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替萬梓楠喝酒之前,紀黎作為宣傳部副部長,就已經去敬了一圈酒,喝了得有三四杯,加上之后的六杯,不至于醉,但有些上臉。
洗手的時候,她順便用冷水潑了下臉,將那紅熱的感覺稍稍壓些下去。
反正酒都敬過了,接下來也沒什么事,她索性不急著回去,捧著個手機走得很慢,將今天收集的會長和席副會長的素材記錄下來。
打了幾行字,她手指頓住,句子停在了“副會長給某部長敬酒”處。
那個“某部長”,說的是她自己,接下來應該寫某部長代喝三杯酒的事情,可這么一來,副會長的人設好像不太好。
因吃醋而針對部下,好像有點不理智,不適合當女主。
“這都叫什么事啊。”她念叨了一句。
她怎么就磕cp把自己磕成了女N號炮灰?
前方傳來很輕的腳步聲,她瞥見一雙腳,便往邊上讓了一點,繼續(xù)往前走去。
剛走沒兩步,面前驀地橫了一只手,她雖然走得慢,可抬眸看到時,已經撞了上去。
“對不起。”她摸著自己的腦袋,立刻轉身道歉。
沒人回話,她微微抬了眸子,面前這人身上的黑色襯衫,有點眼熟。
她抬頭,看見俞承微擰著眉,走廊里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卻沒能蓋住那金絲眼鏡給他帶來的高冷氣息。
“會長?!?p> 俞承“嗯”了一聲,收回手。
眼前這人啊,就不是個能一心二用的,偏偏走路還喜歡玩手機。
他盯著紀黎的臉看了幾秒,“你喝了多少酒?”
“十杯左右?!?p> 不會是嫌棄她喝的多、浪費錢吧?
“你臉有點紅?!?p> 俞承順著她紅著臉往下看,本只是想看看紅到哪了,卻在看到一截細白的脖頸后,不自覺暗了幾分眸子。
紀黎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還有些燙,“沒事,是正常現(xiàn)象。”
“嗯。”俞承不自然地瞥開視線,轉身往回走,“一起回去吧?!?p> “……哦?!?p> 紀黎心里有些疑惑,會長走這條路,難道不是為了上洗手間嗎,怎么就回去了?
微垂著頭跟在俞承后面,她一言不發(fā),乖得不行。
可不是,已經得罪了兩個副會長,要是再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會長,她都不用猶豫了,立馬收拾收拾滾出社團吧。
俞承突然停下了腳步,這次紀黎提著神,及時停下了,沒撞上。
“你剛剛是不是懟了陳曉宗一句?”俞承問。
在包間里時,他找身邊的人問了事情經過,但紀黎說話聲音不大,那人也沒聽見說了什么。
“啊,是的。”紀黎生無可戀地點點頭。
“怎么懟的?”俞承又問,他嘴角些許上揚,看著沒有要責怪人的意思。
紀黎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依舊有些怯,“陳副會長說他不是刁難我,這種事進了社會很常見,是為了讓我提前適應,我說,我聽說過某些……無良領導喜歡刁難下屬?!?p> 說到后面,她恨不得能做只鵪鶉,將頭埋進地里。
一聲輕笑傳進她的耳中,紀黎抬頭,俞承的手抵在嘴邊,卻沒能擋住他上揚得厲害的唇角,玻璃鏡片后的眸子里也盛滿了笑意,竟是將他身上的清冷氣質沖淡了些。
果然,這姑娘雖然慫,但還是會找機會懟人的。
他不知道,紀黎那是做好隨時退社的準備,才敢在那么多人在場的情況下,嘲諷陳曉宗的。
“確實挺無良的,但他那性子,以后未必就能當上領導?!?p> 不過是擔了個社團副會長,本該和學弟學妹們和諧相處共同進步的,陳曉宗卻偏要帶入些不好的風氣,還美名其曰幫人適應社會,這歡脫嘚瑟的性子,說不定到時候是被刁難的那一方。
紀黎不作聲,怕多說多錯。
俞承清了下嗓子,“為什么要替那個部員喝酒?你不幫,陳曉宗和席露可能不會為難你?!?p> 這才是他最想問的。
慫不代表笨,紀黎應該知道自己替喝,會招來陳曉宗的不痛快。
“不好意思拒絕?!奔o黎回道。
俞承點了下頭,內向的話,確實可能不好意思,“沒別的原因了?”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紀黎臉上,如墨的眸子里帶著些探究。
“還有就是,萬梓楠吃飯前說她有點不舒服,不能喝酒?!奔o黎如實說道。
會長是個明事理的好人,她不愿意說假話。
“那你自己喝了,就不會不舒服?”
紀黎一愣。
她怎么覺得,會長現(xiàn)在的語氣,反而有點責怪的意思在里面,責怪她不顧自己身體替人喝酒?
這念頭剛一出現(xiàn),便被她在心底否定,還罵了自己一句“神經病”。
話出口后,俞承也覺得不對,但并未解釋,任由著紀黎在那琢磨。
紀黎的小心思,總會在眼神和細微的動作中表現(xiàn)出來,每每觀察,他都覺得有趣。
“我、我比較能喝,所以沒關系?!奔o黎有些磕巴地說完一句話,抿著唇看地面。
“嗯?!?p> 俞承抬腳繼續(xù)往包間走去,紀黎松了口氣,跟在他后面。
到了門口,還沒進去,包間里的歡聲笑語便透過木門傳了出來。
見俞承不進去,紀黎的心思又轉了幾個彎。
會長這是咋了?
是想起來本來要去洗手間了嗎?
會不會怪她打斷了她的洗手間之旅?
還是說,她應該去幫會長開門?
正當她深吸一口氣,準備上前開門時,俞承突然轉過了身子,手抬到了半空中,虛點著她。
“等會不管誰敬你,都喝飲料,女孩子要少喝點酒。”
對上紀黎疑惑的眼神,俞承別開了目光,“不然會被宿管阿姨教訓?!?p> 紀黎恍然大悟,會長果然是會長,這都知道。
“好,謝謝會長提醒。”
“嗯,進去吧?!?p> 俞承座位離門近一些,他坐下后,看著紀黎往宣傳部那走,心情像是不錯,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提醒。
酒杯里還剩下小半杯酒,修長的手指握住背身,將里面的酒盡數(shù)倒進了不會再用的碗里,拿過新開的酒瓶,重新倒了半杯。
幾分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腕搭在桌面上,掌中的酒杯輕輕晃動,每次都折射出不同的光來。
俞承的視線看似落在酒杯上,可想的,卻是剛剛在門口,紀黎那帶著疑惑的面龐。
嗯,他剛剛的話,會不會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