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調(diào)（二十四）他的左臂
吊水終于打完了，出了醫(yī)院，柳絮打了輛車將程歌送到他家樓下。
程歌下車后，柳絮本來坐著出租車打算直接回家的，開出了幾米外，透過車窗看到了路邊有家粥鋪。想起程歌從小失去親人，家里應(yīng)該也沒什么人照顧他，估計生病的時候，身邊連給他做點熱飯的人都沒有，于是她下了出租車，去粥鋪打包了幾碗小米粥和幾屜素餡包子。
程歌回到家里，燈也沒開，脫掉的外衣直接扔在地上，走到床邊整個人直接攤在了床上，迷迷糊糊中剛要睡著，柳絮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你家?guī)讟牵瑤滋?？我給你送點吃的?！保娫捯唤油?，手機里便傳來柳絮的柔柔軟軟的聲音。
程歌盛情難卻，便告訴了她地址。
想到屋子里亂得很，他放下電話后立馬從床上爬起來，拖著不適的身子，慌慌張張地將屋子大致拾掇了一下。
很快，便傳來了敲門聲。
房門一打開，柳絮便將一大袋熱乎乎的吃食推到了他的眼前，“護士說了，你這幾天最好多喝粥吃清淡的，上次見你在我家挺喜歡喝小米粥的，今天我就買了些，還買了幾屜素餡包子，估計夠你吃到明天晚上的了，喝的時候自己熱熱，吃完飯半個小時后吃藥，好了，我走了，你快休息?！?p> 柳絮一口氣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通，程歌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一種久違的暖流在心頭流過。
他睡過的女人無數(shù)，向來走腎不走心，無論是事業(yè)型女強人、妖媚勾人的狐貍精、爽朗灑脫的江湖女俠，還是風(fēng)韻猶存的少婦、溫婉賢淑的文藝女青年、熱情奔放且不經(jīng)世事的女孩……，都被阻擋在心墻之外，不給任何女人半點機會去走進他的心里，因為他不相信，也不想像父親那么傻，去相信什么愛情，更不會踏入婚姻，給別人背叛自己的機會。
他想起了那個夜晚，香格鎮(zhèn)的那條小巷，想起了她出手相救，還親自為他包扎傷口，而自己卻在關(guān)鍵時刻棄她而逃。即使再見到他，也只是挖苦了他幾句而已。
今天也是這樣，帶他去醫(yī)院，叮囑他打針吃藥，還關(guān)心他有沒有飯可吃……
這個女人……真是有點煩。
竟在他虛弱又毫無防備之際，趁虛而入，讓他今天時不時有種沖動：如果讓她做女朋友，似乎也不錯。
程歌從柳絮手中接過那沉甸甸的袋子，糾結(jié)了幾秒鐘，終于說出：“要不要進來一起吃？”，
他感覺身體的血液都涌向大腦，從耳根一直紅遍整張臉，他覺得額頭似乎更燙了。
柳絮愣住了，一向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程警官，今天是不是燒糊涂了。他看了看程歌的臉，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那袋子吃的，心里遲疑了片刻，然后抬頭看著郝俊嫣然笑道：“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家了?！?p> 這一打眼之際，柳絮發(fā)現(xiàn)程歌脫掉了外衣，就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兩只胳膊大半都露在外面，借著樓道里的燈光，她注意到程歌的左臂上，有一片烏青，圓圓的，很規(guī)則，圓形內(nèi)的肌膚也是有些色斑，說是胎記，但又不像。
程歌察覺到柳絮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胳膊上，立馬側(cè)著身子，將左臂擋在身后，看著她難得地說了句體貼人的話：“那路上注意安全?！?p> 柳絮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嗯，飯后半個小時，別忘了吃藥，有事再聯(lián)系?！?，話音一落，朝他揮了揮手，便匆匆離去。
*
“哥，你知道小乙喜歡柳絮的事兒嗎？”
“小乙喜歡柳絮？這新鮮事兒頭次聽說。沒想到，這女人在咱們家地盤上還挺有人氣?！?p> 韓旭峰韓珊珊兄妹兩人坐在一家高級餐廳里用餐。
“哥，我想跟郝俊結(jié)婚?！?p> 他錯愕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語重心長地勸道：“結(jié)婚？未免太草率了吧，你還小，急什么？我妹妹值得更好的?！?p> “就他了，就嫁他。”，韓珊珊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他人質(zhì)疑。
“不行，婚姻大事可不能兒戲，你哥我都沒結(jié)婚呢，你急什么，等著?！?p> “我就要結(jié)，就跟他結(jié)，非他不可。”
“別鬧了…….”
