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初二,黎明與黑夜交替之時,正是一天當(dāng)中最黑的時刻,此時寒風(fēng)呼嘯,樹枝隨風(fēng)晃動,沙沙作響,干枯的樹枝在慘淡的月光下,打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嶺南通往帝京的小路之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而近,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尤為響亮。軒轅錚抓緊韁繩,疾馳而過,帶起一團(tuán)塵土。
寒風(fēng)猛烈地刮著,驚起了撲朔的飛鳥不安地四處逃竄,軒轅錚察覺到異樣,心中驀然升起一陣不祥的預(yù)感,這時,一個細(xì)線在腳踝的位置橫空出現(xiàn)。
馬被絆到的前一刻,軒轅錚雙手在馬背上一撐,借力騰空躍起,隨后緩緩落地,馬打了個趔趄,嘶叫著在原地打轉(zhuǎn)。軒轅錚身著勁裝,頭挽發(fā)髻,眉目清冷,他冷冷地環(huán)視著四周,“閣下等候已久,莫不是只為了同在下玩捉迷藏?”
話音落地,十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掀起一陣不小的響動,為首者身高七尺有余,身形瘦削,面戴鐵質(zhì)鷹形面具,露出的一雙一眼散發(fā)著陰鷙的光芒,看眼前的人面貌年輕,忍不住嘲諷道“這位公子,天還未亮,您這是要去哪兒?。俊?p> 軒轅錚冷笑,“怎么我去哪兒還要向你們打招呼嗎?”
“本來不用,怪只怪你得罪了手下的人?!泵婢呷祟D了頓,雙眼有如一把嗜血的利刃,“他不想讓您活著了?!?p> 軒轅錚沒有絲毫畏懼,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就憑你也配?”
說話間,腰中長劍出鞘,在黑夜中劃出一道如水的光圈。
“死到臨頭還嘴硬!”面具人揮揮手,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來,發(fā)起攻擊。
黑衣人攻勢猛烈狠辣,但不管如何圍攻,軒轅錚總能憑借巧勁化解一撥撥攻勢,只求速戰(zhàn)速決,絕不浪費一絲力氣。
兵器猛烈的撞擊聲,沖淡了不遠(yuǎn)處河面上發(fā)出的陣陣奇怪的聲音,原本平靜的河面像是煮了開水似的,不安地翻滾起無數(shù)的水泡。
不多時,面具人手下的黑衣人損失了將近一半,面具人拔出纏在腰間的軟劍,如一道影子迅速加入戰(zhàn)斗,幾人配合默契,身手敏捷,幾道黑影交織成一片。
不多時,面具人的手下所剩無幾,面具人更是發(fā)起凌厲的攻勢,面具人身形矯捷,手中長劍有如毒蛇,不停地向軒轅錚的刁鉆之處攻擊,他體力消耗過半,逐漸有些力不從心,此時已是苦自支撐。
勉強化解面具人的攻勢,卻忽略了側(cè)面橫過來的長劍,手臂被震得麻木,一股強大的劍氣直逼胸口,‘咣當(dāng)’一聲,手中的長劍落地,軒轅錚面色蒼白,發(fā)絲有些凌亂,捂著胸口后退兩步,連連喘息。
面具人帶著僅剩的幾名手下逐漸逼近,他揮揮手,其中一個黑衣人便向軒轅錚發(fā)起了致命攻擊,軒轅錚眉頭一皺,抽出身上短劍向前送去。
兩柄劍同時刺進(jìn)了對方的身體,只是黑衣人被刺中心口,當(dāng)場身亡。
軒轅錚捂著腹部的傷口,連連后退,眼看黑衣面具人要將他拿下,軒轅錚干脆扔了手中的兵器,拼盡全力一個飛身,沖進(jìn)了湖里!
湖面中心的方向傳來‘撲通’聲,濺起巨大的水花。
“首領(lǐng),他投河了!”黑衣人像是剛回過神。
面具人吩咐道,“調(diào)派其他人手,沿湖周圍密切追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
滁州·上官府別莊
“呃!”沈暮雪一聲驚呼,從噩夢中警醒,她猛地坐直了身子,不停地喘著粗氣,原本美麗的雙眸,此時充滿了驚懼之色。
守夜的呂嬤嬤聽聞動靜,舉著燈盞走進(jìn)來,見沈暮雪直直地坐在床榻之上大汗淋漓,連忙坐到床邊,拿出手帕為她擦汗,“小姐,您這是又做噩夢了?”
