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赤著一雙月白腳丫子,飛奔到床榻上躺平后還給自己拉好了輩子。
看著公主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杜嬤嬤便走到床榻邊上準備吹燈。
在為燭火照耀的亮如白晝的內(nèi)殿陷入黑暗的那一剎那,一道含羞的聲音響起。
“杜嬤嬤——”
“老奴在?!?p> “今兒個迎接我的韓家長子,可否婚配?”月影緩緩滑動到昭明的面頰上,一片醉紅。
杜嬤嬤愣了半響,從今兒個公主一直偷瞄韓家長子的行徑來看,公主殿下已然是心儀韓聿清。所以她才又差人去打聽了一下這個人,畢竟,憑他那樣的家世和容貌,何以到了二十的年紀,身邊竟然沒個妻妾。
這一打聽,才知道,他竟然是已經(jīng)成婚三次,且妻子都無端病故。而且,他雖有妾室,卻并未有個一兒半女。
“杜嬤嬤?”昭明突然間又翻起身坐了起來,語氣里帶著些許失望,她臉上帶著幾許惆悵,而后故作坦然道,“即便你不說我也明白的,像他這般俊逸雅致的男子,本就世間少有,至今還無妻無子,才是怪事呢。”
“不,公主,韓聿清確實沒有妻子,也至今無后。”
“你說什么?”昭明從床上又赤腳跑了過來?!按嗽挳斦妫??”
“老奴不敢欺瞞公主。只是,公主,他雖今日仍是獨身,可是卻已經(jīng)……”
“已經(jīng)什么?”
“喪偶三次?!?p> “喪偶?”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昭明眼中燃起的希望并未消退半分。“便是喪偶,那也無妨。難不成,要本公主給韓聿清做妾不成?”
死了,倒好——
“公主——”杜嬤嬤沒想到,公主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你覺得我說這樣的話,很奇怪?”
“不,公主南下的心思,別人也許不知,可是老奴明白?!?p>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泵髅纳倌晖蝗婚g又轉(zhuǎn)圜回去半依在貴妃椅上,語氣里透著一股子傲慢,而神態(tài)也和當今皇宮里鳳棲宮的那位主子幾乎如出一轍。
杜嬤嬤跪倒在地,沒有一絲聲響,“是老奴失言了,殿下只是南下來游玩而已?!?p> 昭明眸子暗垂,低聲道,“起來說話吧。”
杜嬤嬤卻并未起身,只低頭道,“公主生在皇宮之苑,本就是一生錦衣玉食、平安無憂的命,無須為皇后娘娘和東宮太子的事情操心。”
昭明聽了,白皙如玉的面頰上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層冷霜,她看了看自己嫩滑的手指,緩緩道,“生在帝王家,享受著萬人之上的尊崇,也還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父皇盛寵徐貴妃,母后多年遭受冷落,而杜家一支的權(quán)勢早已不復(fù)當年,全靠母后的后位之尊撐著臺面。母后的苦,昭明豈能不知。如今母后的指望,全在大哥身上。大哥雖然位居?xùn)|宮,可是卻不見父皇又器重錘煉之意,終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惶惶不安。我既然和大哥一母同胞,自然是要為大哥著想。我若是能說服父皇,將我嫁給韓聿清,無疑于給大哥找了另一個靠山?!?p> 杜嬤嬤聽了,無奈搖頭,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若是知道公主竟然要以犧牲她的婚姻為代價,不知該作何感想。最讓她無奈的則是,皇后和太子至今還把昭明公主當做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爛漫少女。
“可是,依老奴之見,既然公主決定要下嫁江州韓家,而韓家可又不是只有一位嫡子?!?p> “你的意思是,讓我選那個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韓聿離?!闭衙魍蝗煌ζ鹕戆澹⒃谕高^圓形懸窗折射下來的皎色月影下。
曼妙輕盈的身姿在月下一覽無余,那般誘人……
“畢竟,韓聿清可是喪偶三次,老奴實在不愿意眼睜睜看著公主嫁給他那樣的不吉利的人?!?p> “那你覺得,韓郡守未來會把郡守之位傳給韓聿清還是韓聿離?!?p> “自然是……”
“那不就得了,本公主是當今皇帝陛下的嫡公主,焉能嫁給一個毫無仕途的嫡幼子。哦,這么說倒也錯了,興許韓夫人現(xiàn)在肚子里懷著的又是一個男孩?!闭衙黜杏钟σ狻?p> “可是公主,您若是嫁給韓聿清……”
“仔細想想,韓夫人懷孕,倒還真是一件趣事兒。像她這個年紀的人,居然能再孕,怕是世間少有?!?p> “公主……說的極是。”
“好了,我也乏了,你先下去睡吧。明兒個本公主要前往怡山書院,拜會韓老太公,韓上卿忙著郡州州務(wù),韓夫人又身懷六甲,行動不便,這伴駕的事情,你說……”
“老奴明白,老奴這就下去安排?!?p> “哦,對了,太妃娘娘那邊,你也打一聲招呼吧。畢竟,她可是徐貴妃的手帕交呢。”
“是?!?