兄妹二人的這頓飯最后因為結(jié)婚的話題，不歡而散。
從餐廳里出來的韓珊珊，開著自己的跑車直奔SOSO夜店飛馳而去。
另一邊，郝俊正在辦公室里隔著大大的落地窗，一口一口地吸著香煙，打量著夜店里的每一個角落，今晚這里有幾筆重要的交易，他已經(jīng)利用暗線渠道，將消息傳給了他的上線領(lǐng)導(dǎo)，如果一切順利，今晚警方就會從這人海里帶走幾名毒販。
郝俊的辦公室門未關(guān)，丁小乙只是敲了敲門，便直接走了進來。
“俊哥，今天柳絮姐又見那個條子了，還陪他去了醫(yī)院，最后又親自把人送到家了，照片看不？”，丁小乙都替郝俊醋得慌，說話時的語氣也是酸溜溜的。
郝俊轉(zhuǎn)身從小乙手中接過手機，面色凝重地翻著那些照片，越看心越堵，總感覺胸前有無數(shù)根針在刺著一樣，就連在屏幕上滑動的手指都帶上了脾氣。
“這柳絮姐，該不會跟這條子好上了吧？”，丁小乙哪壺不開提哪壺，聽得郝俊怒火中燒，更加煩躁。
兩人都光想著柳絮這檔子事，連韓珊珊站在門口都沒察覺，一聽柳絮二字，韓珊珊便隱身在門口一側(cè)，仔細聽著他二人的對話。
走廊里的光線昏暗，可韓珊珊的那雙眸子去透著陰惻惻的寒光。
男人的嘴，說謊的鬼，她信郝俊和丁小乙就怪了，早就看出來他了沆瀣一氣忽悠她，還真當(dāng)她韓珊珊好騙是嗎？
見里面說得差不多了，韓珊珊佯作剛剛進來，一進門就朝郝俊走去，眸中秋水瀲滟，笑容甜膩，攸地就撲到了郝俊的懷里，“寶貝，人家好想你呀?！?p> 郝俊和小乙都愣了幾秒，沒想到韓珊珊會突然冒出來，幸好敏感話題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半晌。
見兩人的親熱勁兒，小乙很識趣地退了出去，并帶上了門。
韓珊珊趴在郝俊的懷中，低頭聞了下郝俊身上的香水味，仰頭問道：“我送你的香水，為什么不用？”。
“哦，我覺得現(xiàn)在用的香水挺好的，習(xí)慣了，不太想換?！?，郝俊動作輕柔地將韓珊珊推開，“你怎么來了？”
“我送的香水不好聞嗎？那你現(xiàn)在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哪一款，你告訴我，我以后買來送你?！?，韓珊珊對郝俊后面的話避而不答。
“不用，家里還剩很多，等用完后就用你送我的香水。你怎么來了？”，郝俊再次試著轉(zhuǎn)移話題。
“香水什么牌子？”，韓珊珊仍不放棄，始終糾結(jié)香水的問題。
“別人送的，不知道什么牌子?！?p> “誰送的？”，韓珊珊似笑非笑地看著郝俊。
郝俊目光冷冷地瞧了韓珊珊一眼，沉默不語，以示心中不悅。
看著郝俊的暗沉冷峻的表情，韓珊珊心里隱約有個猜測，她決定認(rèn)輸，不再糾結(jié)香水這種小問題，她韓珊珊是誰，當(dāng)然要一招制勝，“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
韓珊珊突如其來地的一句話，讓郝俊措不及防，他皺緊眉頭，“結(jié)婚？我們交往才一年多？”
在郝俊面前，韓珊珊根本不想講究什么矜持，她覺得只要他們結(jié)婚，郝俊就真真正正地只屬于她了，明媒正娶，受法律保護，任何人都沒有機會將他從自己身旁搶走。
韓珊珊抬起纖細的手指，在郝俊的臉頰上輕輕地戳了幾下，“那怎么了，我認(rèn)定你了。”
郝俊低頭故作苦笑的申請，“我沒錢，也沒勢力，只是給你哥跑腿做事的而已，什么時候犯事被抓都不一定，你嫁我沒什么好的，結(jié)婚的話，我配不上你。”
“我有車，有房，有錢，跟我結(jié)婚，我養(yǎng)你，你只要乖乖地留在我身邊，好好愛我就夠了?！?，韓珊珊又鉆進了郝俊的懷里，一雙性感紅唇輕輕地落在了郝俊的唇上，不給他反駁的機會。
她韓珊珊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拿到手，絕不會讓柳絮那個女人搶走他，如果她得不到，那她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