一連幾天,她似乎都在做同一個夢,夢到軒轅錚回帝京的路上遇刺,重傷墜河,時間久了,她都不知道,究竟是小說上的情節(jié)影響了她的夢,還是她的夢預(yù)示著軒轅錚真的遇到了危險……
“噩夢?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噩夢還是對現(xiàn)實的預(yù)兆,我好怕?!?p> 呂嬤嬤雖然不大清楚沈暮雪到底在說什么,但這么久的相處,她儼然看出來這個姑娘雖然外表堅韌,但內(nèi)心偶爾還是會脆弱,脆弱的讓她心疼。
想及此,呂嬤嬤順勢讓沈暮雪靠在自己的身上安慰道,“沒事,不過是噩夢而已。況且有嬤嬤在,小姐什么都不用怕?!?p> 沈暮雪忽然安下心,就這么靠在呂嬤嬤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晨,太陽從云霧中嶄露頭角,灑下淡金色的光芒,別莊中的人們穿著厚實的衣裳,在管事老錢頭的安排下,開始了一天的活計。
沈暮雪雖為上官府的嫡長女,但來了這別莊也不例外地需要干活,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老錢頭倒是十分尊重她,給安排的活計也是整個別莊中最輕松的。
此時,沈暮雪正在湖邊,伏在肥壯牛兒的背上睡的正香,藍(lán)玉和靈兒一邊洗衣裳,一邊偷偷地瞄著,生怕自家小姐一個不留神便從牛背上掉下來。
牛兒似乎鬧了脾氣,忽然悶悶地叫了一聲,又打了個低沉的噴嚏,沈暮雪驚醒,坐起來的那一剎那,身體左右晃動,藍(lán)玉和靈兒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衣裳就奔過去,小心地扶著沈暮雪下來。
沈暮雪尷尬地捋著有些散亂的發(fā)絲,看著面前這二位隱忍不笑的樣子,嗔怪道,“好吧!我知道你們又要笑話我。”
“小姐,奴婢們哪敢笑話您呢?”藍(lán)玉一邊笑,一邊說道。
“你這丫頭,怎么還真笑?!”沈暮雪佯怒,作勢要打。
靈兒轉(zhuǎn)身要去收拾湖邊洗干凈的衣裳,就這么轉(zhuǎn)眼的工夫,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淺水湖邊似乎躺著一個人,“小姐!”
二人停止打鬧,跑到靈兒身邊,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人半泡在湖里。
三人合力將人拖上岸,正準(zhǔn)備壯著膽子查探呼吸時,沈暮雪忽然愣住了。
此人正是她連日噩夢里的主角,軒轅錚!
軒轅錚昏迷不醒,面色嘴唇蒼白如紙,頭發(fā)衣衫皆已濕透,衣衫被利器劃破,身上多處傷口,腹部傷口尤為嚴(yán)重,沈暮雪探了探他的脖頸,還好還能探到的頸脈微弱有規(guī)律地跳動,但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要有性命之虞。
“這不是…七殿下?”藍(lán)玉和靈兒也認(rèn)出了軒轅錚,“七殿下這是怎么了?”
沈暮雪來不及多想,一邊吩咐二人將他腹部的傷口裹緊,一邊按壓著他的胸口,試圖將他胸腔內(nèi)的積水逼出來。
軒轅錚吐了兩口水后悠悠轉(zhuǎn)醒,他忽然坐直了身子,下意識地推開沈暮雪。
沈暮雪被他這么一推,整個人重重地摔坐到地上,再抬頭,迎接她的便是軒轅錚冰冷警惕的目光和和迎面指著她的匕首。
她示意藍(lán)玉和靈兒不要動,而自己就這么默默地看著,半晌之后,軒轅錚似乎想起了什么,全身忽然放松下來,整個人向后倒下,再次昏厥。
“小姐,我們怎么辦?”
“別聲張,將他扛到牛背上,先帶回去再說?!?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