊的男朋友,且又和那個香噴噴的男人一樣,都在SOSO夜店里做事,他們身上的香水味一樣,也一樣在同時間段里出現(xiàn)在了香格鎮(zhèn),這么多的巧合湊到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她想不到還有什么理由可以將那個救了他好幾次的男人就是郝俊的論證推翻?
郝俊終于帶著韓珊珊走了,畫廊里殘留的那股香氣,也隨著他的離開,漸漸消散,柳絮的心情也跌入谷底。
他明明認識她,卻每次都裝作陌生人一樣,對她視而不見?
他欺負自己什么都不記得,記不住他的模樣,所以每次都隨心所欲地在他面前出現(xiàn),然后又消失。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韓珊珊與他如此甜蜜,所以才嫉妒傷心。
渣男,明明他已經(jīng)有了韓珊珊,為何還要在那個夜晚,在那個巷子里吻她?
為什么即使重來一遍,她還是對這個男人動了心。
柳絮呀,柳絮,你是不是自虐狂,怎么每次都要喜歡上不愛自己的人呢。
想到這里,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捏著一樣,更是難受。
*
夜里,柳絮沐浴后便上了床,她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暖黃色的光線溫馨愜意,床頭還點了一盞煙熏燈,幽幽香氣,令人慵懶放松,因為郝俊和韓珊珊的出現(xiàn),讓她的心情低沉了一整個下午,直到現(xiàn)在才稍有好轉(zhuǎn)。
柳絮拿起手機打算刷刷微博,可卻看到有兩個未接來電。
這個時間,程歌怎么會給她打電話,難道是自己的案子有什么眉目了?正在疑惑之際,電話又打了進來,柳絮隨即按下了接聽鍵,
“喂,代駕嗎?”手機里面?zhèn)鱽淼穆曇裘黠@不是程歌。
“什么代駕?你是哪位?”,
電話那邊的男人緊接著回道:“可是這位先生給我找的這個號,說是代駕?!?p> 柳絮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不是代駕,他可能給錯號碼了,你再跟他重新確認下吧?!?p> “哎呦,不行,這位先生喝得太多了,現(xiàn)在躺在我們店門口睡過去了,怎么叫都不醒,您看,您要不要就過來把他接走,或者您給他朋友家人打個電話什么的,總不能讓他在我們店里睡上一夜吧?我們也沒辦法做生意啊,也不好給他抬到大街上……”,男人說得很為難。
柳絮咬了咬下唇,看了看床頭表,已經(jīng)是夜里11點半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您把地址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去接他。”
短信很快就發(fā)到了柳絮的手機上,可打開一看,柳絮倒吸了一口冷氣氣。夜店?還是SOSO夜店。世界真是小,越想躲什么,越來什么;越想忘記什么,越是有人提醒你。
柳絮重新?lián)Q上衣服準備出門。
柳母早就睡了,柳絮的父親還在客廳里,躺在沙發(fā)上,半睡半醒地看著電視,柳絮跟父親要了家里的車鑰匙便出了門。
夜深人靜,路上車少人少,幾個紅綠燈過后,很快就開到了SOSO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